早吗?杨喜觉得不早了!
昨儿傍晚,沈清那边突然叫人来了西屏镇,说是他们一家子明儿过来祭祖,麻烦他在镇上请一个合适的戏班子。
杨喜昨晚连夜定了个戏班,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准备一大早就过去盯着。
说是一大早起来,其实昨儿一晚上,他几乎都没怎么睡着!
他和张贵,现在应该叫张重山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当初张重山出去做生意,那么多年没回来,村里人都以为张重山死在外头了。
每年过年,只要他想起张重山,这心里就难受得紧。
后来从张秀娥口中得知,张重山这些年并没有死,而是真的在外头干了一番大事,杨喜心中就觉得欣慰极了。
他们好兄弟这么多年没见,眼看马上就要重逢,杨喜心中怎能不激动?
这一激动,躺在床上就睡不着了,干脆早点起来把事情给安排妥当。
他在屋子里正忙着穿衣服呢,杨大娘突然推门进来,冷不丁吓了他一跳。
杨喜回过神来,理所当然地说道:“娘,都什么时候了。清清昨晚让我帮她找个戏班子回村里,我当然不能这事办砸了,得赶紧去戏班里头盯着啊!”
杨大娘本来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杨喜这么一回答,更是一头雾水。
“好端端的,清清让你找戏班子回乡下干什么?”
杨喜听他娘的话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地重重拍了下脑袋。
“我真是忙得忘了和您说了,您也赶紧让家里都起来准备准备,咱们一会儿也是要跟着回村里的!”
“是清清那丫头要成亲了?”
杨大娘心想说,没这么快吧,她上次去了金泽镇,也没听张秀娥说起啊!
杨喜兴奋地说道:“您还不知道吧,贵哥他回来了,前天就到了金泽,今天就要和秀娥清清他们回来祭祖呢!”
杨大娘哎呀一声高兴地在原地直跺脚,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杨喜。
“这么大的事,你咋现在才和我说?昨晚就告诉我,我也好准备准备!”
“我这不是忙忘了吗?”
杨喜是真的忙昏了头,和杨大娘说了两句,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往外走,忽然想起什么事,又赶紧折返回来。
“娘,这么大的事情,您说咱们要和秀娟还有大庆他们说吗?”
杨大娘想也不想,就一口拒绝。
“说什么?当年阿贵走的时候,就说没有张秀娟这个妹妹。”
“还有大庆,以为阿贵不在了,就死皮赖脸要欺负人家妹妹。这时候凑上去,被阿贵打断条腿就不错了!”
杨喜一想也是,不再多说什么,大步往外走。
杨大娘追上去两步,扶着门框喊道:“昨天的烧饼还有几个,我给你在锅里热热,吃了再去?”
杨喜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身上带了铜板,街上买两个包子垫垫肚子就行!”
……
一行车队浩浩荡荡来到西屏镇牌坊外。
张秀娥上回回西屏探亲,尽是不好的回忆。这次回到西屏,却是风风光光,心情与上回截然不同了。
沈清正坐在马车上,和张重山说话,就见张秀娥心情很好地掀开车帘往外看。
没过一会儿,就听张秀娥惊喜的声音响起。
“大哥,清清,你们快看,牌坊底下站着的,是不是杨婶子他们?”
沈清视力不错,牌坊底下看去,果然看见杨大娘带着孙子孙女等着那边,旁边还站着杨喜他媳妇儿金氏。
三人赶紧叫停马车,踩着脚凳下车去接杨大娘几人。
张重山是第一个下车的,杨大娘一时间还没认出来,以为是哪家的大老爷。
直到张重山开口,听着那熟悉的语气,杨大娘才辨认出来张重山的身份,激动地扯着张重山的胳膊。
“阿贵,真的是你!”杨大娘眼眶一下就红了,拉着张重山的胳膊,“这么多年了,你咋也不说回来瞧瞧你爹娘?”
张重山本来还没什么,被杨大娘关切的目光一看,鼻子也顿时一酸。
“婶子,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现在我的事情也办完了,终于可以回来看看他们二老了。”
杨大娘听他这么说,忍不住激动地抹眼泪。
“阿贵,你是个孝顺孩子,不像秀娟……婶子知道,你不回来一定是在外面吃了很多苦,你爹娘在地下看着,肯定也体谅你的。”
一群人站在牌坊底下又哭又笑,没过一会儿,杨喜安排好戏班子也来了。
“喜子!”张重山大步朝杨喜走过去,二十几年没见的两人重重抱了抱。
如今两人身份悬殊,杨喜都已经做好准备,两人的关系回不到从前,张重山这么一抱,杨喜一颗悬着的心就放下了。
“贵哥,当初你说出门做生意,没想到一去就是这么多年。”
张重山又何尝不是如此,他感慨地看着杨喜鬓边零星的白发,“是啊,这么多年没见,咱们都老了!”
旧时亲朋重逢,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最终还是沈清开口,提醒他们时间不早了,一群人才重新上了马车,没有在镇上停留,而是直接穿过西屏镇去了底下的下洋村。
下洋村的地方不大,张家二老的坟前只有巴掌大的地方。
沈清和张重山商量好了,先在村里把戏棚子给搭起来,一系列的仪式办完之后,一家子再到坟前烧香。
总算回到村子里,张重山和张秀娥忙着和村里人叙旧,沈清在这里除了杨家人一个也不认识,自然也就帮着江老太打下手。
原先张家门前的棚子得先搭起来,一会儿除了在这里烧祭文,摆祭品,戏班子还得在台上唱戏。
江老太说的果然没错,哪怕他们在西屏镇上一刻也没多停,西屏镇的县令官吏,还有一溜有头有面的人家,不论和张家有关系没关系的,都跟嗅着风似的来了。
张家这块地势有点高,沈清还在这忙活着呢,远远就望见山路底下一辆又一辆马车,在本就不宽的村道上堵了一路。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绿色官服的中年男人,领着一群人气喘吁吁地爬上来,看着这忙前忙后的乌泱泱一大群人也愣了一下。
然后就朗声,诚惶诚恐地喊道:
“下官西屏知县石培生,敢问都察院的张大人是哪一位?”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