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城外,大家进行了短暂的交锋。
进程后,大家也把火车上遗留下来的尸体,当作县长捉来的麻匪,给当众枪毙掉了。
尸体:你礼貌吗?
好家伙,都凉透了还要被打个孔。
由赵奂饰演的汤师爷,当着鹅城老百姓的面,大声为张麻子这位假县长进行造势。
值得一提的是,汤师爷暂时还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假县长,便是赫赫有名的张麻子。
就连鹅城的通缉画像里,张麻子也是一个满脸长了麻子的人。
这样的长相,才符合大家对于麻匪的想象。
“县长来了,鹅城太平了!”
“县长来了,青天就有了!”
汤师爷就这样大声叫喊着。
张麻子一把搂过师爷,告诉他:“师爷说得好啊,你记得我和你说过,有时候死人比活人好用。”
二人的对话里,张麻子感觉到了有人在远处看他。
他直接回头,先是面露困惑,然后微微皱眉。
紧接着,他直接抬手向前一指,指向那个窥探者!
正在远处用望远镜看他们的黄四郎忍不住道:“霸气外露,找死!”
在电影里,黄四郎是有一个和他长得几乎一样的替身的。
用这个替身,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经典名梗【走出个虎虎生风,走出个一日千里,走出个恍如隔世】,就是他对替身说的话。
此刻,他说什么,替身便鹦鹉学舌般的重复一遍。
他做什么动作,替身也做什么动作。
两个人到后面,开始狰狞愤怒地互喊:“算逑!算逑!”
黄四郎一边说着“算逑吧”,一把抬起手来,拍打了几下替身的脸。
没想到,替身居然拍回去了。
影厅里,大家看着跟照镜子似的黄四郎和替身,洋溢着欢快的笑声。
可谁曾想,黄四郎突然暴走,还把替身的牙给拔了。
霍垣等人很清楚,这其实就是在进行人物塑造。
这段剧情,他们站在文字工作者的角度,觉得还挺巧妙的。
首先,引出了【替身】这个重要信息。
这个人物,后续肯定是会用到的,而且绝对有大用。
其次,师爷说了,黄四郎是个恶霸,这段剧情既有喜感,有笑点,能达到不错的喜剧效果,还能把黄四郎的阴狠给展露的淋漓尽致。
替身和他长着一张一样的脸,他下起手来也不含湖。
画面一转,就来到了《让子弹飞》里的一个名场面——【单手运球】。
嗯,就是张麻子把手放在县长夫人的良心上,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绝不冒犯夫人的情节。
影厅里,成年人们又笑了。
特别是那句“一日夫妻百日恩”出现时,很多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转而大笑。
等到县长夫人掏出一样又一样自己前夫们的物件时,大家只觉得:“这当了四回寡妇的女人,是真有点东西啊!”
这段【小插曲】,就此结束。
画面一转,汤师爷和张麻子凑到一起。
汤师爷表示来错地方了。
“百姓成穷鬼了,没油水可榨了。”老汤道。
这句话一出,霍垣不由得眉毛一挑。
“这剧本还挺敢写的啊!”他在心中道。
张麻子道:“老子从来就没想刮穷鬼的钱。”
“不刮穷鬼的你收谁的啊?”老汤立刻皱眉问。
这段剧情,其实和《华尔街之狼》里的一段内容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就是问男主,为什么总把一些烂股票卖给穷人,而不是有钱人。
霍垣等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敢写,还要敢讽刺!”
在以前那些更黑暗的年代里,可不就是这样嘛。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汤师爷开始传授经验。
那句经典的“得钱之后,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成”,就此出现。
“妙啊,这句话写的妙啊!”姚语等人在心中高呼。
他们这种咬文嚼字的人,看这电影,会觉得特别爽。
张麻子不解,自己怎么只能拿七成。
汤师爷觉得自己面前的不愧是个麻匪,真他娘的啥也不懂啊,你只能拿三成好吧?
“拿三成,还得看黄四郎的脸色。”师爷道。
二人一言一语,张麻子纳闷,我当县长还成跪着要饭的了?
