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钱?”
“不错,一贯钱。”
一听这个“不多”的数目,李大娘就好像被人踩了一脚,尖叫道:“张庄头,您看看,我家这房子,没准哪天下大雨就塌了,再看看我家的篱笆墙,连条狗都防不住,我家哪有钱呀!”
“没钱?李大娘,我劝你别不知道好歹,海防捐是用来防备海寇,保护咱们的,不出不行!”
“我们家用不着保护!”
张庄头冷笑道:“呵呵,我差点忘了,你家的两个儿子都出去做了海寇,你们和海寇是一家,海寇来了,自然不会抢你们,没准你两个儿子还能借着机会回来探亲呢。”
“张庄头,这话可不能乱说,我的两个儿子都是去给海商跑船了,不是去做海寇!”
“那好,你和我说说,他们去给那个海商跑船了?”
“他们去明州闯荡,我也不知道……”
“好了,我也不会纠缠这些,李大娘,我就问你一句话,一贯钱的海防捐,你们家到底出不出?”
“不是我们不出,而是我们出不起呀。”
张庄头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贪婪的说道:“李大娘,你们家是没钱,可你家有孩子呀,一个女娃娃,如今能卖三贯钱呢,这样吧,把你家一个孙女交出来,我在给你两贯钱,如何?”
“不,不行,我们家就算在穷也不会卖孩子的。”李秦氏急忙说道。
“对,我们家孩子不卖!”
“不卖?呵呵,海防捐可是县令大人要收的,你们不给,就是抗拒王法!今天,你们要不让我带走一个女孩,要不我就把你们抓走!”
“你们凭什么抓人?”
“就凭你们不交捐,别否认,你们敢抗拒王法,肯定就是海寇家属!我怀疑你们就盼着海寇打过来,所以才故意贻误大事!”
李大娘也不是一个好惹的,立刻坐在地上开始哭喊道:“大家快来看呀,要人命啦!张庄头要逼着我们家家破人亡啦!”
李大娘这么一闹,立刻有不少村民围拢过来,可被张庄头瞪了一眼,原本指指点点的村民立刻闭嘴了。
“李大娘,你胡搅蛮缠也没用,来人,给我把这个刁民抓起来,送到县城衙门里!”
听到张庄头的话,跟着他过来的两个男人立刻走出来,直接把李大娘按在地上就要用绳索捆起来。
早就忍不了的赵大猛看到叶天的颜色之后,立刻冲出屋子。
“都给我住手!”
“你们是什么人?呦呵,李大娘,没想到你屋子里还藏着男人!”
叶天冷冰冰的说道:“说话别这么难听,我们只是路过,来讨口水喝。”
张庄头眼珠子转悠了一圈,立刻笑着说道:“好一个路过?我看你们就是海寇!来我们村子,就是踩点的,来人,给我把他们抓起来!”
两个男人立刻放开挣扎的李大娘,直奔赵大猛扑去,两个庄稼把式自然不可能是赵大猛这种猛将的对手。
他们甚至都没看清赵大猛是怎么出手的,就被赵大猛一拳一个全部撂倒。
双拳紧握,不断发出声响的赵大猛冷笑道:“张庄头,你刚才说我们是什么人?”
“你……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说呢?”
吞咽了一口口水,张庄头紧张的说道:“我看你们是路过的商人,我刚才认错人了,告辞,告辞了。”
“站住!”
听到叶天的话,张庄头吓的直接哆嗦了一下,可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好。
“你说的海防捐,一户一贯钱?”
“是,这是县里面的命令,不关我的事呀,我就是个跑腿的。”
“这个村子,一共多少户村民?”
“两百三十六户。”
听到这个数字,叶天的双眼不由一寒,没想到王德的本事不单单在收粮上面,这么一个穷村子,竟然想要刮出来两百三十六两银子,甚至还想逼着百姓卖儿卖女,真是丧尽天良。
深吸一口气,还想在看看的叶天强忍着心中怒火,直接丢出一张银票,“这是三百两银子,拿去,给全村百姓交了海防捐,剩下的钱,都平均分给百姓,你敢贪墨一文,我就要你的脑袋。”
“是,是,我不敢,小的这就去县城里交差。”
带着两个狗腿子灰溜溜跑开,一个狗腿子说道:“叔叔,咱们这次开始发大财了,县里一户人家就要八百文,咱们每户能多赚两百文,这两百三十六户可就是……”
在侄子掰着手指头算数的时候,张庄头狠狠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
“你这蠢货,那人拿出三百两银子都面不改色,肯定是个有钱的主,咱们弄死他,银子还不都是咱们的?”
“杀,杀人?”
“怕什么,他们两个是海寇的探子,被咱们发现,抓捕的时候,两人反抗被咱们失手格杀,只要给县里送些银子,不会有事的。”张庄头恶狠狠的说道。
“好主意。”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我在这里盯着,你立刻跑回去,把庄客都召集过来,抓海寇!”
张庄头一走,围观的村民们立刻发出了欢呼声,对着叶天纷纷下跪行礼。
对于他们这些赤贫阶级来说,要一贯钱,不想卖房子卖地就要卖儿卖女,如今这位大善人直接帮他们出了所有钱,简直就是他们的大救星。
此时一个老丈却慌张的说道:“大家别起哄了,两位好汉,你们是海寇吧?”
“老人家,您说什么呢?我们可不是海寇。”
“好汉,你不用骗我们了,这年头,除了海寇,谁会管我们的死活?”
海寇管百姓的死活?这话让叶天感到无比刺耳。
“老人家,您误会了,我们真不是海寇!”叶天解释道。
一听叶天的话,老丈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好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们我们村子里的后生都出海做了官府口中的海寇,我们都是自己人。”
“你们村子里的人……”
“是呀,只要不在村子了的,那都是出海了。”
听到老丈的话,叶天和赵大猛算是被彻底惊呆了,之前有人说,东南有十万海寇,叶天还以为是夸大。
哪曾想,这个估计还太保守了,若是东南沿海所有村落都如同这里一般,那三十万海寇都能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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