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你在什么地方？

    炎黄边疆，几台重型运输车正在缓缓前行，最前方那台车的驾驶室内，四五名全副武装的战士手抱枪械，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
    “还有七十公里就可以抵达目的地，大家停车休整一下，半个小时之后准时出发！”
    为首那台车上，一名中尉军官用车内对讲机和后方的车队交流着，整支车队缓缓停滞。
    这是一支运输车队，是前往边疆营地内送补给的。
    七十公里这个距离听起来并不太远，但在边疆这种崎岖的山道上，却需要行走整整三个小时，再加上车内载装的辎重，恐怕天黑之前能够到达目的地就不错了。
    运输车驾驶员将后方的车开了过来，和其他车围成了一个方阵，用来抵御边疆凛冽的寒风。
    十几名战士都从运输车上跳了下来，开始埋锅做饭。
    虽然部队配备了行军口粮，但在这种天气下，谁愿意去啃干巴巴的压缩饼干和自热米饭呢？
    很快，众人用行军铲在地上挖出一个土灶，将大桶的纯净水倒入锅中之后，众人用捡来的枯木和煤炭开始煮饭。
    锅里的水很快变得沸腾起来，有人拿出几盒牛肉罐头用勺子切碎撒进锅里，又磕了四五个鸡蛋，撒上盐巴和一点香油，就做成了一锅稀汤寡水的牛肉鸡蛋汤。
    出锅之前，有名战士从兜里掏出了几袋自己存的方便面蔬菜包，小心翼翼的撕开放进锅里，看着滚烫的汤汁将蔬菜干重新泡的鲜嫩起来，众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大家七手八脚的将锅里的汤分成了十几份，而后就着干面包和压缩军粮狂啃着。
    “小袁，你怎么不去吃饭？”就在此时，那名中尉军官看到了人群外围那个孤零零的身影，迈步走了过去问道。
    那正是不久前离开南城的袁雯。
    此时，袁雯脸上的皮肤显得有些粗糙，边疆恶劣的环境让她仿佛在一个月内变了一个人。
    她现在穿着略显臃肿的作战服，戴着厚厚的棉手套，脸色似乎有些冻伤的病态红，听到自己长官的话之后，她立马站直敬礼：“长官，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饭，这是命令！”中尉拿来一份压缩军粮，又让人端了一碗牛肉汤给袁雯，说道：“吃！”
    袁雯沉默片刻，端起碗来无声的进食，吃了一半，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长官，我拜托您打听的事……”
    中尉闻言挑了挑眉毛，而后盘膝坐了下来，向袁雯挥了挥手说道：“其实这件事，十天前就有结果了……只不过我怕影响你，就一直没有告诉你。”
    “你托我打听的那个叫李天然的年轻人，我在南城驻扎的战友说……没有在避难所记录册上找到他入住的登记记录。”
    袁雯的动作僵住了，手中的压缩饼干啪嗒一声掉在地下，摔的粉碎。
    “现在是特殊时期，你要坚强一点，而且这也不能说没有记录就一定出事了，或许是因为还没有排查到他……”中尉安慰道，他看着眼前这个下属，心中思绪万千。
    自从袁雯到达边疆部队的第一天，中尉就知道了在她身上发生过的事，这件事并不是秘密，很多人都在敬佩袁雯的勇气。
    “他一定不会出事的。”袁雯终于反应了过来，她语气很简单，开口说道：“当初能把南城搅的天翻地覆的人，绝对不会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掉的……”
    中尉脸上带着笑容，不过有些苦涩。
    自从兽潮袭击了南城之后，袁雯就一直心神不宁，半个月前，中尉托南城的战友为袁雯打听李天然的下落，结果得知避难所没有这个人的记录。
    但现在南城避难所外是一片废墟，如果没有在避难所内，几乎可以确认死亡……
    中尉不觉得在这种环境下，这个名叫李天然的男人能够活下去。
    不过当着袁雯的面，他肯定不会把这种话说出来。
    这场灾难，真是毁掉了太多人。
    “小袁，下个月我帮你打申请，你调到补给总站后勤处工作吧。”中尉看着袁雯，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自己远方的女儿，开口道：“运输作战这种高强度工作不适合女性，你会被累垮的。”
    袁雯闻言笑了笑，说道：“长官，多谢你的好意！如果我想要贪图享乐的话，我当初就不会主动调任到艰苦部队来，您放心，我一定不会给您拖后腿的！”
    中尉叹了口气，看着袁雯语重心长的说道：“小袁，我知道你当初为什么离开南城，你觉得官场的黑暗与蝇营狗苟让你无法接受！”
    “但只要有人的地方，这些东西就不会不存在！”
    “特权和阴暗这种东西，南城存在，这里也存在！任何一种东西都有它的两面性，就算是最富丽堂皇的宫殿，也会有阴暗的老鼠洞，这是无法改变的！”
    “如果你无法接受这种现状，你会活的很累。”
    袁雯闻言沉默良久，而后笑着说道：“我并没有想过要改变这种现状，因为我没有勇气！你们都觉得我主动调任到艰苦部队很有勇气，其实我正是因为没有勇气面对、改变这种现状，所以才选择了逃避。”
    “至少这个地方，阴暗和特权相对比较少。”
    “而且您说这种现象无法改变，我不认可。”
    “因为我就曾经亲眼目睹有人向特权和阴暗发起了挑战，并且用自己的方法击溃了它们。”
    李、郭两名议员之死，很多人都能猜到是李天然动的手，袁雯也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她觉得自己不如李天然。
    在面对黑暗的现状时，她选择了逃避，而李天然选择了正面击碎黑暗。
    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默然无声的死去呢？
    袁雯这样想着，啃着干巴巴的饼干，忽然大脑内疯狂的涌现出无数想法。
    现在世道艰难，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部队虽然工作艰苦，但至少衣食无忧，你呢？
    涵涵有没有被饿瘦？你们有御寒的衣物吗？有纯净水可以喝，有压缩饼干可以吃吗？
    ……
    农场城堡内。
    李天然抱着一瓶劳伦酒庄名贵红酒狂饮，面前摆放着堆积如山的羊肉片、羊排、生鱼片，一只硕大的铜火锅冒着滚滚热气，唐苏捂着小肚子，艰难的咽下一口羊肉片，连声道：“不行了，我快被撑死了，我一口都吃不下了！”
    “这玩意儿喝多了也腻味，跟葡萄汁味道差不多嘛……”李天然吧嗒吧嗒嘴，看着餐桌上剩余一大半的菜肴，竖起了眉毛：“今天你们都怎么了？铺张浪费可不成！”
    “我说一个数！”
    “每个人，三分钟，二十斤羊肉，给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