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月明拖声曳气的长长哦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了跪在她面前的大少奶奶一眼:“这四小姐攀上土司府这根高枝,真是可喜可贺啊!”
大少奶奶听得心惊肉跳,婆婆故意把话说得暧昧,月明一脸关我屁事,她茫然跪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陶太太故意把话说得语焉不详就是要让月明误会,以为四小姐和云开有了首尾。再拿她阿婆和她阿妈在族谱上的名份做文章。她以前拿这招威胁老二屡试不爽,月明是汉人,汉人最讲究这些,她又年纪小最是好忽悠的时候。由她出面去求二少爷,四小姐能逢凶化吉不算,说不定还真有造化进土司府。
她和颜悦色的哄劝道:“我知道你四姐姐这么做对不起你,但你年纪还小,不知道大户人家妻妾之间的争斗。你四姐姐虽然做了错事,但错有错着,你们姐妹两个一起进土司府也是好事,互相有个照应。”
月明一脸你疯了,说什么胡话的表情打断陶太太:“太太说什么,什么叫一起进土司府,您家要让四小姐进土司府是您家的事,干嘛要攀扯上我?”
陶太太一愣,以为她是听见四小姐跟云开的事生气说赌气话,笑道:“这满府都传遍了,你和二少爷好事将近。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好害臊的?”
月明坚决不承认,一脸正色道:“太太怕是误会了什么。我虽然读的是新式学堂,但自幼家里家教甚严,婚姻大事自然是要听我父亲的。看见个齐头整脸的男人连矜持都不顾就去自荐枕席,这在我们汉人地方是要被浸猪笼的。浸猪笼您知道是什么吗?就是把人关进运猪的笼子,压上石头沉塘,还要叫全村老少都来看看不守妇道、不知廉耻是个什么下场?那没教好女儿的父母还要去祠堂挨顿鞭子,简直丢死个人。”
陶太太气得脸发白,这伶牙利嘴的小野种,好好跟她说话,她竟然还明晃晃的奚落陶府女儿没家教才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这件事的两个主角,一个跟她有血缘关系,一个跟她有情,她却统统都不买账,硬生生把自己撇成局外人。
陶太太沉下脸:“那你要怎么样?要让你四姐姐去死吗?”
月明轻嗤一声,满脸不明所以的看着陶太太:“太太问我作甚,这事横竖跟我没关系,您得去求二少爷呀!但我觉得四小姐既然已经干出这种事,索性脸皮就别要了,满世界嚷嚷去。土司府印太的脾气我还是了解一二的,最是慈祥、公正的一个人。要是她听说了二少爷在利盛勐干下这种荒唐事,不管是娶是纳,总要给四小姐一个交待的。”
这事要是真让印太知道了,满府的人都不用活了。
陶太太听不下去了,冷笑着使出杀手锏:“你张口闭口都是要和府里撇清,既然你一点血脉亲情都不顾,那你阿婆和你阿妈就从族谱抹了去算了。”
月明在心里摇头,这么快就支持不住了,还以为她还能多撑一会,看来这位盛名在外的陶太太战斗力也一般嘛!
她一脸诧异道:“嫁鸡随鸡,我阿妈的名字不是好好在兰家的族谱写着吗?”
“你......”陶太太咬牙冷笑道:“你既然决意要跟府里撇干净,看来叶户和艾叶也不用跟着你回允相了。”
月明简直想叹气,这种吵不赢就想把送出去的东西要回去的行为,不是小孩子才干得出来么?。再说了,要论拿捏人,她不是更有优势么?
叶户和艾叶听了陶太太的话,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冷汗涔涔的觉得今晚小命休矣,太太拿捏不住小姐可不就要拿她们俩做筏子么!
月明撇着头不去看两个婢女惊恐的表情,对着床前的屏风自言自语道:“原来我们家马帮这么撇,帮利盛勐跑了这么久的盐竟然连两个丫头都换不来。算了,还是别让他们在利盛勐吃闲饭,我走的时候跟我一起回允相算了。”
陶太太没想到今晚这一闹要把府里最大的进项给闹丢了,心中忙腔怒火,却不敢再言语。
见这样就治住了她月明好笑道:“太太您现在怕还没闹清楚眼下是个什么境况,倒来要我的强。您威胁我没用,我从来都不吃这套。横竖我只是个在土司府做客的,做不了主人家的主。你们好自为之吧!不过......”她话音一转,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蔑视:“我这个人宁可吃亏不想受气,我要是受了气就非得找个人出出气不可。我爸爸也好,二少爷也罢,有的是帮我出气的人。就是不知道四小姐她有没有这个运气。”
这番话是警告也罢,是威胁也好,都打到陶太太的七寸。她心中愤懑之气渐升,但又不服被个黄毛丫头给拿捏住。
双方正在胶着之际,陶府的管家过来了。双手合十朝陶太太恭敬行礼后道:“太太,我替老爷传个话,老爷说让你和大少奶奶都回去。要是再出来生是非,明天就套车送大少奶奶回娘家,您也收拾收拾去奘房给全家念念经祛祛晦气。”
大少奶奶真心觉得冤枉,她一进来就被婆婆押着给月明这小丫头跪下,光顾着看婆婆和月明唇枪舌剑,话都插不上几句,哪里来得及惹是生非。
陶太太却灰了脸。看样子陶老爷和罕二少爷已经对四小姐之事有了决断。今晚,白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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