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破冰而出的庞然大物

    轰！
    手持合金折刀的弗罗斯特与身材高挑的女孩同时冲出破碎的大门。
    两人的身上都沾满了乌黑的鲜血，脸上和衣服也被利爪划伤。
    即使两人都有着强大的格斗技巧和经验，但面对趋之若鹜且不惧疼痛和死亡的死侍群体，依旧陷入了苦战。
    弗罗斯特浑身浴血，面对冲上来的死侍毫不畏惧，反而冷笑着挥舞着手中的合金折刀，他的战斗风格癫狂又猛烈，有时甚至会以搏命的打法与对面的怪物死斗。
    相比之下，贝琳的姿态就要优美得多，在她那双深蓝色瞳孔的注视下，死侍的每一个动作都被解析，在她眼中无限放慢。
    每一个破绽都被清晰地展示出来。
    她的指尖闪烁着金色的光泽，身形优美，就像是在跳着一曲悠扬的华尔兹，但每一次闪避都刚好躲过死侍的致命袭击，而每一次指尖的舞动，金色的光芒都正好对准死侍的致命要害。
    因此，比起弗罗斯特，她的身上反倒没有沾染太多血污，只是她的姿态，也明显表现出了疲惫。
    毕竟，‘舞蹈’的时间长了，也是会累的。
    面对着如黑色潮水般的死侍，贝琳低声问道：“弗罗斯特叔叔，你后悔吗？”
    “后悔？”弗罗斯特一刀砍断了对面死侍的脑袋，然后叹息道：“我唯一后悔的事，就是不该把你们这些年轻人牵扯进来。”
    “您不必为此自责，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自己的出身和使命。”
    贝琳表情不变：“我不仅是秘党的成员，更是洛朗家族的一份子，我的父母和大部分家人都死在龙族的手里，我与它们本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虽然眼前的敌人只是死侍，但死侍就是龙族的狗，所以这么说也没太大问题。
    即使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甚至是执行部的专员，见过真正龙族的人也屈指可数。
    弗罗斯特大笑道：“好，好样的，你和你的父亲很像！如果今天我们注定要死在这里，那死也要杀个痛快！”
    轰——
    忽然，炙热的能量波动从侧面传来，红橙色的烈焰如同一道火龙，猛然将两人身后的十几名死侍包裹住。
    滚烫的气流甩在两人脸上。
    差点把弗罗斯特的胡子都烧焦。
    但这一瞬间，两人的压力大减。
    这时，一道身影灵活地从旁边的建筑废墟中跳出来，很快来到他们跟前。
    是个样貌英俊但有些阴沉的年轻人。
    贝琳认出了来人，迟疑道：“你是……拜伦？”她对这个引发了诺顿馆倒塌事件的新生印象很深。
    “学姐，快走，这里很不安全，地下那个大家伙，没有死在刚才的爆炸里！”
    “而且，它好像要出来了！”
    拜伦扫了两人一眼，认出了贝琳，提醒了一句后，头也不回地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他这是……青铜与火之王一脉的言灵？血统不错啊。”弗罗斯特虽然没见过拜伦，但本能地评价了一句。
    “地下的大家伙？”
    贝琳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弗罗斯特叔叔，我们快走！”
    她的话音刚落，身旁那些围绕过来的死侍，忽然出现了一阵不安的骚动。
    它们的表现非常奇怪，像是在激动地团团乱转，同时放弃了对周围混血种的攻击。
    就像是……
    有什么更有趣的东西吸引了它们的注意。
    忽然，一阵猛烈的震动！
    轰！
    沉闷的爆响在众人脚下出现，就像是大地在哀嚎，冰面正在缓缓开裂，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吱吱声。
    这一瞬间，所有的死侍都发疯一般的咆哮起来，在雪地上疯狂奔跑、打转。
    普通的混血种大概会以为这些怪物都疯了，但熟悉死侍的弗罗斯特却能看出，这些家伙……
    它们……
    就像是在向即将出场的君王而欢呼。
    轰隆隆……
    沉闷又庞大的声响接连出现。
    地面不停无规律颤动着。
