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结果出来了吗?”张成压抑着自己脑子里的腐臭以及呕吐欲望,问道。
“还要十分钟。”汤玛士耸耸肩,说道。“别这样,这速度已经很快了,合众国第一流的速度。”
张成点了点头。他现在斜靠在一张椅子上,右手轻抚额头。说实话他知道自己没有发烧,但手按在额头会让他感觉好受一些。旅法师之书真心是个破玩意,掉san值的感觉不好受。幸好这个san值是会自己恢复的……他心中隐隐有一种直觉,也许这种状态无法自然恢复。
四周是洁白明亮的医院,人很少,只有偶然会有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女经过。在这个类似于等候室的地方,他和汤玛士是唯一的两个人。
说句实话,虽然之前觉得这个奸商很可恶,乱抬价。但是现在却能感觉在这么一个异国他乡的地方,身边有个帮忙跑前跑后各种招呼的人真的很重要。至少让你少很多麻烦,而且心情也平静许多。嗯,如果张成自己来,那么单单语言不通就是一个较大的问题。
虽然可以使用手机上的同声翻译软件,但是那种东西毕竟隔着一层,交流起来磕磕绊绊的。
“亲爱的朋友,你应该感觉很幸运。这里有这个国家最好的医院。”汤玛士说道。不过张成现在已经对汤玛士嘴里的“最好”之类的词免疫了。汤玛士身边所有东西都是这个国家甚至这个世界最好的,不管是他自己,他用的枪,他所在的靶场,他吃的披萨还是他选择的医院都是如此。
当然话要说回来,这个医院确实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很高大上的综合医院。一个边境小城有个现代化靶场不足为奇,但有这么一个高大上的医院就有点奇怪了。要知道,这个国家的医院大部分都是私立的,是要赚钱的,这个小城有这么多病人客户吗?
“这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医院。”张成随口问了一句。
“哈,这个问题你就问对人了——当然是这里有客源啦。”汤玛士笑着回答道。
“这个……这个城市人口有多少来着?”如果他没记错,这是个小城,而且这个城市本身不是什么金融业或者制造业发达的地方,有这么多有钱人?
“不不不,亲爱的朋友,这座城市的市民可不是什么客源,”汤玛士随手指了指窗外。“但是边上就有客源。”
“你是说仙人球国?”张成一脸不解。
“是的,主要是仙人球国的毒贩或者帮派之类,”汤玛士解释道。“那些人有的是钱,他们也需要那种最高级的医疗服务。”他看着张成,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需要最好的医生,需要最好的医疗设备,还需要最安全的环境。所以这家医院就诞生了。”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好吧,真的细细思量一番,却也觉得此事实在再正常不过了。所谓资本主义社会嘛,就是这么一回事。
“顺带说一下,这里的费用也非常高,亲爱的朋友,你要很高兴你不是一个穷人。”
关于张成是个土豪这件事,汤玛士早就确定了。
“什么意思?”张成听说过这个国家的医疗费用高得惊人,不是那种普通的高,而是看到账单直接能让病人心脏病发作的类型。但是他怎么说都是买了保险的,所以不在乎这个。
“我去给你拿单子。”汤玛士没有回答,转身走了。几分钟后回来,拿着检查结果递给张成。
虽然鸟语水平有限,但这单子上用红色字体来标注出检测项目有问题的位置。通过翻译软件,张成很容易的确定了自己身体各个主要相关指标一切正常,血检尿检没有问题。旅法师的力量很隐晦,并不能被这些现代化的机器给分析出来。当然这些医疗仪器也确实不是专门干这个的。
他们拿着单子去找医生,汤玛士在边上充作翻译。几分钟后,张成得知自己身体一切正常,有问题的也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现代人类几乎都有那么一点的毛病。医生判断张成的问题是心理方面的,说他最近心理状态不稳定,并给他开了一些不知道来历的药物。大部分都是没听过的,唯有其中有一种有所耳闻,似乎是抗抑郁的药物。
