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邻居的故事（下）

    在突破道德底线后，梁霏霏和费先生搞在了一起。
    一个是被前夫抛弃失去生活希望的女人，一个是与妻子貌合神离的男人。一个在金钱上宽松，一个承担着生活重压，这两个人似乎在某方面形成了互补。
    他们这样子算是互相救赎吗？这似乎是人类社会千万年都在质疑的问题。
    钱小姐在外面拼命工作攒钱搬家，费先生和梁霏霏在家偷情，也难怪钱小姐发现后会歇斯底里发飙了。
    钱小姐是个头脑简单的人，发现自己老公在家搞小三，骂了一通打了一通，一个人在家关起来门来委屈地哭。
    这就是这个女人面对这种事情能做的所有了。
    费先生跟着祥叔来到一楼杂货店。
    祥叔给他处理了伤口，只是叹气却没有劝解。看样子祥叔早就知道费先生和梁霏霏的关系，也许早就劝过了。
    费先生脸皮还是薄的，觉得自己没脸见人，处理好伤口后就找地方歇着去了。对他来说，出轨被发现似乎并不是很严重的事情，也许睡一觉起来生活就能恢复原样。
    梁霏霏回到二楼自己家。她的烦恼比费先生和钱小姐多，只是她烦恼的不是偷情被原配发现，而是另一件事情。
    一个人的房间里，梁霏霏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坐在床边默默看着。
    那是一张医院的化验单，她怀孕了。
    前几天梁霏霏感觉身体不适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拿到了这张化验单。
    在检查结果出来的最初，梁霏霏感觉不可思议和怀疑，因此不得不又重复做了两遍检查。而在三次检查拿到同样的结果后，她欣喜若狂。
    五年前乌托街惨案，梁霏霏失去了儿子，之后想再要个孩子却一直怀不上，丈夫因此跟她离婚，而她也失去了生活希望，跟费先生偷情是仅剩的一点还活着的证明。
    梁霏霏早就放弃了再有一个孩子的想法，即使跟费先生在一起没想过跟他组建家庭，只当是自己活一天混一天。甚至对这份偷情的意义都没有多想过。
    但她现在怀孕了，一个新生命正在她的身体中孕育，她重新获得了生活的希望，生命再次有了意义。
    无论如何，梁霏霏都会生下这个孩子。这一次，她要抚养他平安长大。
    原本梁霏霏没有想过让费先生离婚跟她结婚，但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如果可以，她也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虽然但是，她又不希望逼迫费先生，不想让他出于对孩子的责任跟自己在一起。
    梁霏霏犹豫了几天，才决定在今晚把孩子的事情告诉费先生。至少，作为孩子的生父，他有权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巧合的是，这是梁霏霏第一次进费先生和钱小姐的家，以往他们偷情都是在她的家里，偏偏第一次就被早回来的钱小姐撞见了。
    钱小姐回来之前，梁霏霏和费先生还没有谈到孩子的事情。
    一方面梁霏霏不想用孩子强迫他，另一方面也是私心想知道他对她有没有用真心。
    也是第一次，梁霏霏向费先生提起了婚姻这个话题，她试探地问出他愿不愿意为了她跟钱小姐离婚。
    一开始，费先生顾左右而言他，试图转移话题避开这个话题。后来在梁霏霏的追问下，他像大多数出轨的男人那样说起了自己的苦衷。
    从钱家破产后费先生没有抛弃钱小姐可以看出他对她是有真感情的，起码在他们婚姻的头几年是真爱。
    虽然近几年情况有所好转，但在费先生眼里钱小姐仍然是原来那个无法照顾自己的千金小姐。
    “她离不开我的，没了我，她连基本生活都维持不了，她会活不下去的。对不起，霏霏，我不能为了你丢下她。”
    ‘没有你，我也会活不下去。’
    梁霏霏很想跟对方这样说，可是她说不出口。梁霏霏不缺钱，年龄比费先生大，她有什么理由跟眼前的男人撒娇呢。
    如果是以前醉生梦死的梁霏霏，她不屑于这样跟男人说话。而现在她却觉得自己没脸跟他这样说。
    梁霏霏有过家庭，她的前夫抛弃她奔向情人的怀抱，她体会过那种滋味。她忽然非常后悔跟费先生的关系，她让另一个女人遭受了她受过的不公。
    那一刻，梁霏霏很难过。她想哭却哭不出来，脸上还带着一如既往温柔善解人意的笑意。
    她犹豫了，不知道还该不该把孩子的事情告诉费先生。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费先生会一直跟钱小姐在一起，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里跟梁霏霏分手吧。
