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易回太学的消息,马上传到了一直关心他的某些人耳中。
儒家学谕很快将他的行踪报告给掌院。
掌院沉吟着:“坐船回来的,先去了刑部?一个人回来的,王铄没有跟随?”
掌院一边说着,两只手,手指不断横竖变化,一个个卦象在变化中演变。
这是儒家易经。
很快掌院叹一口气:“王铄大凶。这刘知易还真是能惹麻烦!”
刘知易离开太学前,写的一篇《师说》几乎将儒家中的贵族和平民子弟分成两派,彼此争辩来多日,才刚刚平息下来。
学谕道:“掌院,可要将其禁足?”
刘知易惹的麻烦太多,学谕觉得他还是安心留在太学读书,不要瞎往外跑的好。
掌院摇摇头:“静观其变。不过他要是出京,必须派人跟着。”
儒家高层,并不想干涉刘知易这个他们认定的天才弟子的修行,让其自由成长。但他的安全一定要保证,掌院推算中,刘知易此次出行,凶险重重,幸好逢凶化吉,没有遇险。儒家不能冒险,刘知易这样的弟子,他们损失不起。
……
刘知易回到外十三舍,众人都骂他,不辞而别,一去就是十几天。刘知易马上识相的提出,要带他们逛青楼,当场写封信,让斋仆送去怡红院。一听去怡红院,众人马上态度变来,不是去宜春院,而是去怡红院,这是要开新地图来啊!
刘知易心里呵呵,一群工具人!
打发完室友,又去法家和儒家转了一圈。法家弟子的学习热情很高,去年恩科,法家大兴,法家弟子排名普遍很高,太后要大用法家已经不是传闻。到了儒家,有些特殊,刘知易在儒家声名鹊起。以前他是太学才子,以诗词和法家闻名,一篇《师说》让他在儒家打响名头,此时儒家同学看他,已经不再用外派才子的眼光,而是将他看做儒家大才。学校就是这样,相对单纯,只要有才,就能得到尊重。
刘知易走了一圈后发现,《师说》的影响虽然过去,可带来的改变很大。一篇师说,将埋在儒家的贵贱两个出身不同的群体分割开来,相比而言,太学里的寒门偏多,因此《师说》将无贵无贱的思念悄无声息间勾了出来。
浅尝辄止走来一圈之后,回到外十三,怡红院那边已经派马车来了。
怡红院与宜春院的布局颇为不同,没有前厅后堂,只有一座三层高楼,楼前面大街,楼后临水榭。水榭房栊幽静,清雅绝尘,怡红院的花魁都住在这里。
刘知易一路被青衣小厮热情的带到水榭中,他们从西角门入,走在一条小径上,两旁乔木蔽日。小径前方不远,是一座水池,两三亩大小,池中小荷才露尖尖角。水榭中的堂庑都围着池塘,横穿池塘上的水廊,对面一片树木之中,有几间房舍。
“这里就是杏园!”
小厮说道。
“杏园是好名字。”
刘知易点头道。
小厮拱手:“托公子洪福。花褪残红青杏小,我家花魁娘子因此成名。去年费重金,广植杏树,如今杏花初开,已经有了杏园美名。近日来,多有文人才子游园。玉扣姑娘知道公子来,已经婉拒来其他贵客。专等公子驾幸!”
刘知易嘴上道:“玉扣姑娘厚爱了。”
心里暗骂:“这女人,打发了外人,好下手吗?幸好我带了工具人!”
回京会玉扣,这是下船前就计划好的,不过有上次在柳林不愉快的经历,刘知易不得不有所防备,所以不是一个人来,而是带着外十三的舍友一起。一群人乘坐怡红院的马车而来,谅玉扣胆子再大,也不敢再怡红院有什么举动!
进了杏园,果然到处都是杏树,杏花已经开放,一片粉白。
杏花开于多雨时节,此时天上刮着微风,毛毛细雨拂面,杏花微雨,景色惹人。
刘知易不由感慨:“还真是‘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啊。”
掸了掸衣服,走进杏园的柴门。
小厮连忙默念那两句诗,刘知易是有名的大才子,他的诗词千金难买。
小厮没有入院,躬身而退,里面有一个小丫头迎候。
带着看着刘知易,对后面跟着的几人,熟视无睹,目光中带着热切和紧张。
“刘公子作诗了!”
小丫头笑脸通红,一首诗激动成这样。
刘知易笑道:“送给你如何?”
“呀!公子说笑来。”
小丫头捂脸,透过指缝看着。
刘知易没了下文,就站在门口。
很快里面一个声音响起:“小桃。还不请刘公子进来!”