    那些被死侍追杀的普通混血种，包括欧内斯特家族的护卫，还有幸存下来的调查队的各家族成员，以及弗罗斯特和贝琳，还有正跑向机场的邓普斯、格雷西和奥布里，以及千穗理、拜伦，还有此刻刚在一片平坦的冰面上占据了高点趴下的路明非，以及乘坐在高速飞离海法监狱的直升机内的亚特伍德、源稚生和加西亚，同时以骇然的表情抬起头，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一个丑陋而又畸形的脑袋，正缓缓从荡起烟尘的建筑塌陷区的下方钻出来。
    伴随着脑袋的，还有混乱、凶悍的气息。
    弗罗斯特和贝琳的距离最近，两人感受到的压迫感也更强。
    “该死的，这难道是……”
    弗罗斯特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曾在龙族的战场上参与过多次围攻次代种的战斗，然而，这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还有那如深渊般看不到底的、从心底产生的恐惧感，要远比记忆里的次代种还强……
    贝琳颤声道：“……初代种？”
    弗罗斯特骇然道：“为什么海法监狱的地下会出现这种……斯塔克那个家伙，究竟隐瞒了多少事情！该死，我们此刻即将面对的，很可能是一位真正的龙王！”
    远处，格雷西、邓普斯和奥布里同时停了下来，即使隔着几百米，他们也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可怕的压迫感。
    邓普斯结结巴巴的道：“这东西，也是斯塔克叔叔的实验产物？他造出了真正的龙？”
    奥布里表情呆滞：“虽然这不一定是真正的龙族，但很明显，这玩意绝对不是我们的朋友……刚才的爆炸，恐怕就是斯塔克先生为了阻止它出来……”
    在场的众人同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
    即使是心智坚定的格雷西，看到那个缓缓破土而出，在烟尘中探出的如同小型越野车一般的头颅时，也感觉心跳慢了两拍。
    千穗理表情紧张，她不安地注视着远处烟尘弥漫的景象，感觉到由衷的战栗。
    而此刻的路明非，趴在高地上，从瞄准镜里观察着那个正在烟雾中若隐若现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抽搐着：“幸亏提前让绘梨衣离开了这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同时也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幸亏这里是南极，而不是人口密集的大城市，不然真的会出大事……”
    就在众人惊骇时，早些时候从机场侧面大面积的冰川后起飞悬停在高空中的鱼鹰直升机上，穿着一身黑金色晚礼服的金发青年正端着酒杯，轻轻晃动着杯中的鲜红色液体。
    似乎正在观赏一场好戏。
    在他身后，是本次跟随卡佩家族前来的几名混血种，其中还包括一名眼神平静的中年男人。
    卡佩笑道：“斯塔克以为自己安装的那些炸药就能杀死它，但其实只会让它愤怒而已……如果那东西有情绪的话。”
    中年男人淡淡道：“根据我的观察，它不仅有情绪，还有智力，而且是不低的智力。”
    “哦？”卡佩稍微露出了些惊讶的表情，“也就是说，这东西也勉强称得上是一个有智慧的生命体？那和真正的初代种相比呢？”
    中年男人说：“没有可比性，传闻中，青铜与火之王能够释放可怕的言灵，那是存粹的火之暴力，能够焚烧一座城市或者烧干一条河流，甚至能够引爆地底的岩浆，令火山大爆发，造成恐怖的灾难。”
    他看了一眼远处的怪物：“而它，只是一个畸形的实验品，不完全的劣质产物，人造的伪劣生命，比起真正的龙王来说，只是一个可悲的生物，就连释放言灵估计都很勉强。”
    卡佩笑了笑：“继续说下去。”
    中年男人话锋一转：“不过，比起真正的龙王，它也有些特殊之处，比如吸收了大量的生命能量，造就了庞大的躯体，只要有血肉的滋养，理论上它可以无限成长……”
    卡佩点点头：“果然是个可悲又畸形的生命体。”
    他转身吩咐道：“将这里的消息给校董会那边透露出去，命令距离南极最近的基地提升到最高戒备状态，动用我的人脉，让最近的轰炸机开始装弹，准备起飞。”
    身后有人默默点头。
    中年男人平静道：“虽然是失败的产物，但作为探路石，它还是有很大的价值，可以为我们以后的……”