    在梁霏霏举棋不定的时候，钱小姐突然回来了。
    本来钱小姐加班都要在快半夜的时候才会回来，今天竟然才八点就回来了。
    钱小姐打开家门，看到了费先生抱着梁霏霏的一幕。
    拒绝了梁霏霏在一起的请求后，费先生还不想就这样跟她分手，不免就要用些温情手段安慰她。
    在钱小姐出现的那一刻，梁霏霏下意识松了一口气。那一瞬间，她有了决断。
    梁霏霏看着手里的化验单，眼泪一滴滴落在上面。
    虽然有些难怪，但更多的是高兴。放弃费先生不难，因为她还有孩子。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从今往后她要为孩子而活。
    梁霏霏笑了。她擦干眼泪，开始收拾东西。
    她打算明天太阳一出来就离开这里。她有钱，可以给孩子更好的生活环境。远离危险，绝不让五年前的惨案重演。
    这个家里的东西有太多回忆，梁霏霏只带走必需品。等找到新住处，她要开始全新的生活。
    与她一墙之隔的钱小姐，还趴在床上为自己哭泣，枕头都湿了半边了。
    钱小姐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她。
    她白天在某大型商场做售货员。她勤劳诚恳吃苦耐劳，一年里有四分之三的日子都要加班到深夜。
    今天本该是个高兴的日子，她终于从普通售货员熬成了奢侈品护肤品柜姐。虽然仍然是售货员，但能那可是卖奢侈品的，提成比原来能翻十倍。
    钱小姐觉得攒钱搬家的梦想也许在今年就能实现。她早回家就是想告诉老公这个好消息，结果却看到令她心碎的一幕。
    钱小姐觉得费先生真是太对不起她了。
    以前她家有钱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嫌弃过费先生，现在她当上了奢侈品柜姐也只想着跟他分享喜悦，他怎么可以背叛她？！
    钱小姐边哭边咒骂费先生没良心，同时也时不时骂几句“梁霏霏是狐狸精”。
    想到梁霏霏就更来气，她年纪比钱小姐大，长得也不如钱小姐漂亮，更是不如钱小姐会打扮，为什么费先生会跟她出轨？
    钱小姐在心里拿自己跟梁霏霏比较，想来想去都觉得有眼睛的人肯定会选她。
    那个又老又丑的女人凭什么和她抢老公？那个被前夫抛弃的女人在用这种方式报复社会吗？
    哭着哭着，钱小姐忽然想到会不会是自己看错了，或者是自己误会了？也许他们不是那种关系，或者是梁霏霏在勾引费先生而他们还没有在一起？
    在自我怀疑中，钱小姐停止了哭泣。
    人哭过后特别容易犯困，钱小姐觉得自己眼睛都睁不开了，洗了把脸就爬上床睡觉，还没有忘记把哭湿的枕头丢到一边。
    没心没肺的钱小姐很快就睡着了，还睡得特别香甜。
    这一夜，作为受害者，钱小姐反而睡得最踏实。
    这个夜晚平静但不平常。
    第二天一早，其他住户还没起床，一楼杂货店的门也还没开的时候，梁霏霏提着一个行李包离开了乌托街14号。
    她离开的背影萧索又决绝，没有丝毫的留恋，甚至不曾回头再看一眼曾经的家。
    昨晚聊八卦到了很晚，单小溪第二天起床也晚了，不过她今天没工作可以睡到自然醒。倒是李家姐弟，昨晚也是很晚才睡但一大清早还要去上学。
    起床后到一楼杂货店觅食，错过了早餐时间，祥叔给她煮了一碗方便面。单小溪懒得上楼，就在杂货店里坐下来直接开吃。
    杂货店后门打开，后门连通着店面和祥叔的卧室，费先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居然起得比单小溪还晚。看他一脸倦意和浓重的黑眼圈，估计昨晚根本没睡着。
    费先生跟祥叔打了个招呼，冲单小溪点了下头，然后走了。不知道他是先回自己家，还是先去看望梁霏霏。两家就住在隔壁，很难避免不听到开关门声音吧。
    单小溪眨眨眼，继续吃自己的方便面。
    可是才过了几分钟，费先生又回来了，还一脸焦急的样子。
    “祥叔，你早上有没有看到霏霏出去？”
    “没有啊，只有李家姐弟一早去上学了，没看到其他人离开。”
    “可我敲她房门没人应，她会不会出事？我担心她想不开。祥叔，你这里有备用钥匙，借我用一下。”
    祥叔皱眉：“会不会是她还睡起？你再去敲她家房门试试。”
    “我刚才一上楼就去敲她家门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真的很担心昨晚她......”
