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谋事在人

    如徐闻所料，他想的办法很快让《红楼梦》这个项目起死回生。
    似乎郑喜林和投资方都很满意，于是短短一周后，短暂沉寂后的郑导新作，再次以铺天盖地的宣传方式占据了各大互联网平台的头条。
    这次的内容正是徐闻的招数！
    剧组打算开启一场盛大的角色选拔活动，按照原著中的主要角色，总共分为黛玉组、宝钗组、王熙凤组、宝玉组等。
    选拔规则也十分复杂，表面上看是要选出最贴合人物的演员，但其实，就是把活动往吸引眼球的方向整。
    只有这样，才能让一部由全是新人演员挑大梁的剧，在没有流量地支撑下，受到最广泛的关注。
    具体的选拔条件也在网上公布了，简单概括就是演员要新，至于是否有表演经历、是否是专业院校学生，都无所谓。
    活动一宣布启动，立即引发了网络讨论狂潮。
    电视剧还没开拍，关于郑喜林导演“一切为剧服务”“角色大于天”的讨论就轰炸式蔓延开，网络上铺天盖地全都是正面评论。
    徐闻可以想见，这个活动将受到整个娱乐圈以及各大表演专业院校众多年轻演员及学生们的追捧。
    毕竟，虽然官方通知要启用新人，但也不是什么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都可以。
    《红楼梦》作为六大名著之首，大众就算没看过，也肯定听过，主要角色都是美女帅哥，能符合这个要求的，要么已经在演艺圈，要么就是演艺圈的预备役。
    所以，活动通知说得一本正经，但其实还是演艺圈和娱乐圈的自娱自乐，跟普通人没多大关系！
    徐闻看了网上的通知，非常平淡地冷笑了一声。
    太阳底下无新事，换个地球也还是如此！
    他把活动新闻推送给了沈玉，几秒种后，对方回了个“ok”的表情。
    当天晚上，徐闻抱着笔记本来了1402。
    “你要干嘛？”沈玉看得直眼睛。
    徐闻懒得解释，打开电脑，给沈玉看了自己精心制作了一个星期的成果。
    页面上是一份精美的简历——当然是沈玉的。
    她的演艺经历，《高楼》里最精湛的表演片段，以及徐闻从高子俊那儿借来的专业相机，从网上买来的古风服饰，自己一手操办给她又拍又修的古风照片，在保证人物不失真的情况下，尽可能让她贴近角色。
    沈玉也是第一次看见成片，当场惊呆了。
    “天啦噜，这……这是我吗？”
    “怎么样，是不是突然觉得自己倾国倾城，演黛玉宝钗也不遑多让？”
    “嗯嗯嗯！”沈玉疯狂点头。
    徐闻憋着笑翻了个白眼：这娘儿们，真是不知道谦虚为何物啊！
    他忍不住打击：“你放心吧，黛玉和宝钗是绝对轮不到你演的！”
    沈玉难得没有翻脸，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虽然她相信自己够美、演技够硬，而且《红楼梦》都启用新人演员，表面上看自己和别人的机会是一样的。
    但是……
    对于黛玉和宝钗这种国民度极高的角色，几乎所有人心里的范本都是差不离的。
    这就跟小龙女可以是李若彤也可以是刘亦菲，但绝对不会是陈妍希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你总不能说陈妍希难看吧，人家也是靠“校园女神”的角色火起来的。
    所以……这东西很玄乎，也很现实。
    而很显然，沈玉的美和黛玉、宝钗的美，完全不是一挂。
    这一点，徐闻知道，她自己也清楚得很。
    所以，她完全没在这一点上有所奢望，也正是因为不奢望这一点，对于徐闻这过于夸张的简历，她着实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
    “呃……你做的这个简历，是不是有点夸张？”
    “夸张？我还打算让你写个3000字的小作文，分享一下你对探春和晴雯这两个角色的心得感悟呢！”
    “……”
    “你觉得没必要？”
    “没……不敢！”
    沈玉确实不敢。
    现在徐闻在她眼里，不是经纪人胜似经纪人，不是亲爹甚是亲爹——那是相当的有威严！
    徐闻看出她的想法，冷笑：“你要知道，‘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基本上等同于一句废话。”
    “嗯？”
    “你看看现在大火的那些年轻演员，有几个长得比你漂亮、演技比你好的？”
    “呃……这个……”
    徐闻一摊手：“所以，实力很重要，懂得包装和推销自己更重要。”
    “那些鲜肉小花怎么拿到的资源，大家心知肚明，你有你的坚持和骄傲，我懂，也很欣赏。但这并不代表，你就得孤芳自赏，不能从正道上努力。”
