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王府赏赐的庄子地理位置真心的好,说是城郊,其实距离云州城马车不过半个小时,要是骑马则更快一些。
要说现在元嘉身边也是挺有钱的,不说前朝遗宝那种足以让人眼红暴血的财富,就是沿途为民除害/除暴安良/劫富济贫得到的财富,就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数额了。
济州青州交界那一代的盗匪,都是有些年头的,积累下来的财富虽然都是一些金银的实在货,但是价值并不比一些外表光鲜的大门大户来的少。
或许在盛世的时候,小小一副字画就能卖出天价。但是如今乱世,古董字画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元嘉倒是暗暗盘算着,等将来世道乱了,或许可以趁机低价进一批古董字画。盛世古董乱世金嘛!
他就不信,他这辈子还见不到盛世了!他这壳子才十七!
就在元嘉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车被放入城门。
由于樊浩轩没亮身份,两个人是按照正常的流程来排队的。如今这世道检查又格外严格一些,索性现在进城的人也不多,两个人并没有等太久。
进了城后,元嘉总算是有了一个能花钱的地方。
他这次出门也不是就像樊浩轩说的那样,只是简简单单出来玩的。
易旭峰放他出来是给派了任务的,长长的清单条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也不知道是怎么写上去的。元嘉看着都有些密集恐惧症。
进了城,樊浩轩就将元嘉从车厢里抱出来放在前面,还顺手往元嘉腿上盖了条毯子。
元嘉不让:“天气都开始热起来了,不用盖了。”
樊浩轩没听他的,还轻轻拍了他一下:“听话。别看云州是南方天气热一点就不老实,这里靠海,空气潮,一不注意就受寒气,自己的腿疼起来开心是吧?”
听樊浩轩这么说,元嘉也只能听话,毕竟这是为了他好。他也不是脑抽,没事和自己的腿过不去。
樊浩轩见人安分了,压好了小毯子,把人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指着两边的街道当起了导游:“东门这里店铺最多,卖什么样的都有,不过东西杂,要买好的得耐着心挑。”
元嘉理解,杂货市场嘛,都这样。他原本还很甜的以为,这地方应该就跟电视电影里面的差不多,结果根本就没有多少店铺,沿街叫卖的倒是见了三五波,有卖绢花头绳的老婆子,有卖时鲜果子的少年,也有卖花的小丫头。
樊浩轩给元嘉买了一份果子,竹编的小框里堆得满满当当,里面花花绿绿的不少样品种,元嘉是一种都没认出来。味道也就那样,但是胜在新鲜。
元嘉一边吃着果子,一边看沿街的店铺,不一会儿就没了耐心,手指来回一掐,指了一个方向:“往那儿走。”
对于认路这件事情,樊浩轩是一百个服气的。或者说只要没牵涉到重大事件,特指危害到元嘉自身安全的行为,樊浩轩对元嘉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程度。
路上行人没有多少,但是毕竟进了城,马车也不能跑,只能慢慢地遛,可到底四条腿比两条腿要快一些。等元嘉叫停的时候,手上的果子也吃得差不多了。
然后,元嘉摊着两手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店面,谈妥了交货时间和送货地址。因为元嘉购买的数量不少,地方距离又不远,人家还是挺愿意送货上门的。
现在这世道,人在西南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战乱的影响,但是总有消息陆陆续续传过来,多少也是人心惶惶。人们减少了外出时间,粮食日用品的价格上涨,这些变化开店的人是最最清楚不过。
谈妥之后,元嘉又摊了两手出来。
樊浩轩见他别扭的姿势,不明白:“怎么了?”
元嘉扬了扬手:“沾到果汁了,找个洗手的地方。”
樊浩轩笑话他:“吃果子的时候也没见你要洗,怎么吃完了想洗了?”
元嘉还是到处扭头找:“不干不净吃着没病。果汁在手上黏糊糊的,不舒服。”事实证明,元嘉就算是把头扭成三百六十度,也找不到一个水龙头或者湿纸巾。
最后,还是经过一个小酒馆,老板娘直接拿着一个小水盆给元嘉洗的手。
樊浩轩抿着嘴,拿着手帕给元嘉一根根手指擦干净了。
元嘉一点没察觉樊浩轩的情绪,高高兴兴地和美艳的老板娘定了一批酒,还有酒糟。
元嘉刚扔下定金,就被樊浩轩拖着走了。
老板娘还在身后挥舞着艳色的小手绢:“一定准时送上门啊!”
东门这块的很多街道都极为窄小,但这是一个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中午简单用过饭之后,两个人只能将马车寄放在饭馆,靠着两条腿开始攻略这些弯弯曲曲的小巷弄。
关于未来的规划,元嘉和易雪峰经过几天的商讨,已经有了初步的共识。夏王府的赏赐归赏赐,这个庄子里面的东西基本不需要他们大改,维持原样,每年就能有不少的出息。
跟随他们来的流民不能放任他们自生自灭。在这个年头,流民能活到现在的,不说本事有多少,就是运气也比别人更深厚一些,这些人留在身边有好处。再说易雪峰早就已经在来路上对他们摸过一遍底,知道这些人都各有用处。
要留这些人在身边,这么一个庄子显然是不够了,那就得另外置办。
但是置办在哪里,具体置办些什么产业,元嘉和易雪峰产生了分歧。
为了照顾元嘉,两个人的速度很缓慢,两边看惯了也就那样,元嘉参观历史博物馆的心就淡了下来,转而对樊浩轩说起这事:“我的意思是买在海边,最好有个码头。”沙滩小岛,在家天天度假,不要太爽!
樊浩轩根本就没打算听易雪峰的意见:“嗯,就买海边。樊家在滨州做事还算便宜,这方面我帮你留意着。”
元嘉听完,抬手重重拍了一下樊浩轩的后背:“少在我面前充胖子。你在京城那么多年,樊家真还归你管?”
“唔。”樊浩轩长臂一揽,将少年勾进怀里,狠狠揉了两下:“我家元元怎么那么聪明呢?”
当年父亲去世的时候,他还年幼,一片混乱之下,根本不记得多少。他大部分的童年记忆是在夏王府,在夏王妃跟前。
夏王妃待她极好,但是他也渐渐意识到了,樊家并不是一座不倒的靠山,甚至伴随着他父亲的突然离世,而变得岌岌可危。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夏王妃有意的灌输,他逐渐意识到了埋藏在血脉亲情后的真相。
如今他刚回来,樊家那边的小动作就不少。樊家传承数百年,其中的各种人脉关系盘根错节,但是到他这一代,名义上确实只有他这么一个嫡支的男丁,也是理所当然的族长。
只是要拿回自己应得的部分,还是困难重重。
樊浩轩想得正出神,元嘉也不管,反正这人只要拉着就会跟着走,丢不了。
两个人就这么手拉手地扫了许多货,清单上的东西也越来越少,元嘉口袋里的钱,也就越来越少。
夏王府赏赐的钱虽然不少,但是摊到那么多人身上,也不怎么经用。尤其易雪峰的许多用度是按照大户人家来置办的,外加买东西的是元嘉这个缺乏生活经验的,哪怕人家看到樊浩轩,觉得看起来不好惹,但依然有胆子大的磨刀霍霍准备斩客。
最关键的是,最近经济萧条,虽然来买东西的人少,但是日常用品方面明显价格上涨不少。
这么一来,元嘉口袋里的钱很快就见了底。他斟酌了一下,拿出了一部分贼赃,还是从第一批流寇那里找到的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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