    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只有卡佩，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他接着道：“不过，现在我好奇的是，那些欧内斯特家族的人，还有弗罗斯特那个老家伙，还有我们的‘s’级，究竟会如何选择……”
    中年男人淡淡道：“在那东西成熟后，即便是我，也没法深入它的神经系统，无法控制它的行动……现在，这东西已经超出了个体能够解决的范畴，就算是当年的梅涅克·卡塞尔复生，恐怕也只能与之同归于尽……但这个世界上，这么多年来，又有几个梅涅克·卡塞尔呢？”
    说到这里，中年男人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悲伤之色。
    卡佩平静道：“不管他们如何选择，都无法影响到大局，这一次后，欧内斯特家族再次受到重创，斯塔克一死，这个家族基本上就彻底废掉了。而弗罗斯特和那些讨厌的家伙，也很难活着离开。而我们，除了收获实验数据之外，也将成为最终解决这次危机的人。”
    总的来说，不管故事如何发展。
    他都稳赢不亏。
    卡佩随手将手里的酒杯向外扔去，已经空了的酒杯向下做自由落体运动，最终砸在坚硬的冰面上，化为碎片。
    “不过，我很好奇的是，我们的‘s’级，现在的心情如何？”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些新生，也该面临挫折了吧。”
    ……
    拜伦略显狼狈地逃开，终于冲出了地面塌陷的区域。他从地下大厅逃开不久后，找到了一条通往地面的安全通道。
    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爆炸。
    可他没想到，那个地下的巨大怪物，竟然没有被炸死，反而还在拼命挣扎着，引起了后面的地面震动，看样子竟然是要挣脱出来。
    虽然他自认为已经算是见多识广，甚至已经没了恐惧的情绪。
    可现在，他依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自觉的颤抖，那是激动、恐惧、惊讶等情绪混合起来的复杂情感。
    几秒后，身后脚步声响起。
    拜伦回头看去，发现刚才见到的贝琳和一个看样子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狼狈地跑来，身上满是那怪物破土而出所激荡起来又落下的烟尘。
    “贝琳学姐？”
    “拜伦，你刚才说的大家伙，就是……它？难道是初代种？”
    拜伦听到脑海里传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声。
    “嗯……但我不认为它是真正的初代种，据我所知，这大概是斯塔克先生实验意外的某种……畸形产物。”
    拜伦语气急促地说：“但是，现在它只探出了一个脑袋，我们应该尽快离开，等下如果它彻底出现，几百米的范围内都不再安全。或许我们该尽快逃离海法监狱，离开这里！”
    弗罗斯特闻言脸色大变：“你是说，那只是它的一个脑袋？它究竟有多大？”
    贝琳的脸色也变了，紧张地看过来。
    “呃……”
    注视着二人的表情，拜伦回忆着那个几乎占满了整个地下大厅的庞然怪物，斟酌着语气说道：“你们知道哥斯拉吗？看过奥特曼吗？”
    弗罗斯特：“……”
    贝琳：“……你的意思是？”
    拜伦咳嗽了一声：“在我离开前，那东西至少有十五米高，而且还在不断膨胀……而且，它的身体格外畸形，头颅很小……”
    弗罗斯特和贝琳同时转头，看向了那个烟雾中浮现出来堪比越野车大小的狰狞头颅：“这就是你说的很小？”
    拜伦刚想说话，忽然又是剧烈的震动。
    三人同时站立不稳，踉踉跄跄地跌倒在地。
    下一刻，远处那废墟塌陷的区域，再次激荡起巨量的烟尘，活像是从废墟中冉冉升起的灰色烟幕，几乎遮住了小半个天空。
    与此同时，更加骇人的压迫感，也从烟雾中浮现，巨大的、狰狞的、充满了红黑色赘肉的庞大身躯，一点点从地下探出，在冰面上留下巨大的投影。
    弗罗斯特抬起头，看着那个不断向外挤的巨大身躯，呆呆道：“我敢肯定，这东西绝对不是次代种，次代种和它比起来，就像是鬣狗和大象，完全没有可比性。”
    这时，贝琳却注意到了周围的异常。
