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妖精

    听着老妈这明显探听儿媳妇信息的语气，林塘靠在躺椅上，看着天空中漂浮的白云，彻底不想说话了。
    “我问你话呢。”
    “昨天刚认识。”
    “你是不是觉得你妈傻？”
    “……”
    林塘想要岔开话题，“我爸呢？”
    “上课呢……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我爸今天什么课啊？”
    “我已经回答过你一个问题了，现在该你回答了。”
    “……”
    林塘有点无语，“我关心一下我爸。”
    “我关心一下我儿……”
    老妈反应很快，说了一半，立即改口，“关心一下我儿子的工作，了解一下你们老板的情况……”
    “您关心我就可以了，不用关心她。”林塘再次把手机音量调低了一些，有点后悔忘了拿耳机。
    “人家是你老板啊，当然要关心了，就跟那么多学生家长都想跟老师打好关系一个道理。”
    老妈用自身经历说法，然后锲而不舍地追问：“你还没回答呢，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
    摊上这么个老妈实在无奈，林塘叹着气回答：“江灵兮。”
    “哪个江？哪个灵？哪个兮？”
    “长江，灵山，虞兮虞兮奈若何。”
    “江灵兮？还挺好听的，配得上人品模样……多大啦？”
    “我怎么知道她多大了？”
    “你自己女……女老板，你都不知道人家多大吗？”
    老妈虽然再次及时改口，但林塘敢打赌，她刚刚想说的肯定是“女朋友”，如果赌输了，他愿意再亲江灵兮一口！
    他彻底无语，道：“算了，我不跟您说了，没啥事我挂了啊，还要训练呢。”
    “我还没说完呢，你得多关心人家一点，平时态度好一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又有气质，又有礼貌，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别觉得自己长得帅就整天臭着一张脸，你爸还帅呢，你让他给我甩个脸色试试……”
    “我爸是妻管严，我又不是。”
    “你还挺骄傲是吧？”
    老妈呵了一声，又把话题兜了回来，“妻管严也没啥不好的，你跟你爸一样，都是倔脾气，想法容易偏激，有个人管着比较好，我看这女孩就挺懂事的，就是太老实了，管不住你……”
    “停停停！”
    林塘听老妈这口气，似乎都要想办法帮着江灵兮来管住自己了，赶紧打断，“我训练了啊，您该吃吃该喝喝……对了，新手机好用吗？”
    “挺好用的，拍照清楚，电池也耐用……我听人说好像挺贵的？”
    “不贵，别忘了您儿子现在能赚钱，一个月好几万呢。”
    “你钱可别乱花啊，先存着，现在娶媳妇可费钱了……”
    “您就不要乱操心了，我往哪花钱去，一个月都不出门一趟，我打职业一年，花钱最多的就是给您买个手机。”
    “那也不好，你不正谈恋爱呢么，该花的钱还是要花，不能小气……”
    “我谈……”
    林塘还想再解释一下，说了一半，又放弃了，“算了，不说了，我挂了。”
    “这不是挂不挂的事，你也不小了，人家跟你一般大的，马上都要当爹了……虽然你们还年轻，也得往长远考虑，现在房价这么贵，你又不愿意回家，我跟你爸都是拿死工资，现在国家又不许补课……”
    “您就别操这个心了，成么？我求您了……”
    林塘被老妈唠叨的彻底无奈，“我自己买，不用您跟我爸出钱。”
    “你买得起嘛，上海房价那么贵……”
    “我也没说要在上海买啊，去我们市里总可以吧？”
    “我们市里现在房价也贵……”
    “那我找个富婆，娶媳妇送房子的那种。”
    “天底下就算有这么好的事，凭什么轮到你？”
    老妈唠叨半天，其实只是为了跟他多说些话而已，听他这么“没志气”的话，才真的生气起来，“堂堂男子汉，哪有动不动就要吃软饭的？”
    “哎呦，我就随便一说，您自己儿子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啊？”
    他平日没正形惯了，例行嘴贫，老妈也例行教育，原本到这里流程就已经走完了，老妈脸色缓和下来，随后又似想到了什么，问：“你刚刚说那个江灵兮……真是你们老板？”
    “是啊。”
    林塘知道老妈的心思，肯定不希望自己找个家里太有钱的，为了避免她继续搀和，立即表示了肯定，恨不得把江灵兮家描述成直达天听的那种：
    “家里超级有钱，我们这一个俱乐部，怎么也得一个亿，80%的股份，直接买下来了，而且还是在她名下的那种，您想想家里得多有钱？”
    老妈明显被镇住了，好一会儿没说话，随后才道：“我看人性格很好啊，你看你刚刚那样，换了哪个女孩能忍得了你？”
    “我……”
    林塘正要趁机揭穿江灵兮的真面目，老妈继续道：“我跟你说，做人不能贪财，但也不能盲目仇富，人家姑娘漂漂亮亮，老老实实，你不能因为人家有钱就觉得人家不好吧？不能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我……”
