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记忆里,岳轻根本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这些也根本不算事情。
岳轻没有注意身旁几人的心思。他笑道:“这事就不问我了。谈先生不如问问自己儿子,这些年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文曲星这么讨厌吧。”
一句话落,惊起了在场的两个人。
谈博瞻又惊又怒:“文曲星讨厌你?你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谈飞结结巴巴说:“你——你乱说什么,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这种家庭纠纷岳轻就没兴趣处理了,他退后一步,让出空间,还没喝上一口水,左边的天方大师已经低声说话:“岳大师,问题出在神像之上?”
岳轻对老和尚颇为尊重,连忙回答:“没错。”
天方大师微微皱眉:“我看这并非恶神。”
岳轻笑道:“但确实因长年香火祭拜而有了一点神性。神确非恶神,但如果祭拜的人不止不诚心,还常年污言秽语,十分不尊重呢?”
天方大师一看谈飞,恍然大悟。
这边的对话才落,另外一头的祁元抓住机会,插了进来:“鄙姓祁,衣耳祁,单名一个元字。”
岳轻转过脸,脸上倒还带着笑。反正他笑不笑都一脸微笑:“我姓岳,轻重的轻。”
两人虚虚一握手。
祁元咀嚼一下岳轻的名字,笑道:“‘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名字有大气魄啊!”
岳轻:“一般一般,名字反正都是父母给的。”
这边的两人还没客气两句,另一头的父子两已经讨论出结果,只听谈博瞻突然扬高声音,怒不可遏地大喝了一声:“你说什么?!你第一年根本没去考试,第二年通过电子设备作弊?!”
他气得双眼通红,嘴唇都在哆嗦,好悬没有心脏病,要不然这会得打电话让救护车来急救了:“我——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孽子!”
看自己老爹气成这样,谈飞多少也有点后悔,但十七八岁的青少年什么不硬嘴最硬,只听他说:“我前两年本来就不需要高考,要不是你非让我去,我才不会去。再说了,生我的也不是你,是我妈。”
谈博瞻瞪着谈飞,差点喘不上气来。
谈飞也不敢真的将自己老爸气出个好歹来,连忙转移重点:“前面两年的考试就算了,反正一年一次多的是机会,最主要的今年我确实想要好好考试,可是去考试的路上出了车祸,再加上这三年来每次我每次想要创业,每次都因为可笑的结果不能成功——”
谈博瞻稍微冷静下来了。
他不理儿子,转向岳轻问:“岳大师,您说是否是文曲星君因为这小子逃了两次考试,所以厌烦了他……”
说实在的谈飞烦透了自己老爸有事没事求神拜佛,好像世界上真的有神灵一样。但这话题一家人从小说到大,说得谈飞都灰心丧气了也没能动摇谈博瞻。他现在只能轻轻“哼”上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坐在沙发另外一边的几人一看就知道谈飞的想法。
这世上求神拜佛偏又不信神佛的人多了去了。
他们各自心中一哂,并不多说。
如果不是要换对方手中的莲台,岳轻也不想多说。但好巧不巧,他需要的东西正在对方手中,岳轻只能一笑:“因为跑了两场考试就被文曲星君惦记上了?如果文曲星君这么小心眼的话,这天下学生也没几个人能安安稳稳地上大学了吧?”
一句说完,他转向谈飞,大喝一声:
“事到如今你还敢隐瞒!文曲星君就在旁边看着你,欺他不会说话吗?!”
