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粒金丹吞入腹

    沈渺没有想到，前一刻还在被自己忽悠地团团转的叶卡捷琳娜竟然会在此时突然爆发，问题直指整件事情的核心。
    求道所追求的道究竟是秩序，还是象征着大道秩序背后的真神？
    若是前者，求道途径便近似于学者途径那般以知识为真理。
    若是后者，那道圣传下的道，与真神散播的信仰之间又有何区别？
    纵使踏上求道途径，所面对的也不过是另一种状态的七大正神罢了。
    沈渺看着叶卡捷琳娜那双酒红色的眼眸，在那动人的眸光之中沈渺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畏惧。
    哪怕是整件事情涉及到真神，矛头直指沈渺背后的白玉京，叶卡捷琳娜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畏惧。
    身为银鹰大公，叶卡捷琳娜又岂会不知涉及到真神之事的危险？
    但她还是冒着触怒白玉京的风险，问出了这个堪称禁忌的问题，只能证明在这件事情之上她有不得不问的理由，亦或者是其他依仗。
    深深地看了一眼叶卡捷琳娜，沈渺突然开口道：
    “大公阁下既然如此发问，答案若是前者当如何？是后者又当如何？”
    沈渺的话音很是平淡，并没有因为叶卡捷琳娜那堪称无礼的询问而有丝毫的怒意。
    这样的态度，已经能够说明一些问题了。
    叶卡捷琳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郑重其事地开口道：
    “若是求道途径所求之道为秩序，叶卡捷琳娜自当鼎力支持。
    可求道途径所求之道若是那位新神......”
    一边说着，叶卡捷琳娜摇了摇头，态度自然是不言而喻。
    作为从教皇时代经历过来的大家族，埃蒙德家族第一条禁令便是禁止族中子弟支持七大正神教会，以免重蹈教皇时代的覆辙。
    若求道途径也是如此，那合作之事自然无从谈起。
    沈渺右手扶着额头，口中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脸上的笑容中充满了难以言明的深意。
    “此世之道，皆传于圣人之手。
    圣人为大道化身，圣人即是道，而道未必是圣人。
    我辈修行求道之人求的是逍遥长生，求的是超脱三界五行的大自在、大超脱。
    崇敬圣人，却并非如教会信仰那般以真神之奴仆而自居。”
    沈渺一边说着，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修行者大多皆是如此念想，辛苦修行求得是长生逍遥，而并非主动找一尊真神奉为奴仆。
    沈渺虽然是道圣，却从未想过以求道途径困束住这些修行之人。
    君不见封神之战中，二教的生死之争便是因为众仙不愿登上那封神榜受制于天庭之手。
    纵使高高在上的众圣，大多数人也只是尊敬与畏惧，强如孔宣一流直面圣人而战，尽管最终落败却依旧受万人敬仰。
    若是这种事情发生在科恩世界，以人类之身挑战真神，恐怕会直接被七大正神教会污蔑为渎神者。
    沈渺的这番话语落在叶卡捷琳娜耳中，依旧让她有所疑虑。
    承接一位真神之道竟然不主动奉为真神奴仆，以科恩世界的眼光来看，这样的言论完全就是大逆不道的。
    意识到自己与叶卡捷琳娜的理念截然不同，沈渺眉头轻皱长叹一口气，双目直视叶卡捷琳娜道：
    “若大公阁下还是有所疑虑，我可以告诉大公阁下一些关于求道途径序列六的信息。”
    叶卡捷琳娜顿时面露疑惑，心中不清楚眼下这件事情与求道途径序列六有什么关系。
    没有理会叶卡捷琳娜的心思，沈渺略作沉吟之后，用着悠长的语调缓缓道：
    “求道途径的序列六名为金丹。
    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简短的一句话回荡在包厢之中，平淡的声音宛若雷霆炸响，振聋发聩之音让叶卡捷琳娜心神震颤，久久不能平静。
    求道途径前三序列都是在寻求为道的理念，而在序列六之中却画风一转目标直指自我，脱离外界的束缚寻求超脱。
    这样的理念是其他超凡途径所不具有的。
    红唇轻启，叶卡捷琳娜重复着沈渺所说的那句话语，眼神之中迷茫与惊艳不断交织闪过，让她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整个科恩世界除了沈渺与秦清澜之外，最先接触到道圣相关信息的便是她了。
    她从灵界的信息乱流之中寻找到了《道圣三拒阳神问道仪典》，并且见证了沈渺与姜旭之间的交易，对于这位新出世的真神算是有一定的了解。
    求道途径来自于沈渺，与那位道圣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是叶卡捷琳娜心中早已知晓的事情。
    不过由于求道途径的存在，叶卡捷琳娜心中压制了对于那位新神的危机预警。
    但在沈渺讲述了序列七的隐秘，并说出了布道的本意之后，叶卡捷琳娜无法再无视道的传播。
    她担心这位新神也会如其他七位正神一样，以道作为信仰媒介压制万民，这也是叶卡捷琳娜问出此番话的原因。
    而随着沈渺阐述求道途径的本质上的不同，并说出了那句代表序列七金丹的话语之后，叶卡捷琳娜已经彻底明白了过来，道与信仰之前有着本质的区别。
    散播道的道圣连求道途径的超凡者都不曾压制，又岂会将道作为信仰的媒介压制民智？
    想到这里，叶卡捷琳娜低下了她那高傲的头颅，轻声开口道：
    “既然如此，我将会为白玉京传道提供支持，还请沈先生忘记之前的冒犯。”
    一边说着，叶卡捷琳娜挥手收起了包厢内桌上的一件件封印物，手镯之中一阵空间波动闪过，桌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精致的银色酒壶和两个高脚玻璃杯。
    拿起银色酒壶，壶中鲜红的酒液缓缓流入玻璃杯之中，酒香开始在包厢内缓缓飘散。
    叶卡捷琳娜拿起了其中的一支酒杯，一双美眸静静地看着沈渺道：
    “祝我们的联盟永固。”
    沈渺看着叶卡捷琳娜转变的态度，脸上露出了略带深意的笑容。
    轻轻拿起了手中的酒杯，沈渺晃动着杯中那香醇的红色酒液，注视着那轻轻旋转的旋涡。
    “祝大公阁下能够早日挣脱那囹圄的束缚！”
    在叶卡捷琳娜惊诧的眼神中，沈渺拿起酒杯将香醇的酒液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