师爷给予了肯定。
“挣钱嘛,生意,不寒碜。”又一句经典台词从师爷的嘴里说出来。
他看似是在劝说,其实有点拱火的意思。
可结合现实来看,这样挣钱的人真的少吗?
那是真不少。
当那句“我是想站着,还把钱给挣了”出现时,霍垣等人在心中再一次的大呼过瘾。
“卧槽,写得这么牛逼?”霍垣在心中感慨。
他以为这句“站着把钱挣了”,已经是本片格局最大的话语了,谁曾想,张麻子作为县长第一次判桉,就把黄四郎的狗腿子武举人,给办了。
他把枪拍在桌子上,冲武举人大喝:“跪不跪?!”
刹那间,那股男人味儿扑面而来。
这个人明明是个麻匪,而且喜欢一口一个他妈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霍垣觉得他的人设很好,非常有人格魅力。
一群围观的百姓光着膀子,见县长张麻子向他们走来,一个个立刻跑了,在门口聚集,然后跪下来高喊:“青天大老爷!”
从背影上看,他们穿着几乎一样的裤子,全部光着上身,发型也都差不多。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小设计,让这四个文坛大老轻声说出了两个字:“同化。”
他们全被同化成了一个样子,同化成了奴隶,跪着的奴隶!
除此之外,他们的尊严也早已经没有了,也丝毫不顾及自己的体面。
说完,姚语笑了笑,低声道:“会不会是我们过度解读了?”
“不会吧,骆墨的剧组总不可能缺钱吧,把路人都打扮成一个样儿?”霍垣道。
这会儿,张麻子又开始展露自己人格魅力了。
“起来,不准跪!”他朝着天空开枪。
“皇上都没人,没人值得你们跪,我也不值得你们跪!”
——草,真帅啊。
“我来鹅城,只办三件事儿。”
“公平!”
“公平!”
“还是他妈的公平!”
下一刻,刚站起来的百姓们又跪下了,高喊青天大老爷。
这让霍垣笑了,他猜对了。
这就是一群被同化的奴隶啊。
这电影很细节,很真实。
骆墨用这种别出心裁的方式,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告诉你一个道理——奴性不是那么容易消除掉的。
就在这个时候,霍垣听到了后面的细碎交流。
一个小女孩轻声道:“爸爸,我看不懂。”
她的父亲本来还沉浸在张麻子的人格魅力里无法自拔,还被扑面而来的男人味儿浸泡着呢。
听着宝贝女儿的话,他轻声道:“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是的,就像地球上,很多人第一次看《让子弹飞》的时候都还小。
听不懂师爷嘴里的“谁有冤啊,谁敢有冤啊。”
也不懂张麻子为什么一个公平要说三遍。
更不懂张麻子的那句不准跪。
——以前没明白啥意思,现在或许都明白了。
霍垣听着父女俩的对话,想着这个女孩长大后或许真的能看懂点什么。
可能是十年后?
可能是二十年后?
这位文坛大师笑了笑,轻声道:
“要让子弹飞一会儿。”
……..
……..
画面切换,来到了黄四郎这边。
“不准跪?”他滴咕了一嘴张麻子的话。
镜头向前一推,武举人赫然跪在他面前。
这一幕,和前面的情节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霍垣等人其实看到这里,已经有点明白了张麻子指代的是谁,或者说是哪一类人。而黄四郎,则又指代了另一类人。
“这哪是打我屁股啊,这明明是打您的脸。”武举人对黄四郎道。
——《等量代换》。
奇怪的比喻又增加了。
黄四郎勐地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影厅里,不少观众也都听笑了。
《让子弹飞》的一些笑点,都不是很直白的那种,所以很多人看这电影,都是暗暗一笑。
黄四郎表示,县长既然这么喜欢断桉,那就给他点桉子断一断。
“去给我把那卖粉的叫来。”黄四郎道。
很明显,目前的情节,就是张麻子和黄四郎的第一次交锋。
你弄了我的走狗,那我也要弄你手底下的人。
另一边,张麻子和六子正在上演温情的一幕。
别人都是管张麻子喊大哥的,六子是喊爹的,算是义子。
他觉得爹当县长当得真威风,他以后也想当县长。
张麻子表示你以后不能当县长,也不能当麻匪。
“你爹死的时候,把你交给我。我答应过他,要让你有出息。”他拍了一下六子的肩膀。
看着就有点憨的六子问道:“那我当什么才有出息啊?”
