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窗户

    “泉...泉祐一？！”
    好像是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一声清脆的少女声线，明明声音不大，却好像穿过了周围的车辆的喧哗，让泉祐一听了一个真切。
    只是那个女性一开口，泉祐一便认出了那个声线的主人，那位有着一双狐狸眼睛的，一头红色长发的美丽少女，三井弓子。
    之前由于系统的缘故，他短暂地窥见了少女生活的一角，于是还记得那少女的声音。
    周围的人群经过他和身旁今天等级4的客户毛利小姐，他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的声音，余光瞥过周围的人，却没有看见那个记忆中的女孩，他好像知道了什么，面上表情依旧没有变化，有一句每一句地和身旁的客户聊着天。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那位少女应该此时此刻正在自己的脑中共享自己的视野，正如上次自己看见的那样。
    而且同时也验证了他的猜想，共享视野的时候不要说话，因为另外的那个人会听见。
    一想到之前在三井弓子洗澡的时候他没有吭声，这种机智行为让他自己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此时此刻泉祐一也没有想回复她的意思，只是默默地扮演着今天属于客户的专属男友，如同正常情侣一样，交谈却不过分亲密地约会着。
    “唔，这就是租借男友的工作吗？”
    “这是什么，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哈，他有这么高吗，怎么当时看见的时候没感觉？”
    “......”
    一个早上的约会工作，全部被诸如此类少女自言自语的对话充斥，不被别人听见的，属于少女自言自语的念叨听起来很真实，全部泉祐一看见的，听见的她好像都很好奇，都会自言自语地评论一番。
    这样的话语让泉祐一也下意识地将目光瞥过去，看一下她正评头论足的各种东西。
    例如，她怀疑眼前这个毛利小姐的胸口垫了东西，泉祐一下意识地去看，在动作开始之前他又一脸黑线地低下头来。
    怎么自己看她只有十五分钟，这家伙就能看自己看一个早上的？
    泉祐一面上表情不显，笑着对身旁的毛利小姐说道，
    “抱歉，我能去一趟洗手间吗？”
    “啊啊，好的，我就在这里等你呀。”毛利小姐善解人意地笑着说道。
    “没问题...”
    一脸黑线地往洗手间走去，脑内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慌乱起来，
    “喂喂，怎么往厕所去了？”
    平时娇纵的声音，此时此刻没有掩饰地显露出专属于少女的娇羞和纯洁，那是泉祐一没有听过的情形，只是以脑子中那一双魅惑的狐狸眼作配，他想不出来她现在的表情。
    泉祐一没有进入厕所，反倒是一脸黑线地待在洗手池前面，细细用水冲洗了一下自己的手，没有看向镜子，反倒是淡淡地说道，
    “能不能闭嘴，你不知道你很吵吗？”
    “....”脑海里的声音沉默了一瞬，紧接着三井弓子愣愣的，有些慌乱的声音响起，“你...你你能听见我说话？”
    “是的，我听了一早上你念念叨叨，你是没有其他事情做吗？还有，为什么你能看到我的视角，为什么你说话我能听得见？”
    泉祐一目光淡淡，好像对发生的超自然事件一无所知，将这样疑惑的问题全部甩给远处正能看见自己视角的三井弓子。
    “我怎么会知道？早上突然就能看见你的视角....”三井弓子停顿了一下，接着质问道，“既然你早就能听见我说话，为什么早点不和我说？”
    一想到自己刚刚毫无避讳的自言自语全部被眼前的男人听见，三井弓子的俏脸在看不见的地方微微红润起来，若是能看见此时此刻她有些害羞的表情，即使她的话语之中有些责怪的语句也能原谅她吧？
    不过泉祐一看不见，或者说即使看见了他的回答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才对。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要耽误自己的工作回答你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话语...”
    “你...”
    三井弓子的视线之中，男人高大的身体和英俊的脸在镜子的反射之中看得一清二楚，连同他淡然的，有点嫌弃的表情显露无遗。
    和刚刚那个在客户面前，那个叫什么毛利小姐眼前的温柔男人截然不同。
    “明明刚才在别人面前还是另外一个样子...”
    三井弓子撇撇嘴，自言自语地说道，但忽然意识到自己说话会被泉祐一听见，果不其然，那个男人的眉头一挑，看起来就是听见了自己吐槽的话。
    泉祐一在洗手池旁边抽了一张纸巾，将手上的水渍慢慢擦拭干净，姑且对刚刚的行为有所解释，“工作上的事情需要特殊的对待方法，这没有什么可丢人的...”