“非常好,除了精神方面一切正常。”离开医院的时候,汤玛士这么说道。
“喂,这一点都不好对吧?”张成已经有点精力开一点玩笑了。如果要形容他的状态,大概就是有人将一个腐臭的油脂罐子扣在了他头上。除此之外并无什么一样,这么休息了半天让他状态稍微好了一点,但也就好了一点。腐臭的油脂味道挥之不去——虽然他知道这是心理的错觉。
为什么旅法师之书不能乖乖的将内容用文字的方式写下来呢?张成有些郁闷的想。随后他想起了自己能看懂旅法师之书的内容纯属偶然。如果用文字记载内容,前提是必须看懂文字。而文字这种东西,别说不同世界的,同一个世界,甚至同一个国度之内都要分出很多种了。相对来说,用这种奇妙的传承方式可靠得多。至少能让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亲爱的朋友,说句实话你让我有点意外。”两个人走出医院的时候,汤玛士突然这么说。
“人生病很奇怪?”张成勉强笑了一下。
“不,而是……”汤玛士回答道。“你的身体素质没有我想象中的好啊。”
之前张成可是连续练了好几天的枪法。这可不是那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摸鱼式练习,而是一口气打掉几百几千发子弹的真正的高强度训练。如此短时间内高强度的射击训练,必然会给人体带来负担的。枪械这种东西的反作用力不可小看,新兵练习射击的时候,弄肿手腕或者在肩膀上留下淤青可是常事。而张成的射击嘛……完全是土豪式的。汤玛士嘴上不说,但是对于张成的体质可是相当羡慕的。别看他现在这样,以前那也是手腕肿痛肩膀淤青过来的。当初确实是训练吃了不少苦头。
而这次全方面的体检证明——张成的身体素质真心一般。也就是半宅男的程度。他脱掉上衣后肌肉也远谈不上发达。但是问题是他身上干干净净,没有淤青,没有红肿……事实上,要不是全程陪同,汤玛士大概会觉得张成不是去练习射击,而是到某处进行了一次郊外散步。
完全无法理解,只能说是某种不可思议的天赋。
两个人一直走了出去。张成突然想到了什么,“汤玛士,你刚才好像一直时不时的在看手机。”
“哦,就是上次的那个本地最大新闻。”说起这个,汤玛士显得眉飞色舞起来。“他们找到了一个印第安大巫师来寻找真相,然后……”
“然后怎么样?”
“印第安大巫师在这里找到了一根鸟的羽毛,”汤玛士说道。
“鸟的羽毛满世界都是吧?任何城市,任何地方,找到几根羽毛都很正常。”
“不不不,那根羽毛完全不一样。”汤玛士辩解道。“那根羽毛会发光的。是的,在黑暗中,它是一个光源。大巫师鉴定过,那属于鹰神。一个强大,嗜血的古老神灵。”
“一根羽毛?”张成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个时候,旭羽翔鹰确实中了一发子弹(也许不止一发)。虽然没打中要害什么的,但要说被刮掉了几根羽毛却也正常。
正常来说,野外有一根鸟毛什么的根本无法去查。但是架不住旭羽翔鹰的毛在黑暗中会发亮呀。所以要是在夜里,鸟毛就被找到了。
“大巫师说,鹰神已经从沉眠中初步苏醒过来了。”汤玛士绘声绘色的说道。“有一个强大的巫师控制了鹰神,或者是他促使了鹰神的苏醒。总之就这么回事吧。然后,鹰神就攻击了那辆消防车。”说起此事,他有点眉飞色舞,充分说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适合于全世界所有的吃瓜群众。“那辆消防车的车头部分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给直接拆掉了。”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医院大门口了。
“今天休息一天吧。”汤玛士建议。“你这种状态确实不合适进行训练了。放心,你没有回国的急事,而你的签证到期还早的很,我们的课程可以延期。”
“谢了。”张成回答。“从这里回去怎么样?我觉得我需要走走。”他觉得无法承受坐车了。
|“这里步行回去差不多要一个小时,”汤玛士说道。“不过走走路也许是个好主意。还记得上次我们吃早餐的经历吗?稍微注意一下,黑人和仙人球国人正在开展黑帮战争。”
“为什么?”张成不解。“他们怎么突然就开打了?”