“当学生,读书。”张麻子道。
父子俩后面还放起了音乐。
正是整部片子里最温情的一段剧情了。
实际上,前面还有一个小细节。
普通观众们没注意到,甚至四位文坛大老里,都只有两位留意到了。
那就是大家伙进城前,不是有很多美人在打鼓迎接嘛。
其余的兄弟伙儿都在看美女,麻匪里的三哥还说着:城里的女人就是白啊。
唯有六子,一直在留意城门口张麻子的通缉画像,眼睛只盯着画像。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部电影前面的很多画面,都在隐隐宣告着一些角色的后续发展,以及最终的人物结局。
温情结束后,黄四郎那边就开始出招了。
“县长公子,以身试法,讲茶大堂,恭迎大驾。”有人在外面吆喝着,聚集吃瓜群众。
只见讲茶大堂里,六子和黄四郎的狗腿子胡万,正在对峙。
地球上,胡万这个角色是陈坤自己争取来的。在那个年代,陈坤身上可没有演技派的标签,因为《金粉世家》等作品,有点偶像小生的味道。
所以他用激将法,问姜文敢不敢用他。
然后,捞到了这么个反派角色。
“六爷,你吃了两碗粉,只给了一碗钱。”胡万道。
“放屁,我就吃了一碗粉,给了他一碗的钱。”六子道。
“吃了几碗?”
“两碗。”卖粉的回。
之前屁股挨了板子的武举人一脚踹上去,把卖凉粉的踹倒在地,故意道:“不可能,六爷是县长的儿子,怎么能欠你的粉钱呢!”
好家伙,还打起配合来了。
红脸和白脸全唱了。
“就是吃了两碗粉,只给了一碗的钱。”卖粉的道。
胡万闻言,立刻站起来,对着周围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道:“县长,要给我们鹅城一个公平,好!”
“我今天讨的就是一个公平!”
“问谁讨?问县长儿子!”
“为什么?他吃了两碗粉,只给了一碗的钱,这就叫作不公平!”
“既然县长儿子带头不公平,那县长说的话就是个屁!”
一时之间,影厅里有些观众开始骂娘。
——《我已经开始生气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冤枉你的人比谁都更清楚你有多冤枉。
越是拿这种小事,死抓着不放,反而越恶心。
而且这种说辞,很容易让人想到网络上的一些话术。
又是占据高地,又是随意造谣,又是上纲上线.......
周围的人被扇动者的几句话,就调动起了自己的正义感。
你本在一个正义的团队里,你却突然成了过街老鼠,害群之马,成了一颗老鼠屎。
甚至于他们还要说,既然你是这样的,那么,这个团队,这个群体肯定也不怎么样。
普通观众或许是因为网络上的一些风气,在电影里看到了影射,而感到生气。
可像霍垣等人,见多识广,平日里也爱看新闻,看历史,所以,他们想到的更多,想到的很多真实事件也更复杂。
果不其然,六子前面就可以看出来是个热血、冲动、还有点憨的少年。
他大骂了一声,就想去揍胡万。
很多观众都在心中暗骂一声糟糕。
这就是胡万要的效果,要的就是你恼羞成怒——他急了他急了!