小丫头赶紧应了一声,十分委屈,明明是刘公子要给她作诗的,又不是她要耽误。
小桃,身穿翠绿色连襟褂子,头上梳着童子髻,不像其他青楼丫头那么流俗,反而像一个农家女孩一般。
“刘公子请!”
小桃的表情委屈的都要哭来。
刘知易附身在她耳边道:“送你一首诗,你记着:恻恻轻寒剪剪风,杏花飘雪小桃红。夜深斜搭秋千索,楼阁朦胧细雨中。”
刘知易见小桃听得浑身颤抖,最后说了一声:“快带路吧,你家小姐等着急了。”
何止她家小姐着急,后面几个家伙更着急。谢忠一进水榭,就聒噪个不停,讲起所见所闻,说最近怡红院红火极了,尤其是头牌玉扣姑娘,简直快压过宜春院的杏魁怜月了。因为玉扣姑娘去年得了一首词,“花褪残红青杏小”,流传极广。最近科举将近,许多举子争相游杏园,讨一个好彩头,希望能杏榜提名。对此谢忠颇为不齿。呸,馋人花魁身子就直说,找什么杏榜提名的借口。
终于到了最近名气很大的杏园门口,谢忠突然不说话了,所有人此时都只有一个念头:开新地图!
火急火燎的小桃快速迈着碎步,身后跟着一群更火急火燎的家伙,很快就进入来杏园深处。
杏园中一间宽敞的大屋中,摆开一桌酒席,几个花魁列作。
相互介绍之后,谢忠等人不禁咽了口唾沫,竟然是花媚、无格、红衣和主人玉扣四大花魁。这四人可不是宜春院中怜花、怜春等花魁,是真正的头牌。在花魁大会上,都是有资格跟怜月争杏魁的人物。除了玉扣,其他三人根本就不是怡红院的人,分别是芙蓉楼、牡丹楼和芍药楼这教坊上三楼的头牌。
刘知易也微微意外,他有心理准备,但只猜测红衣可能会出现,没想到还有这几个花魁。难道她们跟红衣是一伙的,都是玉扣的同党?
气氛很诡异,谢忠等人有些怯场,刘知易有些忌惮,几个花魁也摸不清形势。她们都请过刘知易,单独请过,一起约过,可刘知易一直婉拒,今天突然下拜帖求见,让她们不知来意。如果是其他青楼,此时早就贴上来巴结刘知易来,已经是二月初五,还有三天就到来科举之日,即将为下一届花魁大会进行铺排,此时如果有刘知易的诗词助阵,简直如虎添翼。可是玉扣等人可不是普通青楼姑娘,她们明显还有另外的身份。
酒席气氛浓重,所有人都有些放不开,勉强应付。
反倒是小丫头小桃打破僵局。
“各位娘子。奴婢方才在门口,听见刘公子作诗了。”
这时候众花魁来来兴趣,虽然她们已经没有资格继续参与花魁大会,可是如果能有名诗,也能继续维持自身热度。另外用诗词打破尴尬,比现在这样互相提防好多了。
花媚顺口接话:“不知刘公子有什么佳作?”
小桃吟诵道:“只有一句: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玉扣赞叹道:“刘公子还真是出口成诗,句句佳作啊!贱妾敬公子一杯!”
刘知易端起杯一饮而尽。
话题打开来,就开始热闹起来。这些花魁都是场中高手,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一会缠着刘知易把诗补全,一会儿跟几个舍友打情骂俏。把几个舍友照顾的很好,很快他们就在花魁的软糯温香中飘飘然起来,说起了刘知易在太学中的丑事。
气氛倒是热闹。
酒过三巡,有一个刹那,突然所有的话题都停来下来,所有人都有了结束的心思。
花魁们有自己的想法,刘知易有自己的目的,舍友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睡花魁!
玉扣使了一个眼色,桌旁伺候的包括小桃在内的几个姑娘,马上一人一个贴上来。
“谢公子。时候不早来,该休息了。”
“尤公子。请跟奴婢来。”
“许公子,这边。”
一个个舍友被带走,每人脸上都带着期待和窃喜。只有刘知易一个人,被留了下来。四个花魁陪坐着。
这时候就可以说正事了。
刘知易放下酒杯,从怀中掏出护身符。
“玉扣姑娘。该把秘密说出来了吧!”
玉扣眉头一皱,一上来就这么直接嘛。瞥了几个姐妹一眼,三人很有眼色,点点头,走来出去。
众人走后,玉扣才放下酒杯,叹息一声:“刘公子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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