“哦,因为那个不知名的神秘巫师这一次耗费了很多力量,但是只要最多休息一个月,他就会恢复全部实力。到时候……”汤玛士做了一个手势。“没人能对付那个巫师,或者是那些从地狱里召唤出恶鬼。”
“那巫师为什么要找黑帮麻烦。”
“说法很多,根据一个听起来比较可靠的消息,”汤玛士耸耸肩。“那个巫师如此大开杀戒是因为他确信阿美尼亚人黑帮绑架控制了他的某个女性亲朋。”汤玛士说道。“但是等到他杀光了阿美尼亚人之后才发现并非如此。那些被绑架的女人中没有他要找的人。不过另外一个传说就直接的多了,那个巫师是非洲来的,黑人们把他请过来的。当然了,目的不问自明。一个月后,这里就再也没有阿美尼亚人,也没有仙人球国人,只有黑人们了。你想想看,这意味着什么?对于仙人球国的那些混蛋来说,乘着那个巫师耗尽力量需要恢复的这段时间搞定一切是唯一的机会。”
“哦……他们会相信这种事情?”
“嘿,亲爱的朋友,你也不想莫名其妙的某天晚上被魔鬼撕成碎片吧?而且,fbi都相信了,他们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好了,沿着这边走,其实也没什么,小心一点就可以了。只需要稍微改改你们的习惯,不那么喜欢凑热闹就好。”
“嘿,这是偏见!”
“抱歉,是我忽略了你们国家是个安全的国家,在你的国家,有那种习惯并无不可。但这个国家不是。”汤玛士说道。“对了,这是你的检查单和药。”他拿出从医院里得到的东西,各种药,诊断单以及其他一些零碎。其实东西挺多的,不好拿,所以他干脆把自己的随身包递给张成,“我的包暂时借给你,明早记得还给我就行了。可别想打什么坏主意,我这个包可是有定位系统的,手机app可查。”他笑嘻嘻的开了个玩笑,上车,离开。
看着汤玛士离开的车子,张成开始迈步沿着路回去。
陌生的道路上,行人和车辆同样稀少。张成迈步走在道路上,看着蓝色的天空和白色的云朵。
脑子里依然有一种油腻的恶心感,就好像有一坨恶臭的油脂被塞进了头里。这种状态下,比起坐车,步行感觉好受多了。他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看样子阅读旅法师之书要有节制,每次读一点,绝不可贪多。但事实上,你很难把握这个度。这似乎是瞬间达到一个阈值……
身后传来摩托的引擎声。张成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身,看到了一辆摩托车飞驰而来。车上的是一个奇装异服的黑人少年。他没戴头盔,反而竖着一头简直能称为五颜六色的张扬头发。在接近张成的时候,他伸手去拉张成手上的包。
事起仓促之下,张成措手不及,包被对方一把抢走。随后,车子油门一拧,加速离开。
就像是所有此类情况一样,受害者常常会因为事情太过于突然而陷入一种混乱状态。至少张成眼下看起来是这种状态。
摩托车并非只有一辆,这是一列车队,刚才只是第一辆而已。后面几辆车也呼啸而过。他们都看到了同伴抢劫得手的情况,在兴奋之中发出猖狂的喊叫和笑声,同时一个个冲着呆在原地不动的张成竖起中指,吐出舌头,做出种种动作来羞辱这个受害者。
他们的车速很快,可以说是一掠而过。车队最后那个人回头看了那个被抢劫的倒霉蛋一眼。
怎么回事?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刚才他看到那个人在笑,那种咧开嘴,如老虎或者豺狼一样露出牙齿的笑。可惜车速太快,等到他想要再次回头确认的时候,双方已经太远,已经看不清楚对方表情了。
张成轻轻的拨打了一个电话,“汤玛士,你刚才说,你的包能够定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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