    费先生的眼神里带着恳求，但祥叔只能让他失望。
    “钥匙不在我这里了，你也知道我们楼里住了一位巡夜人，备用钥匙早就被他拿走了。”
    单小溪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们钥匙在她在这里。
    咽下嘴里的面，单小溪很自然地摸了下左耳戴的耳钉，小声呢喃：“你说要不要告诉他们钥匙的事情？”
    “你自己看着办。”木籽棉的声音在单小溪脑海中响起。
    “我也有点担心二楼那位姐姐，不想看到楼里的住户再出事了。”单小溪决定把钥匙的事情说出来，但得想个好借口。
    “咳咳咳，”单小溪使劲清嗓子，把祥叔和费先生的视线强行吸引过来。
    “祥叔，那什么，就是那个住我隔壁的巡夜人帅哥，他上次跟我说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来，他把备用钥匙给了我让我帮他打扫房间。”
    祥叔好像没听明白：“他把自己房间的钥匙给你了？”
    “是，也不是，”单小溪假装回忆的样子，“当时他着急离开，把一串钥匙都丢给我就走了，我觉得那串钥匙应该就是你们说的备用钥匙。”
    “这么说备用钥匙在你那里，”费先生急跑到单小溪跟前，“你先别吃了，帮我拿下钥匙，回头我重谢你。”
    “重谢不必了，”单小溪放下筷子擦嘴，“大家邻里邻居的，互相帮个忙是本分。你们直接到二楼等我，我去把钥匙拿下来。”
    面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干脆直接丢进垃圾桶，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拿了钥匙。
    单小溪用备用钥匙打开了二楼梁霏霏的房间，结果里面空无一人。
    房间里没有一扫而空，但有种被整理过的感觉，似乎人才走了没有多久的样子。
    费先生在床头柜上发现了字条。
    字条上简单一行字：分手吧，别找我。
    字条下面还有一张医院化验单。
    单小溪在费先生背后悄悄伸头看了一眼。她上辈子没结婚更没怀过孕，没看懂化验单上的名词。
    她又悄摸了下耳钉，小声嘀咕：“你看懂那单子什么意思了吗？梁霏霏生病了吗？”
    “她怀孕了。”
    “你没看错吧？哇，你居然能看懂这种单子，以前有经验吗？”
    “巡夜人培训有相关课程......如果你想学，我可以帮你报名。”
    “......不用了，我已经够忙了。”
    “哇塞，梁霏霏怀孕了，你觉得费先生会离婚跟她结婚吗？”
    “不知道，梁霏霏不是留字条跟他分手了，估计是不愿意跟他结婚的。”
    “也是哦。”
    单小溪躲在一边跟木籽棉的分身耳钉嘀嘀咕咕。
    费先生拿着那张化验单，承受不住差点站不稳摔倒，好在床接住了他。
    看他激动的样子，显然没想到梁霏霏会怀孕。他竟然捂着脸抽噎了起来，不知道是悲伤还是喜极而泣。
    昨晚费先生后和钱小姐吵架，他好像很想要一个孩子，但钱小姐抵触得很明显。
    现在梁霏霏怀孕了，孩子应该是费先生的，他多半会更高兴吧。
    以上都是单小溪的臆测。
    她不知道的是，费先生昨晚拒绝了梁霏霏一起生活的请求，现在正在懊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