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意见很好，下次不要在提了。”

    。
    傅念眼睛看看手掌，又看了看面前的枯枝。
    手掌放到后脑勺上轻轻挠了挠，然后傅念抬头朝着施耐德嘿嘿一笑。
    “能让他使用工具吗？”曼施坦因扭头看向施耐德问道。
    “？”施耐德疑问的看着曼施坦因一时间没明白什么意思。
    “他用枪之类的可能会动静小一点。”曼施坦因嘟囔着开口，脑海中出现上一次自己在实验室试图测试傅念的身体数据，
    然后被一拳打爆力量测试器的场景。虽然结果令他十分惊喜，这证明傅念的身体素质已经远远超过了装备部为卡塞尔学院学生专门定制的力量测试器上限范畴，这对混血种的身体素质上限将会是一个历史性的突破。
    但是这个过程却是让曼施坦因异常肉痛，因为傅念这一拳下去，几十万的研究经费就瞬间蒸发了。学院只此一台的东西，自己又得求着让那群天天臭着脸的装备部家伙重做了。
    他吸取惨痛教训不想让这个过程再次发生，
    虽然这次的对象貌似是坚不可摧的世界树树枝。
    但曼施坦因担心的是他将指挥室给拆掉啊。
    “枪的威力是固定的，谁都可以使用，这对我们测试实验的意义不大。”
    施耐德还未开口，一旁的古德里安就率先说道，相比于施耐德对傅念的浅显了解，古德里安可是一点都不清楚这个曼施坦因的s级学生到底有多么的强悍。
    唯一的了解还是开学的那一次自由一日。
    施耐德也点点头，表示自己很认同古德里安的建议。
    “那尽量轻一点。不要搞坏桌子。”曼施坦因看向傅念叮嘱道。
    傅念点点头。
    然后目光下移，对向了桌子上黑漆色的枯木，
    这个时候，傅念才真正认真的看向这块木头，它只有不到五十厘米的长度，甚至傅念握在手心都感觉他有点细，全身漆黑，两段都有着明显被火焰焚烧的过的痕迹，
    但它枝条上的漆黑并不是被烈火灼烧出来的那种熏黑，而是一种将墨汁撒在天空，迎着蓝色形成如河流般的充满流动的幽深。
    “请允许我向各位展示它的坚韧。”
    傅念将枯枝握在手心，隔空放在胸前，看向众人。
    众人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到了傅念的身上，甚至就连一直都陷入自己世界冥思的昂热也在这一刻将目光投射过来。
    “同意。”施耐德点点头。
    傅念攥紧枯枝，学着楚子航的之前的样式，
    深呼吸，
    凝神，
    用力！
    咔嚓，
    清脆的声音让人脑海中下意识的联想到了木柴被踩断的画面。
    傅念另一只伸在腰间的手并未拔出。
    曼施坦因预想之中巨力轰碎石英桌子的场景也并未出现，
    甚至就连傅念双手各握一段，奋力扳扯得青筋暴起的场面都没开始。
    轻松的仿佛紧紧是单手一握，枯枝就断了。
    这一刻，枯枝好像真的就是枯枝。
    在之前楚子航全力挥刀的对比之下，此刻的傅念仿佛就是来打酱油的。
    关键是他还真的将酱油打进了自己的壶里。
    傅念疑问的看着手里断裂的枯枝，眼神之中同样带着不能理解的奇怪。
    “假的？”
    傅念抬头看向施耐德疑问。
    “不对！”傅念猛然想到自己是上来给他们展示世界树枯枝的坚韧程度的。不是来证明真伪的。
    但你也太不争气了！傅念不留痕迹的瞥了一眼手上断裂近乎快成三瓣的世界树，
    他丝毫不怀疑自己要是刚刚再加把力，它能像是路边随手捡来的木头般碎的妈都不认识。
    他缓缓将手中三节枯木放在石英桌子上，
    古德里安不信邪的上前拿起断裂的枯木仔细端详，左看看傅念，右看看枯枝，然后又拿起楚子航刚刚砍断的钛钨合金长刀对比，一脸难以置信。
    “用这个吧。”施耐德将从腰间拿出一把漆黑的的左轮手枪，“装备部最新的研究成功，改装加强版的莱尔鲍尔.500，它的威力一枪能够直接穿透死侍龙鳞将其毙命。”
    施耐德将其放在石英桌子上推向古德里安。
    “住手吧！”
    昂热盯着正在移动的漆黑转轮手枪，出声阻止，