第六二章
喝声方出,犹如暮鼓晨钟,又如雷电贯身,别说首当其冲的谈飞,就是坐在客厅里的其他人也觉得双耳一震,身躯一抖,差点就将埋藏在心中的秘密给说了出来。
谈飞同样被喝声喝得重重一抖,相较于其他人,这一刻他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嘴巴与大脑,之前一直埋在心底的秘密就这么一股脑儿给说了出来:“我从五岁开始就每天一小时对着文曲星君念读书无用论!鄙视文曲星君就是个骗人的玩意儿。”
其余人刚刚回神,立刻听见了谈飞的秘密。
一时之间,他们也是无言以对。
你说你不信文曲星吧,文曲星也没非得要你去拜他;但你天天拜着他又天天对他说你就是个骗子我看不起你,这不是作死吗……
更要命的是这文曲星被你家一年年拜着还真有了点神性,之前也确实在保佑着你家。现在好了,文曲星听你每天一顿骂,你还想着他能够唾面自干被打了左脸再伸出右脸?
文曲星告诉你,不是读书无用论吗?我有的是办法教你学个乖!
现在好了,干什么什么不成功了吧?
谈博瞻这回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正始末,被儿子气得跌回了沙发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谈飞脑袋懵了半晌,才发现自己究竟说出了什么,一时之间也后悔不迭,小声叫了句:“爸……”
谈博瞻没搭理自己的儿子,甚至也顾不上求助客厅里的几位风水师。只见他从沙发上挣扎着站起来,来到神龛之前,抽出放在旁边的香,点曲星君深深鞠躬,眼角甚至闪烁出了一点晶莹来。
“养子无德,真是对不起您了!”
对真正信神的人而言,神灵早已超脱其形态本身,而成为了心灵上的支柱与寄托。
天方大师能感觉到谈博瞻的虔诚,长眉一抖,低诵一声佛号,神态间有了一丝慈和悲悯。
客厅里的气氛让谈飞极为不自在。
谈飞忍不住转向岳轻:“现在这样了,要怎么解决?”
谈博瞻勃然大怒,却按捺脾气,将三炷香稳稳插入香炉之后,才回头:“你给我闭嘴!”
谈飞简直觉得自己现在做什么错什么,连说话喝水都是错的!
他忍了忍,没忍住:“这些大师不就是找来帮我们忙的吗……”
谈博瞻真是忍无可忍了:“你给我上楼去!接下去的事情你不用听了!”接着又转向岳轻求情,“岳大师,他不是有意冒犯……”
岳轻淡笑着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不是他装逼,实在是和一个棒槌计较什么。
他说:“谈先生也不用忙着将令公子叫上楼,我看令公子也未必真信了文曲星君的事情……这样吧,”他突然对谈飞说,“既然你觉得文曲星君是‘死’的,我就让他‘活’给你看,怎么样?”
说完他也不等谈飞的回应,先将自己一直带着的金佛放置在供桌上。
当金佛放下去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文曲星君周围的气有轻微的变化,只是因为气太微弱,变化太小,所以其他人感觉不到,金佛也毫无障碍地在文曲星君旁边占据了一席之地。
好在这文曲星君没有因为具备一丝神性而变成法器,要不然谈飞别说聪明到能研究电子机械新产品,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都是问题。
他微微摇头,将金佛放好之后就转身,对天方大师说:“这次恐怕要麻烦大师一趟了。”
天方大师笑道:“岳大师有什么事情尽管直言。”
岳轻道:“此事不难,请大师坐在神龛之前念上一篇《文昌帝君阴骘文》。”
神系之中,文曲星是文昌帝君的化身,实际上是一个神。因此《文昌帝君阴骘文》也正好对应文曲星。
天方大师看了一眼供桌上的金佛和文曲星君,恍然道:“岳大师是想……”
“不错。”岳轻笑着点点头,截断天方大师的话。
“此事确实不难。”天方大师笑道,并不推诿。一切都是现成的,他上前两步,盘膝坐在蒲团之上,静默片刻,开始诵念:“帝君曰:吾一十七世为士大夫身,未尝虐民酷吏;救人之难,济人之急,悯人之孤,容人之过。广行阴骘,上格苍穹……”
随着一声声苍老的诵经之声,先是神龛之中文曲星有了一缕波动,这缕波动飘飘渺渺,纤弱细微,如果细长的触角一样向诵经的方向探去,却在半途之中碰到了摆放于此的金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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