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显然已经睡下,推开门看见这一幕也吃了一惊。
不过,人家的反应还算镇定,要拿银票感谢沈清和常鸿。
两人举手之劳,又不是冲着人家的银票去的,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中年人脸上这才有些动容,“今夜之事,还要多谢两位小友。两位小友可是要去宁州?”
“我和兄长确实要去宁州,先生一个人身上带着这么多银钱,怕是不大安全。若是愿意,可以随我们一同上路。”沈清是真心替中年人考虑。
中年人眸光一闪,含笑拒绝。
“多谢小友好意,可惜我还要在镇上停留几日,实在不好耽搁二位的行程。”
对方的理由不一定有假,沈清却回过神来,也为自己的话觉得有些唐突。
就算她和常鸿刚才帮了中年人一回,也并不代表他们就是好人,在客栈里待着,总比跟着他们一起上路要安全得多。
中年人一看就是个生意人,身上带了不少银钱,确实应该谨慎一些。
换作平时沈清也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今日见到这个中年人,也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打扰了。”沈清定了定神,冲着中年人微微一笑。
两人正要离开,中年人忽然出声叫住他们。
“鄙人姓张,家住宁州城梨花巷,二位小友若是在宁州停留些时日,可以到梨花巷找我。到时,我一定盛情款待二位小友。”
梨花巷这个名字倒是好记,沈清向中年人点了点头,她和常鸿的房间在三楼。明儿一早两人还要赶路去宁州,时间已经不早了,二楼没他们什么事,他们也得趁早洗漱休息。
至于中年人所说的梨花巷,她十有八九不会去,萍水相逢而已,要真的眼巴巴地找过去,反倒显得找上门去让人家报恩了。
张重山站在二楼走廊上,目送二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他倒不是怀疑两人心怀不轨,这对少年兄弟目光纯粹,提出要带他上路也是真心想要帮助他。
张重山这些年一路风风雨雨,见识过多少人心险恶,面对各种各样的人,鲜少有放松的时候。这两位少年待人真诚,兄弟二人的相处方式,让他不由回想起自己年少的时候……特别是兄弟里年幼些的那个,一看便是个聪明伶俐的。聪明人容易仗着自己的脑子目中无人,可他却待人如常。
如果不是这趟出来还有些事情要办,张重山还真的不介意与他们同行一段……
张重山没在走廊上多留,转身回到房中,没有在继续休息,而是燃起蜡烛在书桌后看书。
客栈里终于重新恢复平静,只有偶尔响起的呼噜声,还有野猫踩在瓦片上的细微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忽然响起一阵有规律的敲窗声。
张重山打开窗户,几个黑影悄悄从窗口进了房间,几人一落地,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就急急拉下面罩。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商船上,张重山的心腹罗坤。
“二当家,听说刚才有人想要对您不利!那群杂种现在在哪?兄弟几个好好收拾他们!”
“不急。”张重山摆了摆手,脸上神色丝毫未变,仿佛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们已经被送往官府,自有官府的人收拾他们。”
罗坤一脸愤怒,“官府的人顶什么用?他们要是一口咬定只想偷东西,顶多吃几天苦就从牢里放出来,倒不如让他们死在牢里……”
“阿坤!”张重山叫住罗坤,“别忘了咱们是来干嘛的?这趟前来,大当家吩咐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罗坤这才冷静下来,冷哼一声,“二当家说的是,擒贼先擒王!这些杂鱼恐怕也是吴老四派来的,吴老四那狗东西伤了咱们多少弟兄,难怪大当家都忍不了他了,正好新仇旧账一起算,今晚就把姓吴的老窝给端了!”
张重山点了点头,问道:“都布置得怎么样了?”
罗坤道:“还要多亏二当家这招用得高明,二当家孤身出现,吴老四的一双招子只盯着二当家看,兄弟们正好浑水摸鱼……”
“很好。”张重山面露赞赏,“这是我们与吴老四的恩怨,注意不要伤及无辜之人。”
罗坤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二当家放心,咱们只想挣银子,又不是非要杀人越货。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说完,一群人便悄无声息地离开。
客栈里最后一盏灯也随之熄灭,整间客栈终于彻底陷入沉睡。
……
也许是昨天实在太累,沈清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一觉睡到天亮,直到第二天常鸿在外面敲门才醒来。
穿戴好下楼,客栈大堂已经有不少客人,似乎都在议论着什么。
常鸿提前到大堂占了个位置,沈清一坐下,就有商人打扮的人同他们打招呼。
“两位小兄弟就是昨晚见义勇为的好汉吧?”
沈清第一次被人称为好汉,还有些不大适应,笑了笑转移话题,“出了什么事了?怎么一大早客栈里就这么热闹?”
提到这个,商人眼前一亮,“哟,这位小兄弟还不知道呢?昨晚镇上吴家被人血洗了呢!吴家几兄弟都被人割了脖子,血喷得满地都是,昨天晚上官差们封了镇子在镇上搜了一夜,今儿出城子的人都得盘查了才能离开!”
“竟有这样的事?”常鸿显然也是刚听说,和沈清一起吃惊地瞪圆了眼睛。
商人见两人愿意听,干脆坐了下来,一边吃一边和他们说起来。
“两位小哥是外地来的吧?吴家可是这镇上有名的大户,那几位可是狠角色,私底下都传他们是贩卖私盐起得家,富得流油,就连县令都得让他们几分!”
“昨晚死的只有吴家几兄弟,吴家的金银分文未动,都说是仇杀!”
“不过啊……吴家几兄弟横行霸道,为祸乡里,有这一劫也是该!多行不义必自毙!”
吃顿早饭的功夫,沈清和常鸿听了不少关于吴家几兄弟的事,填饱肚子上楼收拾东西,沈清就看见昨晚中年人那间房门敞开着。
一个店小二抱了被褥床幔出来,沈清不由多问了一句,“这间房住的那位张先生呢?”
“您和这间房的客人认识?”店小二道,“天还没亮就退房走了,他没和您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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