    “我们是来讨论路明非造成的事情，而不是来讨论这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世界树枝，用中国人的话，你们有点舍本逐末了，将它交给装备部，我相信他们一定比各位更加感兴趣。”
    傅念松了一口气，他还真的有点怕这一枪下去枯枝完好无损的情况。
    路明非龙化状态撕碎的世界树树枝被自己轻松捏碎……虽然这已经是坏掉的世界树树枝，但材质终究不是一般钢铁能比拟的。
    与此同时，昂热声音顿了顿转向一旁的古德里安教授，
    “恐怕我们只能做出这样的结论了，您的学生路明非，是个某种非常危险的存在，他怀有非常纯粹的古龙血统，甚至是……龙王本身！”
    古德里安教授的脸色惨白，他不是不想为自己的学生辩解几句，可面对定格的画面，他自己都觉得这话很无力。
    那浑身包裹着外骨骼的怪物，背生双翼，透出天使和恶魔之间的美感的肌肉线条，他每一次攻击都像是要把对手生生地撕碎，黄金瞳的颜色像是熔岩，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那可以是神、魔鬼、龙王，
    唯独不能是人类。
    中央指挥室变得寂静。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奢侈，也在这个事实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对待龙王，我们能够采用的手段，也唯一能够采用的时候只有一个！”昂热环视一圈坐在各自位置上的教授们。
    古德里安面色焦急，这一刻他真的很想说些什么，哪怕是争取一下时间，但在事实的恐怖面前他过于渺小。
    曼施坦因垂着脑袋，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施耐德则是盯着那双铁灰色眼眸看着某处沉思。深邃的瞳孔倒映着诺玛莹蓝色的身影。
    副校长依旧一副不关己事杵着下巴看向门口的方向。被洗的发白的花格子衬衫上沾染着抹不掉的酒气。
    只有楚子航和傅念两人一本正经的坐在自己的位置，眼神冷冽沉寂，目不转睛的看着昂热，似乎正在等着他命令的下达。
    “召集学院执行部，立刻展开对路明非的搜捕行动，这个视频和消息很快就会被送到董事会，之后的详细细节由我回来之后制定。”
    众人立刻点头。
    ……
    ……
    此刻的图书馆外面占满了全副武装的执行部精英，他们从全世界的各地陆陆续续的返回学院，
    这是非常时期，自从有了上一次的龙王入侵卡塞尔学院的事件之后，执行部对于学院所在的防御就显得给格外重视，各方预演的效率也比之前要强上好多。
    如今在得到关于龙王的线索之后，整个人学院便再次像是一个缜密的机器一般转动了起来，森严的气场笼罩在整个学院的之上。这一刻的卡塞尔学院好像真的化身为一座军事化堡垒。
    不，它原本就是一座军事化的堡垒伪装成的学院。
    楚子航和傅念走在学院图书馆旁边的草坪鹅卵石上，
    这曾经是校长最喜欢的地方，绿茵的颜色一望无际，无论是下午茶时分，还是宁静喜人的傍晚时刻，这里路边的排椅上总会有一对对亲密无间的学生。他们肆意拥抱着彼此，好像那一刻就拥抱了整个世界。
    无数的白鸽在他们周边起起落落，从半空中盘旋而下的白色羽毛荡漾着空气的轻柔，世界在那一刻都变得柔软，祥和。
    这个时候的校长总会端着一杯刚刚沏好的红茶站在高处的落地窗下望着他们，好像能透过时光看到曾经自己的影子。
    但那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整个卡塞尔学院重新露出羊皮下恶狼狰狞的时候，留下校园中的白鸽都如猎鹰般充满攻击性。
    “这件事情似乎很严重。”傅念在楚子航的旁边轻轻开口。
    “恶魔出现在天使的阵营，这是一件很可悲，也很可怕的事情。”楚子航侧目看向旁边的傅念，那双修长的眼睛中隐藏着常人难以察觉的挣扎。
    他是一个很温柔的男人，外面看起来冷冰冰的，甚至动起手来都是那般的狠辣决然，
    被人冠以杀胚的名号甚至都觉得有点低调。