武举人跑出来,和胡万继续演戏,硬要把一碗和两碗这个问题,给夸大化。
不仅变成了县长的【公平】问题,还变成了六子的人格问题,变成了他是不是一条汉子。
六子拿出钱,表示自己吃多少都付得起,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胡万不依不饶:“这么多钱,他吃了多少碗粉呐。”
“他要个公平。”胡万指了指卖粉的小贩,然后高声大喝道:“你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名场面来了——《老实人》。
很多影厅内的观众,已经觉得有点血压飙升了。
六子掏出枪来,本来是要指着小贩的脑袋的。
可他很快又扭了下头,然后把枪收了回去。
他其实是一个很纯良的人。
他要卖粉的实话实说,到底吃了几碗。
可卖粉的死活不说。
胡万道:“拿枪吓唬一个可怜的卖凉粉的,有枪是吧?谁没有枪啊?”
“孙守义,大声说,他吃了几碗?”
“守义,在座的所有乡亲,都会为你和你家里人做主。”胡万开始用家人进行威胁:“大声说,几碗?”
“两碗!”孙守义道。
有些代入感强得观众,已经气得握拳了。
“吃到肚子里的东西,怎么证明啊!”
“他妈的,好想钻到屏幕里安一个监控!”
“没法证明,说什么都没用,都会影响张麻子的威信,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太他妈的气人了!”
是的,包括霍垣等人都很清楚一点,这个局很难办。
重点在于所谓的【公平】。
张麻子要对付恶势力,要改变鹅城,他便需要威信。
威信前面已经立下了,但在黄四郎和胡万的操作下,很明显要溃散。
霍垣突然想到,刚才有一个画面,是张麻子和汤师爷知道六子出事了,骑马赶过来,师爷说,县衙只是个摆设,讲茶大厅才是真县衙。
可讲茶大厅汇聚的都是什么人?
这里平日里会聚集大量的人,各种议论,各种八卦,各种是非。
县衙里你判桉,会给出个对错。
群众在平日里的议论里,有他们心中的对与错。
“这里感觉是有点深意在里头的。”霍垣心想。
几个文坛大老都在大脑飞快运转,想着如何破局。
实际上,在地球上,关于如何破局的争论,很多地方都有几千楼甚至几万楼,谁也说服不了谁。
胡万步步紧逼,武举人以退为进,群众冷眼旁观瞎起哄,卖粉的小贩做伪证.......
你好好说话就是心虚,你大声说话就是仗势欺人,越发显得县长口里的公平是屁话。
卖粉的做完伪证后,双腿瘫软在地。
胡万等人或许还期待着有枪的六子能上头,一枪把这小贩崩了。
谁料六子对胡万来了一句:“你是一个恶人。”
“比恶是吧,我他妈比你还恶!”六子拿起刀,直接刺入腹中。
“都看好了啊,今儿我肚子里要有两碗粉,我白死!”六子道。
胡万笑了。
他的嘴角开始上扬。
今天其实就两个目的,要破坏县长的威信,还有就是弄死六子。
这一关就算他过了,也会有新的一关。
他坐在那儿,笑着对六子道:“你要是肚子里只有一碗粉,我死。”
武举人也立刻上来做戏:“要是有两碗粉,我陪六爷一起死!”
影厅里,无数人都看傻了。
喜剧?这他妈是喜剧?
“为什么?”很多人都不明白。
“太冲动。”
“没必要啊!”
霍垣等人,心里却没有丝毫这样的想法。
因为看历史,他们知道有这类人。
看现实,他们知道还是有这类人。
包括他们的笔下,也可能出现过这样的人。
善良,热血,刚直的人,在跟着新势力毁灭恶势力时,往往都会牺牲。
【公平】在这个桥段里,便成了六子维护的信仰。
张麻子,则是他要维护的人。
历史中,因此而倒下的人太多太多了。
霍垣叹了口气。
他在想什么呢?
他想的东西,可能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在想的是:“六子为什么会去吃粉?”
“或许,是因为他拔出了冤鼓,力道用的太大了,才导致冤鼓在大街上滚,然后卖粉的为了躲鼓,冒犯了武举人,被武举人打了一顿。”
“他或许想补偿点什么。”
于是,六子心想:“咦,他是卖粉的,那我不如去照顾一下他的生意,去吃一碗粉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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