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篇第三百六十章内耗

    远程传送通道消耗巨大，只有少数几个教廷在特殊时期才会开启。由于中央教廷与西斯多年来势同水火，通道几乎成了个摆设。梅瑞狄斯在占领西斯后，第一时间恢复了通道的运行，以稳固他在西斯的统治。
    当双方接洽好一切，伊凡在众人簇拥下穿过空间传送通道回到圣索兰时，中央教廷的人已经守候在了通道的出口。
    王都四位枢机主教中剩余的两位站在最靠前的位置，身着高阶神官制服的护卫们在他们身后列队，将安置通道的房间挤得满满当当。
    年轻的教皇一露面，所有人便在主教的带领下齐刷刷跪了下去，低头向他们的陛下行礼。
    为首的肖恩主教是教廷十位主教中最年长的一位，须发皆白的面容经过岁月打磨，掩去了所有锐气，看上去慈眉善目。虽然不如蒂莫西和梅瑞狄斯那样权势滔天，但凭借着辅佐过三任教皇的资历，一直在那两位水火不容的大主教间调解周旋，维持着教廷的稳定。
    伊凡对这位长者的大礼有些发怵，连忙让所有人免礼。
    老人上前一步，看向伊凡的眼中露出长辈般的关切神情:“陛下，光明神殿此番遭受重创，中央圣廷未能及时察觉梅瑞狄斯的阴谋，是老臣的失职。您这段时间受苦了，老臣已经命人备好了热水和美食，为陛下接风洗尘。”
    “啊，这种事倒是不着急。”伊凡摆了摆手，“肖恩主教，圣索兰的居民现在疏散得怎么样了？”
    “这个嘛……”老主教眼珠一动，不动声色地扫过少年身后的银发神官。蒂莫西的得意门生，在护送教皇回王都的队伍中站在了离他最近的位置，显然在这次劫难中已经取得了教皇的信任，将来必得他重用。
    “这件事，老臣正想向陛下禀报。”肖恩声音顿了顿，“老臣觉得，疏散居民这个决定，恐怕，还有待商榷。”
    “救人这种事有什么好商榷的？”伊凡叫了起来起来，“那个魔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向圣索兰靠近，它周围的死亡领域一旦蔓延进城里会造成巨大的伤亡，到时候再撤退就来不及了！”
    “可它毕竟还没有来。”老主教依然一副安定得体的样子，“陛下，今天的圣索兰是个好天气，阳光温暖舒适，人们安居乐业，整座城市一片祥和。如果圣廷在这个时候，仅仅因为一个魔物正在向这里靠近，就作出无法阻挡的判断去疏散城中居民，未战先怯，会有损光明神殿的威望。”
    “为保护民众的性命安排他们去避难并不是未战先怯。”少年脸色明显焦急起来，他不明白救人这种毫无争议的命令为什么执行起来也能这么费劲。
    “您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主教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用循循善诱的语气安抚道，“圣索兰少说也有几十万人，一旦教廷提前作出疏散民众的决定，势必会引起大的混乱。人们不会感激教廷救了他们的性命，反而会责怪教廷破坏了他们的平静生活，将他们之后遇到的一切不幸怪罪到教廷头上。只有等到魔物降临，他们亲眼见证那毁灭天地的力量，深陷恐惧惊慌无助的时候，教廷再出手救他们于水火，才会被他们视为救世主。
    “陛下您还太年轻，不懂人心，有些事，并不是凭着善良的心一腔热血去做就会有好结果。王都是教廷与王室的中心，一旦自乱阵脚失了颜面，会动摇整个大陆的根基，后果比死几个普通人要严重得多。面对魔物的进攻，我们只能守，不能撤。”
    “可是……”伊凡觉得他说得哪里不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气场被压得死死的，声音缺乏底气地小了下去。
    “这次的魔物和以往不同，身边形成了大范围的死域，哪怕教廷决意坚守，也应该先疏散死域波及范围内的民众。所谓的颜面难道比那么多的人命还重要？”一旁的诺伊斯终于看不下去了。
    “诺伊斯大神官是不是对教廷的职责有什么误解？光明神殿是神的仆从，只侍奉于神明。执行神的意志，维护神明在世间的权威，让神被世人万世传颂才是我们的任务。我们从来不需要对普通人负责。”老主教眼神锐利了起来，“我知道诺伊斯大神官是蒂莫西主教手下的得力干将。但你毕竟只是区区一介神官，枢机主教和教皇陛下商议大事时，神官没有插话的资格，请注意你的身份。”
    “…………”银发神官哽住了，光明神殿等级森严，肖恩拿主教的身份一压，一下子噎得他说不出话来。
    “他有资格。”伊凡猛地抬起头，“蒂莫西主教已经不在了，我现在就以教皇的名义，任命诺伊斯为新的西斯主教。肖恩主教，我有这个权力吧？”
    老主教眼中微光一闪，了然一笑:“陛下自然是有这个权力。我在这里先提前恭喜诺伊斯大神官。等到闭门祈祷三日，接受神明赐福，再在任命仪式上由陛下当众任命，再回到西斯举行就职典礼后，他就能成为正式的主教了。”
    诺伊斯沉着脸，看肖恩的意思，已经是打定主义不准他插手了。
    “陛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已经制定了应对暗魔的策略，还请陛下随我们来议事厅详细商议。圣廷所做的一切决定，最终还得由陛下来定夺。”肖恩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满屋的高阶神官如同被劈开的水流一样向两侧整齐地退开，让出一条通道。
    无形的压力让伊凡冷汗渗了出来，不知所措地瞄了银发神官一眼。
    诺伊斯感受着屋内无形的杀气，叹息了一声，向教皇行了个礼:“陛下去吧，现在教廷不是内耗的时候。您是一个善良的好陛下，请大胆地跟随自己的内心，我相信您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伊凡脸色发白地点了点头。他没有自信能说动肖恩主教，但眼下在他的地盘上，诺伊斯也帮不了他。他沉吸一口气，给自己定了定神，迈开步子向议事厅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