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奇怪的是,本以为此处在三阴中为有实主的墓穴,构造机关会与前两处不尽相同,机关变化亦会更多一些,可是眼下走来,这里仍然只有一条路摆在眼前。
“喂,我说,”陈月歆瞥了一眼跟在众人身后的祝谦,直率道,“这不是你的墓吗?要往前走,不应该你来带路吗?”
想起方才他所用熟练的唐刀,再加上他破阵时展现的大力,总觉得身后埋了个定时炸弹似的。
祝谦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起话来还是很温和客气的,道,“可我不知道你们要找的机关在什么地方,我虽然葬在这里,数年来的活动范围都在我的寿方附近。”
今天也只是因为众人拿来了能够破解那道墙的钥匙,他才会出现对抗。
汪文迪皱了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那你就先带我们去你的寿方处吧。”
“也好。”祝谦点了点头,爽快的答应下来。
不知是不是得了墓主的帮助,众人一路没有遇到任何机关,畅行无阻,顺利的出奇。
大约行进了十几分钟,一处宽敞的墓室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墓室的中央安静的躺着一方没有盖子的棺材。
瞿星言环顾四周,一眼就能看尽的景象,什么也没有,也就是说,这棺材原本下葬的时候就没有盖子,或者是下葬之后立刻就被什么人撬走了盖子。
他望向汪文迪。
汪文迪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两人凑到了一起,用耳语进行极细微的交谈,快言快语道,“无椁之棺,乃是大凶。”
“嗯,此棺多有异变之数,可是这个祝谦看上去太正常了。”瞿星言也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祝谦并未发觉两人的交谈,大方道,“几位,就是这里了,你们可以随意搜查,不过我在这里这么多年,从不知其中有甚机关。”
他语气严肃了几分,道,“若是你们找不出来……我决不饶恕欺骗之人。”
墓主对自己墓中的构造最是清楚,这是常识。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你自己睡觉的地方摆了什么东西你能不清楚吗?
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一路走来,没有感知到任何别的路径,走到这里,这一眼就能看完的墓室,也不像是有机关的样子。
但若真是三阴三阳已破,商懿墓的门就会出现,瞿星言会第一时间察觉到地脉中的变化,他的卦从未出错。
像是察觉了他的想法一般,汪文迪和他的视线同时投向了那方棺材。
这是这里唯一的东西了。
两人一同走了过去,其余三人则在周围墙壁敲敲打打,祝谦就在原地盯着,从他面上的神情来看,他是真的不知道这里有什么机关。
这棺材从外形上来看没什么特别的,与普通棺木无异。
汪文迪把手放了上去,想要通过触感和上面的纹路来辨别棺木的材质。
他砸了咂嘴,望向瞿星言,道,“这质感也太粗糙了吧。”
瞿星言也摸了半天,道,“是有些粗糙,不像磨好的棺木,像是……没加工完全的纸。”
除了质感有些奇怪之外,两人也没有发现别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祝谦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我看你们不似有恶意之辈,不管你们是否欺骗于我,既然没找到机关,”他沉声开口,道,“就把蕤宾的燕尔珏给我,你们走吧。”
汪文迪道,“不行,燕尔珏不能给你,在找到机关之前,我们也不会离开。”
此事关乎他的双目,张霏霏也上前一步,以一种更为谦逊的语气道,“祝先生,请再容我们一些时间吧。”
“这不是时间的问题,”祝谦似乎不肯再让步,道,“我乃此处之主,这里有没有机关我最清楚,你们带来了蕤宾的燕尔珏,我才肯配合你们,让你们查访,你们既然没找到,我不追究你们欺骗之责,已经是对你们的宽容了。”
“赶紧交出燕尔珏,自行离开吧!”
熊巍也上前劝解道,“祝先生,我们的确是因商女士的指示……”
祝谦皱起眉头,打断了他的话,道,“不要再拿蕤宾当借口了!我再说一次,交出燕尔珏,离开这里!”