    他的话语没有说完，或者说之后的话语带着一点伤人的攻击性，于是他稍稍一顿，话语在此停留。
    将手中的纸巾丢掉，他这才接着说道，
    “总之，我要继续工作了。接下来要是你看不到也就算了，如果能看到的话还请少说一点话吸引我的注意力.....”
    三井弓子“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
    “你以为我想看你的视角吗？”
    可是想着他还是自己旗下的租借男友，其他的话语没有接着出口，眼前的泉祐一也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语产生什么表情的变化，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让三井弓子气得牙痒痒。
    厕所里的脑内聚会到此为止，泉祐一从洗手间出去，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温柔的模样。
    “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事的没事的，走得久了一点，正好休息一下，嘿嘿...”
    三井弓子看得冷笑连连，想嘲讽的话语出现在喉咙里，却想到了他能听见自己说话，于是在口中硬生生地转了一个调子，变成了淡淡的“哼”声。
    泉祐一也没理会她，自顾自地进行着手头上的工作。
    他们之间除了厕所之中的那一次谈话，再无其他交流。
    说不明白到底这样的视角持续了多久，应该是一个早上吧，什么时候数学课下课换成了国语老师三井弓子也不清楚，只是在老师小心翼翼地询问自己她能不能开始上课了她才反应过来。
    周围的同学一点意外都没有地，笑吟吟地看过来，好像很关心她一样。
    三井弓子嘲讽地回答了老师的话，又接着趴在了桌子上躺尸，实际上是跟随着泉祐一的视角一起移动，经历他工作的半天。
    被那个讨厌男人提醒了一下，三井弓子也没有继续再开口自讨苦吃，毕竟她明白，自顾自地开口泉祐一不仅不会理会自己，还显得自己像一个小丑一样。
    跟随着泉祐一的目光，明明说着自己之前一点也不想看他的视角，不过身体还是老老实实地趴在桌子上偷偷地观察，将他的一切收入眼中。
    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心情，但就是想看。
    她看见了眼前娇羞的，垫着胸的客户毛利小姐，看见了他们一起去玩的情侣卡牌游戏，看见了他们吃了她没有吃过的奇怪蛋糕，啊，还有那种街边才一起照的大头贴...
    不得不说，在工作之中泉祐一的确是一个完美的男友，只是从旁边毛利小姐带着水色的眸子和恋恋不舍地牵着泉祐一的手便能明白吧？
    知道泉祐一本性的三井弓子没好气地笑了一下，心中默默地可怜起了那个被蒙在鼓里的毛利来。
    她的目光随着泉祐一一起，走过她没走过的大街小巷，遇见了各种不同的人。
    外面东京的阳光正好，蔚蓝的天空毫无遮蔽地跟随着泉祐一，好像整个天空为了这个男人而倾斜一样，这还是三井弓子第一次见到这样没有一点阻碍的天空...
    他的眼睛，好像一扇窗户一样，自己只是那个待在屋子里默默透过窗户瞥见外面世界的人而已....
    只是此时此刻，她的目光呆呆，专注地看着他眼里的世界，而学校里的时间变化却一无所知。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眼前那充斥着光芒的景象忽然变得虚幻，然后蓝色的水幕荡漾起层层波纹，好像是要将眼前的所有从她手里抽离一样...
    等...等等...
    三井弓子瞳孔一缩之间，那样的景色已然离她远去，她着急地伸出手，当然什么也抓不住地，她又重新看见了眼前教室的景色...
    已经是午休的时间了，教室里的同学远去去享用自己的午餐或者不知道去哪里休息了。
    午饭的时间早就过了，今天好像起的太晚忘记拿女仆准备的便当了，如果是平常的话自己应该会去便利店买一些吃的才对，但今天好像太晚了，应该什么都抢不到才对.....
    三井弓子叹了一口气，却忽然被旁边的女性声线打断。
    “三井同学，你的午餐给你买来了..”
    “啊，谢谢...”
    三井弓子下意识地说了一声谢谢，抬头却突然看见了眼前几位女生脸上挂着的，一成不变的笑容。
    好像是为了笑而笑的，眼睛一点感情没有的笑容...
    为首的女性明明和她一点都不熟的，她拿着面包和牛奶，伸着手递给了自己..
    学校里的阴影疯狂涌动，顺着那样的视线，三井弓子最后接过了她们手里的食物。
    “在学校要保持身体健康哦，加油，三井同学！”
    最后，几位同学如此说道。
    三井弓子微微一愣，看着手上自己爱吃的食物发着呆。
    阴影包裹住了自己，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转过头来看向教室里的窗户，真实的窗户透露出外面的天空，但无论如何对比，她都无法将外面的景色和那个男人眼里的天空相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