    她观察着附近的天色，迟疑地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现在的天有点暗？”
    拜伦也抬起头，他瞳孔骤然一缩。
    他敏锐地注意到，似乎有一个巨大的旋涡，正在天空中缓缓旋转。
    浓密的阴云正在聚集。
    空气中的湿度似乎也在稳步提升。
    一个无形的领域，已经不知何时蔓延开来，覆盖了广阔的冰原。
    像是感应到了威胁，那些脸上没有神智和感情的死侍们，纷纷抬起头，对着某个方向，发出齐齐的咆哮。
    像是不约而同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那个方向看去。
    只见在不远处靠近机场方向的位置，一辆在战斗中被焚毁的雪地车旁边，矗立着一座两层楼高的集装箱。
    那原本是存放物资的临时简易仓库。
    现在，集装箱的顶部，一个身材高大匀称的年轻人正负手而立，冷静地站在上面。
    他容貌俊秀，若有若无的青色电弧时不时在身侧浮现，又很快陨灭。
    黑色的风衣在凌冽的风中飘起。
    虽然只有一个人，但面对数量庞大的死侍，以及烟尘中浮现而出的庞然狰狞躯体，他的表情却依旧淡然，像是一杆烈烈舞动的坚挺旗帜，顽强地矗立在风暴中，为惊恐的人们指引方向。
    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陆俊！”
    “俊哥！”
    “他是……那位‘s’级！”
    好像心中落下一颗石头。
    格雷西眼中闪动泪光。
    路明非激动地锤了下冰面。
    拜伦松了口气。
    “所有还活着的混血种，向我这里集结，尽量远离那个怪物。”
    集装箱上，陆俊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递出去，像是定心丸一般，让幸存下来的人心里都是一定。
    不管是认识他的，还是不认识他的，都感觉心情平静了许多。
    轰隆！
    几乎是在同时，地面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而远处塌陷区的方向，再度传来一声巨响。
    轰隆隆隆……
    如同雷声在大地下方响彻。
    烟雾中，巨大的身躯缓缓踏出。
    似乎是察觉到了陆俊的气息，那庞然的躯体缓缓转身，面对着陆俊，发出一声惊天的嘶吼！
    吼！！！
    巨大的声浪如同风暴席卷而来，吹得不少人东倒西歪。
    然而，音浪在接近陆俊时，却化为微风拂面，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屏障，迅速消散于无形。
    他轻轻叹了口气：
    “斯塔克制造出来的畸形实验品吗？还是魔党的阴谋？应该是产自真正的龙族，而且绝对是初代种的躯体……看起来，这片大陆下隐藏着的秘密要远比我想象的多。”
    “老爹，这就是你抛下我的理由吗？倒是也够充足了。”
    “如果让这种东西跑到城市里的话，确实会像是世界末日吧。”
    陆俊注视着远处那如小山般发出咆哮的怪物，忍不住轻声感叹。
    他其实已经抵达这里一段时间了。
    但察觉到那个令人不安的气息，他并未急着出手，而是立刻停下来，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此刻他面对的敌人，恐怕是自己有生以来面对的最棘手的家伙……
    “远比次代种的压迫感强，但应该不是真正的初代种级别的龙王。”
    陆俊在训练营的时候，曾经多次听过陆天宇对初代种的描述，眼前这个足足接近六层楼高的怪物虽然很可怕，但好像并没有达到所谓‘动辄毁灭城市’级别的标准。
    不管隐藏在幕后的黑手目的如何，对方都已经得逞，现在海法监狱已经濒临毁灭，怪物破冰而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里的所有混血种，所有生命，恐怕都会被它杀死。
    然后变成它的一部分。
    “还有机会挽回局面……只要，我能杀掉它的话。”
    陆俊的瞳孔，一点点由漆黑转为暗金。
    众目睽睽之下，他一步踏出，向怪物所在的方向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