“嘿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陈月歆一下没忍住上来的脾气,叫道,“自己的长眠之所里有些什么自己都不清楚,我们也只是想多管你要点时间罢了,这地方肯定是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洞壁上便剥落下一块巨石,在祝谦的操纵下砸向了陈月歆。
这一举动表明了谈判破裂。
陈月歆哼了一声,从容的吐出一道火焰,将巨石熔解,随后反攻向后头的祝谦。
祝谦一面灵活闪避,一面在手中以能量重新凝出刀的模样来。
与此同时,汪文迪注意到他身边环绕的灵力逐渐染上了一丝丝不明显的黑色。
汪文迪悄声道,“阿瞿,你去帮月歆一把。”
说着,他与其他两人背靠背站在一起,暂时形成了一个防御的阵式。
瞿星言会意,化出金轮,从祝谦的背后,配合陈月歆对他进行两面夹击。
唐刀已在他手,他回身架住金轮,陈月歆本想趁势攻其后背,方吐出一道火焰,就被他背后凝聚的黑气化解,火焰消融,他的背上也是毫发无损。
但在他运力的过程中,那黑色愈发浓厚明显起来。
瞿星言将青光导入地下,瞬间有两道破土而出的粗壮树枝极速射向了祝谦,靠近时便化作了坚韧无比的木索,刹那就把他绑了个严实。
抓住机会,汪文迪立刻操纵一柄宝剑掷了过来。
祝谦的唐刀同样应声而动,与宝剑相撞,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碰撞声,他虽是破了这招,但还没等挣脱,火焰已经袭出,朝他奔涌而来,可以连带木索与他一起烧蚀干净,局势已成避无可避的姿态了。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他一改猛张的攻势,转而收缩自己的力量,眨眼之间,他便化作了一团黑气飞出,从木索的缝隙中溜走,让火焰扑了个空。
火焰冲刷木索,扑向了后方。
路途所在,正是祝谦的那方棺木。
轰!
待火焰一接触到棺木,便发出一声如同野兽咆哮一般的响声,火舌霎时窜上了整个棺材,在熊熊烈焰中,好似有灰烬从里头一点点飞了出来。
透过火焰,众人看见棺材上浮起了一层纸,仿佛蜕皮一般蓬起。
瞿星言看了陈月歆一眼,她当即反应过来,手持流火扇,扇出一道灵风,灭了自己的火焰。
棺材上贴满了符纸,一点空隙都没有留下。
“不,这是……”汪文迪眉头紧皱,得出了结论,道,“这是纸棺材。”
他话音未落,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些符纸猛地散了!
一张接一张,以根本不可抵挡的速度,全部冲向了毫无防备的祝谦。
符纸贴满了他的全身,然后融入了他的全身。
“唔……!”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但还来不及说点什么,符纸就已经紧紧贴在了他的嘴上。
待到所有的符纸全部与他融为一体之后,炸开了一道异常浓厚的黑气。
再看祝谦,他灵体实化,浑身的肤色黑中透紫,原本符纸上的符文内容贴合在了他的皮肤上,此刻正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他目露凶光,但已经明显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意识。
“卧槽,”陈月歆一声标准的惊呼,骂道,“什么鬼东西?!”
“他被人算计了,”瞿星言冷言答话,强调道,“完全的算计。”
说话间,祝谦手中已经由黑气凝结出了两把大刀,劈砍了过来。
众人纷纷闪开,地上瞬间炸开一道巨大的裂口,山壁动摇,破坏力巨大。
张霏霏稳住身形,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汪文迪搭了把手,与她一同跃起,躲过了又一次的攻击,答道,“偷天换日。”
“通俗来说,我们都知道,人在下葬的时候,是需要配备一副棺椁的,无论是墓主,还是陪葬的人,只要有棺椁,那么棺椁必定是有实质的,木头是最常见的,其次还有金、银、铜、铁……等等,不同的材质,会导致不一样的后果。”
“根据这个,比如就有桐棺可防尸变的说法。”
眼见瞿星言和陈月歆合力暂且压制住了祝谦的行动,汪文迪一边用眼睛快速的寻找着什么,一边继续抓紧解释道,“但是材料中,纸是最特殊的。”
“在殡葬行业,纸不视为实质,而视为‘阴质’,比如我们烧的纸钱、纸车……都是用纸做的,这些东西都是烧给死者用的,所以纸经过处理后,被看做可以通阴的物质。”
“以纸棺材做寿方,其一,是对死者的大不敬,甚至还有贬低、侮辱的意思,其二,死者入其中,背阴向阴,会成汇聚煞气之格局,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张霏霏问道,“什么?”
汪文迪的视线定在某一处,凝重的答道,“偷天换日,颠倒主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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