    “你先听妈跟你说，我觉得这女孩就挺好的，好看，乖巧，懂事，再说了，人家金枝玉叶，娇生惯养的，这样对你，你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我……”
    “你记得你四舅不？算命的那个！你小时候，他就给你算过命，说你命中注定招贵女，这可不就是？”
    “我……”
    “还有你自己也是，从小吃什么都吃喜欢吃软的烂的，别说炖肉炖菜了，连土豆丝都不喜欢吃脆的，跟个老头子似的……”
    “我……”
    “你也别怕别人说闲话，自己没本事，才怕被人说吃软饭，你要是自己有本事，还怕别人说吗？是不是这个理儿？再说了，这也不是傍富婆，网上那咋形容的来着……哦，白富美，多少人做梦都梦不到呢……”
    “我挂了！”
    老妈明显还是误会了，在认定了他已经跟江灵兮谈恋爱的前提下，听说江灵兮家里太有钱，且还是俱乐部老板，担心他有心理压力，所以想着法子开解儿子。
    这自然是为人父母的一番体贴，可林塘听了反而更郁闷。
    他又跟老妈闲聊几句，做了收尾，然后挂掉电话，收起手机拉开阳台门，正看到江灵兮轻手轻脚、想要回到座位的背影。
    基地是个三层别墅，训练室是原本的三楼客厅，与大阳台直接相连，只隔了一层阳台门，所以他才一直压着声音，怕被江灵兮听见。
    但看样子，江灵兮压根就一直在门后偷听，见他挂掉电话，才轻手轻脚地想要逃回去，只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被抓了个正着。
    江灵兮虽然背对着他，但显然意识到被看见了，因此保持着轻轻落脚的姿势僵了一下，然后脖子也僵硬似的，慢慢转过来。
    两人目光在空中对视，一个手扒着阳台门，身子在门开的空隙里还没走出来，一个保持着轻手轻脚逃走的姿势。
    林塘面无表情，江灵兮则很快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眉眼弯弯，梨涡浅浅，明显讨好的意味，随后趁着他被自己迷住，目光一凝的刹那，飞快地转过身，嗖地逃回了电脑桌前，坐了下来。
    她戴上耳机，先开始了自己云顶匹配，然后又似想到了什么，侧过身来，抓起他的鼠标，帮他也开始了韩服的排位匹配。
    她身子弯折过来的时候，黑色针织衫柔软地贴在了另一侧腰间，显出了被绷直的纤细苗条轮廓，随后又几乎跟侧过来弯倒时一样地“绷”了回去，看起来柔韧性极好。
    林塘走回电脑前坐下，并未说什么，通过网页打开了昨天的半决赛视频，准备自己复盘。
    江灵兮偷偷瞄了瞄他，又瞄了瞄他，见他脸上没啥表情，偷偷抿了抿嘴唇，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在他手臂上动作轻微地戳了一下，然后又戳了一下。
    林塘转过头来。
    她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如水明眸里眼神夹着委屈和歉意，嗓音很低，认真地解释道：“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是听到阿姨问我，才忍不住偷听了一下，如果有隐私内容，我肯定会避开的。”
    解释完了之后，她才像是恢复了些底气，不再那么心虚了，微微抬眸，明眸清澈，长睫眨动，眼波澄净如水般怯生生地望着他。
    见他脸上仍没有表情，她轻轻咬着唇，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指轻轻揪住他的衣袖，幅度极小地轻轻拽了拽，像是一只怕被主人遗弃的小兽，柔弱而依赖，微微拖出尾音：“你不要生我气嘛，好不好？”
    林塘板着脸盯她看了两秒，无奈叹道：“不用这么夸张吧？”
    江灵兮跟他对视了一会儿，随即嘻地展颜一下，脸上委屈可怜的表情刷地收了起来，朝他甜甜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生我气的。”
    林塘虽然没看出来，但猜得出来她刚刚是演的，她也坦然承认，不过效果仍然很好，他原本心里面多少有点不舒服的，被她这样一闹，也不由自主地消散了。
    与此同时，他心中警惕心大起：
    这女孩亦庄亦谐，清纯、冷艳、甜美、娇媚各种风格都能轻松驾驭，转换自如，偏偏又长这么好看，简直就是个修炼有成的妖精！
    还是狐狸成精！
    这么个妖精居然莫名其妙地跑来诱惑自己，简直就像是上天特意派下来考验自己的！
    更重要的是，目前来看，才刚刚两天而已，自己就已经有点动摇，招架不住了，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一定得坚持初心，不能被诱惑！
    我的眼里只有冠军，我的舞台只在召唤师峡谷，女人只会影响操作和反应……一定要把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