    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个男人的凶残的另一面都是在守护。
    守护他的朋友，守护他的同学，守护他的家人。
    但当有一天，在他眼中一直都是自己兄弟，需要保护的师弟，突然化身了恶龙，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他是不介意的，是他的兄弟，无论他变成什么都是他的兄弟，他依旧会关心少年曾经心爱的姑娘是否已经追到了手里，当初说下帮他一起打穿车轮抢婚的承诺依旧算数。
    但是上级的命令他也依旧会不留余力的去完成，哪怕要求他和曾经的兄弟刀刃相向，哪怕要他用刀刃毫不犹豫的穿透对方的胸膛，
    他依旧会那么做。因为那是上级的命令，那是他身为下属的职责。
    但是在职责之后却是他那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的内心，深夜之中痛苦的回忆，只有他一个人默默的承受，就像是一头孤零零躲在阴暗洞穴的狮子，舔舐着白天留下的狰狞伤口。
    贯穿对方心脏留下的痛苦会加倍的在深夜施加在楚子航的身上。
    十倍，万倍！
    ……
    “需要我为你争取一点什么吗？”傅念开口说道。
    楚子航扭过头来，眼神之中带着一丝疑惑。
    “你知道的，路明非的事情终究是要有一个结果的，无论他是不是沉睡还没有觉醒记忆的巨龙，或者是什么我们不曾知道的东西，也或者正如校长所说，他具备我们所不知道的某种言灵。
    但无论是哪种结局，在视频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就算校长有心保住路明非，校董会也不会放任这么充满不确定的威胁在外面的。
    所以无论校董会的决定如何，我们对路明非的追捕行动终究是不可避免的。”
    傅念顿了顿，
    “而学院针对路明非的行动，无可厚非，你和我，凯撒怎么都逃不了成为主力的结局，
    我还好。
    但这事情对你和凯撒来说都是一种残忍，尤其是你，身为同一个中学，同一个地方毕业的师兄，路明非私下和你的关系应该很不错吧。师兄也不是叫叫那么简单的啊。”
    “所以师弟的意思是？”楚子航看着傅念，发出疑问。
    “两个选择。”傅念伸出两个指头。
    楚子航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期待。
    “第一种，我把你重伤，你就可以以养伤的名义理所当然的不去接受这个任务，不必在职责和友情之间挣扎。”
    正并排前进的楚子航顿时一个踉跄，
    傅念眼疾手快，赶紧抓住楚子航的胳膊肘，然后另一手顺势出现在楚子航的腹部位置。然后摸到了一道还未彻底愈合的伤疤。
    “你看师兄，你腹部的伤势还并没有愈合，甚至都有些虚弱，这个任务可能真的不太适合你，放心，师弟我会很有分寸的。”
    楚子航赶紧将自己的手掌放在傅念的嘴唇位置，示意对方住嘴。
    或许这个办法可行，但楚子航也绝对不会让傅念来动手。
    开玩笑，刚刚会议室的一幕才过去不到五分钟，清晰得历历在目呢！
    傅念看着对方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意见，不过他也不生气，毕竟他还有第二个方法，他可是很珍惜自己这个室友兼师兄的朋友的，
    为了师兄，他可是煞费苦心冥思苦想了一晚上兼一个会议的时间。
    “第二个呢？”楚子航不想让关心自己的傅念灰心，继续问道。
    “第二个没有第一种见效快，但也有点用，那就是师兄申请和我组队，我会尽量避免师兄和路明非直接接触的。”
    “划水？”楚子航眼神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傅念表情一亮，“咦，师兄果然聪明。我想了好久的呢，师兄果然一点就透。”
    楚子航眼睛一黑，这一刻他居然在傅念身上看到了一点芬格尔的影子。
    “意见很好，下次不要在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