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怎么就完了?
冯家老宅起火,那些行尸和棺材肯定都会被烧,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为什么还要说完了?
张哈子讲,你晓得个卵,这把火一烧,搞不好我们都要死到这里老!
大火无情我知道,但我们都站在小镇外面,四周黄土荒山,那火焰又不是鬼火,我们更不是身处画中,火焰怎么也不可能烧到我们这边来,我们怎么死?进不了小镇,被活活饿死吗?
张哈子没好气地讲,你个猪脑壳,就晓得吃!你要是晓得么子喊过神人共祭,你就晓得我们为么子会死到这里老。
神人共祭我知道,这是一个自创成语,形容一个人在生前对社会做出过巨大贡献,死后受到人们最崇高的纪念。但我也知道,张哈子口中的神人共祭,肯定不会是我知道的那个意思。
果然,张哈子讲,没得你讲滴啷个复杂,就是字面意思,把神和人都当成祭品,以满足献祭人自己滴欲望。
说完之后,张哈子又补充了一句,以前只是听说过,都认为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滴匠术,没想到他冯伟业竟然敢啷个搞。
我讲,这确实是不可能完成的匠术啊,把人当成祭品,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我还能理解,毕竟从古至今,就有这种事发生。但把神给当成祭品,这未免就太荒唐了些吧?
且不说这个世界上存不存在神,即便是真的存在,你杀神的同类来祭祀神,你觉得神还会保佑你么?
张哈子听了我的话,我看见他的脸上露出很是鄙视的样子,然后对我讲,哪个给你讲他冯伟业祭祀滴是神?
听到这话,我再次愣住了,自古以来,所有的祭祀都是在祭祀上天的神,什么时候听说过不是祭祀天神的?
再说了,难道不祭祀天神,还能祭祀恶鬼不成?
张哈子侧过头来,就那样‘看’着我,也不讲话。
我见状心里一颤,声音都有些颤抖,问他,不会真有人杀神祭鬼吧?
张哈子哼哼一笑,讲,难道他冯伟业现在正在搞滴,不就是杀神祭鬼迈?
这一下,都不用张哈子多解释什么,仅仅只是‘杀神祭鬼’这四个字,就已经让我感受到了一股席卷全身的寒意。
亏我还以为冯家老宅起火是一件好事,却怎么都没想到,他这么做居然是为了焚烧祭品!
也就是说,这个祭祀仪式,在火光冲天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可是,人祭品我知道,应该就是我那具尸体,可神祭品是什么?难道是张哈子的那具尸体?
以张哈子这些年来在人世间的所作所为,应该也算得上是神了吧?所以从形式上来讲,他的那具尸体,其实就相当于是用神做的祭品?
但张哈子却摇头,讲,恰恰相反,我是那个‘人’,你哈挫挫才是那个‘神’!
我讲,莫开玩笑,我连你都差十万八千里,啷个可能是‘神’?
张哈子‘看’了一眼那大汉,然后很含蓄地对我讲,你爷爷和你奶奶几十年滴谋划,你啷个不可能是‘神’?
我知道张哈子的意思,他是说我被我爷爷奶奶安排着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瞒天过海,真算起来,差不多也算是得到了永生。既然不死不灭,自然就算得上是神了。
张哈子又讲,所以你现在晓得你那具尸体为么子会睁眼老撒?
我点点头,表示懂了。
既然冯伟业要拿‘神’来当做祭品,那这个‘神’肯定不能是死的,否则的话,‘神’都死了,那还能称之为‘神’吗?因此,属于我的那具尸体,它的眼睛肯定会睁开,就为了确保它是一个真正的‘神’!
但张哈子之前又说过,如果他的那具尸体眼睛睁开了,那我和他都要死,这又是怎么回事?
张哈子讲,自古以来,凡是用人当祭品滴,向来都是用活人,你见过哪个是用死人滴?
我回忆了一下以前看过的历史书籍,虽然没有明确的文字表示是用活人献祭,但只要旁征博引,就能看出些蛛丝马迹,知道那些祭品都是活人。
应该是听到我呼吸有些加快,张哈子便继续开口往下讲,所以,只要我那具尸体一睁眼,就会变成一个‘活人’,到时候‘神’、‘人’都齐老,他冯伟业就可以神人共祭!
原来如此,难怪张哈子之前那么在乎他的那具尸体有没有睁眼,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一旁的那大汉此时也开了口,讲,个表子养滴,原来是啷个回事。我之前哈以为他搞啷个两具尸体,是为咯偷你们身上滴气运。
别说他了,就是我当初看见自己和张哈子躺在棺材里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并且还一度把他冯伟业当成是谢家人的门外弟子,所以才会这么擅长偷他人气运的门道。
但现在看来,冯伟业的野心,从一开始似乎就不止如此。
然而,既然不是为了偷气运,那他辛辛苦苦搞这么一大堆,是为了什么?
张哈子脱口而出,神人共祭,寿与天齐,哈能是为老么子,长生不死呗。
呵呵,又是为了长生,我早该想到的。他冯伟业五年前就开始做长生梦,没想到五年过去了,他还没有放弃自己的这个不切实际的梦想。
若是神人共祭真能让人长生不死,那这世上长生不死的人岂不是千千万万?毕竟只要拿着我和张哈子的尸体去献祭就是了,完全低风险、高回报,感觉不去试一下,都对不起自己!