    沈玉有点吃惊于徐闻的严肃、认真以及这番话的凌厉，整个人有点愣愣的，但又不能再同意地点了点头。
    “郑喜林是个老顽固，这一点对投资人来说很头疼，但对于你来说是个好机会。”
    “这个时候，放下自己的骄傲，磨薄自己的脸皮，用再多‘小心思’包装美化自己，都无可厚非。”
    徐闻笑了起来，“退一万步说，你是有实力的，简历只是个敲门砖。敲开了这扇门，你自然可以用实力征服导演，为自己赢得鲜花和掌声。我这么说，你还觉得这个简历太夸张吗？”
    沈玉疯狂摇头，赶紧行动起来：“我现在就去写小作文，至少五千字，用我哗啦啦的真诚感动郑导！”
    说着，赶紧穿上鞋跑进房间，连小屁股尖都透着认真严肃。
    徐闻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第二天晚上，沈玉的小作文就交卷了，洋洋洒洒，真地写了好几千字。
    徐闻粗略翻了翻，笑起来：“很不错！你的简历我已经发给剧组了，你的艺术照也洗了几张出来，加上这些信，明天直接寄给郑导……”
    “直接寄给郑导？”沈玉的嗓门直接高八度。
    徐闻差点当场变聋子！
    “你金毛狮王转世啊，狮吼功这么厉害？”
    “不是！你……你刚才的话是吹牛吧，你能直接联系到郑导？”
    “很奇怪吗？”徐闻一脸云淡风轻。
    “不奇怪吗？那可是郑导唉，多少大明星都搭不上关系，你……一个小记者，可以直接联系到他？”
    徐闻懒得解释，笑了笑：“正因为我是记者，还是娱乐新闻的记者，所以才能联系到郑导，很难理解吗？”
    沈玉闭嘴：我竟无言以对！
    但总觉得，这事怎么说都说不通！
    “虽然我能联系上郑导，但其实没多大用处，他那个宁折不弯的性格，谁也没办法说情，所以你能不能选上，还得看他对角色的要求以及你自身的实力。”
    徐闻顿了顿，“但话又说回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把能使的劲儿都使到了，最起码确保你这号人真能从郑导面前过。如果这样，你都得不到一个面试的机会，那就只能说……你命不好了！”
    沈玉无言。
    这件事谋划至此，她对徐闻的感觉已经从单纯的膜拜、震惊，转变成了信任和感激，以及一种莫名的情绪。
    她没再说什么，感激的话显得矫情，吐槽的话又不符合情境，于是只能尴尴尬尬地，默默承下了他这份人情。
    徐闻难得看她这样，也觉得有点不对劲，挠了挠头，丢下一句“你早点休息”就落荒而逃。
    第二天中午，他约老白出去吃饭。
    老白也是聪明人，知道这是有事求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饭桌上，徐闻把一个厚厚的信封交到了他手里。
    “这是？”
    “白哥，不是不跟您说实话，实在是不好说。”
    徐闻笑得冷静，“但这个忙您一定得帮——把这个东西，交给《红楼梦》剧组的制片人。”
    这话，已经说得很到位了。
    老白是个人精，虽然不知道信封里装的是什么，但也猜得差不离。
    而直到这一刻，他也终于明白，徐闻为什么要给毫不相关的《红楼梦》项目出了这么个精妙绝伦的主意。
    他莫名有点恐慌！
    这个小年轻，普通人一个，工作上也没多积极主动，捕捉新闻的敏锐性也没多高，但却能三言两语，扭转了一个投资高达好几千万影视项目的生死，同时不费一分一毫，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虽然他不知道，徐闻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但不管是什么，他都只能同意。
    一来，他已经在这个项目里获得了巨大的利益，不见得是钱，著名制片人的一个大人情，比得过十沓红彤彤的票子。
    二来，面前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个能随便得罪的角色。
    老白是聪明人，看清局势后第一时间露出兄弟义气的笑容，痛快点头并锦上添花：
    “就送个东西吗？要不要我替你要推荐的人美言几句，毕竟都是熟人，递个话还是可以做到的。”
    老白这话算是十分上道。
    徐闻当然不能拒绝人家的好意，笑着端起水杯：“那就太谢谢白哥了！”
    “客气！”
    两人碰了个杯，都笑得老谋深算。
    ……
    两天后，沈玉收到了《红楼梦》剧组制片人的电话，告知她入选此次选角活动，并被编入了黛玉组。
    不知为何，沈玉竟然没有太多惊喜。
    挂了电话，她给徐闻发了个微信：
    【大菠萝，晚上吃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