但张哈子却一巴掌扇过来,然后对我讲,人烧死老可以重新再找,但要是‘神’都烧死老,又从哪里去找一个形式上滴‘神’?
我讲,既然是‘神’,那应该烧不死的吧?
张哈子冷哼一声,讲,要是烧不死,那哈献祭搞么子?玩过家家迈?
好吧,那这个匠术基本上就等于形同虚设了,毕竟这世上能像我这样,从小就穿着阴鞋长大,之后还被各种瞒天过海的人,估计很难再找出第二个来了。
没有我这个‘神’,谁都别想完成神人共祭。
他冯伟业不敢找我这个本尊,就用尸体来代替,这狡猾的手段,即便是事后才知道,也不免觉得惊世骇俗。
不过好在烧的不是真正的张哈子和我,烧了就烧了,大不了就是他冯伟业寿与天齐,我们两个又不会是死,为什么他们之前会惊恐成那个样子?
张哈子讲,哪个给你讲我们不得死?
我讲,只要我们不靠近冯宅,火都烧不到我们,我们啷个死?快活死?
我本来想说被饿死的,但又怕张哈子骂我只知道吃。
可即便我没说,张哈子还是一巴掌扇过来,讲,我们两个都被献祭老,你觉得我们哈能活迈?
我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个理。虽然我们现在还活着,但作为祭品的我们,按理来说应该已经死了。到时候冯伟业献祭的那个恶鬼一看,发现我们还活着,肯定就会亲自动手把我们给灭了,结果自然还是一个死字。
我讲,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这还是有点扯淡。因为只要懂得献祭的方式,是不是我就可以用这种方法来杀掉任何我想杀的人了?
反正只要弄一个和对方一模一样的尸体,再把这尸体献祭给恶鬼,然后就等着恶鬼上门,把对方给杀掉,简直不要太轻松!
张哈子再次露出那鄙视的神情,讲,要是啷个简单,为么子冯伟业哈要我们两个进堂屋去看那两口棺材?
我讲,么子意思?
张哈子讲,要是没得到我们本人滴那口气,那两具尸体就仅仅只是两具尸体,根本不可能完成献祭。
听到这话,我顿时明白过来。这就像是给陈寺青做替身的那个纸人一样,必须要得到陈寺青的那口气才行,否则纸人只能是纸人,根本不可能代替陈寺青。
所以,从冯伟业出现在那超市里开始,他就在一步一步引导我们去他家堂屋看那两口棺材。
张哈子讲,不过好在老子眼睛哈老,不然当时看到那具尸体,当场就会睁眼,就跟你看到你滴那具尸体一样。
原来如此,难怪张哈子之前会说这眼睛瞎了,其实是在保护他。我当时还没能理解,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好像还真是这样。否则的话,我们两个当时在堂屋里,冯伟业就会开始焚屋献祭了。
还有,如果不是因为这眼睛,张哈子也没办法给那大汉讲道理,更不可能让他知道我们并不是那两具尸体。
所以说,破虏瞎,并不只是一句空话。
思及于此,我突然如遭雷击,全身都僵硬了。
我讲,你滴意思是,我爷爷他们几十年前,就已经预料到了我们会有今天这一遭?
张哈子冷笑一声,讲,不然你以为呢?
听着张哈子的冷笑,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难怪张哈子之前会说,我爷爷他们老一辈站那么高,搞得我们这些后辈根本没办法后浪拍前浪。我之前还不理解,现在回过头来去看,才终于恍然大悟。
我爷爷他们这些老一辈哪是站得太高,根本就是高居云端,使得我们这些后辈,只能望其项背,永远只能仰望!
短暂的感慨之后,我问张哈子,就算我们会死,你惊恐是正常的,为什么他也会露出那种惊骇的神情?
张哈子‘看’了一眼那大汉,然后讲,因为神人共祭一共有四句话,喊过‘浮尸千里,神人共祭;寿与天齐,长生不死’!么子喊过浮尸千里,哈要我解释迈?
听到这话,我彻底愣住了。看着黎明下,这绵延的小镇边界,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愤怒。
为了求那所谓的长生不死,就真的可以如此践踏平明百姓的性命吗?这冯伟业,就该被千刀万剐!
我总算明白那大汉为什么也会害怕了,我红着眼睛问张哈子,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冯伟业杀神祭鬼,浮尸千里?
张哈子讲,你莫问我,老子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办法哈到想。
张哈子这话刚说完,那大汉就一声低吼,然后整个人就冲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对我们讲,个表子养滴,等你们想到办法,这屋都要烧完咯。你们慢慢想办法,老子先去救火。
听到他这话,我当时就惊呆了,大哥,我知道你很猛,但这么大的火,你赤手空拳的怎么救?这是火,又不是行尸,难不成你也想揍行尸那样,用拳头去打?信不信那火焰分分钟把你的拳头给烤成红烧猪蹄?
那大汉根本不理会,魁梧的身影,一下子就跑得没影了。
看着火光渐渐高涨,我焦急的问张哈子,难道真的没办法了?
张哈子低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讲,两个办法,要么我们两个在献祭仪式完成之前就死老,要么老子滴眼睛复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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