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能够形容江长安此刻的心情,愤怒、怨恨种种负面情绪交织迸发出的只有杀人的念头。
江长安想要杀人!
楚梅风则非常满意这样的反应,拍手仰天狂笑:“由此也不怪江家秘不发丧。兄弟相煎,而且还是双胞兄弟,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江家的脸面丢的……可不是一场小小的退婚能够比拟的,哈哈哈,亏得你江长安不辞辛苦拼了命得一心为自己的亲哥哥报仇,到头来杀了自己二哥的人竟是自己的大哥,江长安,你又打算怎么做呢?是学你大哥那样心狠手辣一次?”
他眼中讥讽,嗤笑道:“就凭你,有能力和手握天师府的江笑儒斗吗?他轻轻松松设的一个局,就将你耍得团团转,你花了六年才去看清,整整六年!就凭这一点,你拿什么去和他斗?”
江长安积愤的情绪渐渐冷却,未曾散出灵力,只是浑身的杀气就让亭子冰凉。
“你告诉我这一切,就不怕没有什么保命的本钱,不怕我杀了你?”江长安冷冷道。
楚梅风笑道:“我既然敢说那就证明我有保命的资本,一个好的赌徒总会时刻都准备翻盘的钱,江长安,这句话也是你曾经在西江月教我的。”
江长安道:“那我倒想了解你翻盘的筹码是什么?”
楚梅风微微一笑,没有立即开口,等到吊足了胃口,笑道: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嫦曦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最好也不要再卖关子。”江长安阴沉道。
楚梅风道:“既然是这样,那还不将我身上的针撤去?我这人身子稍有些不舒服,就有很多的事情都想不起来。”
楚梅风笑得如同市侩商人,他现在有了本钱,能够与对方讨价还价的本钱。
“你是在和我谈条件?”江长安道。
“谈条件?当然没有这么简单,现在主次变了,江长安,现在是你有求于我!”楚梅风得意道。
江长安轻轻摇头,脸色已有些不耐:“我真的不想这么早得杀你。”
“你……你什么意思?”楚梅风脸上忽然像是被人砍了一刀一样难看,一股凉意嗖得爬上了脊梁。
“你想做什么?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嫦曦的下落?不可能!我不信!我不相信!”
他歇斯底里道。
江长安声音冷淡:“我会知道的。许多事情本就无需多问,让你活着不过是因为你脑子里装的有我想要的,至于你说不说,你觉得还重要吗?我这几日刚刚才发现,能将冰羽曜隼的速度天赋灌输到窥破一切的菩提龙眼中,就能看到那个人的一切记忆,只要速度够快的话。”
江长安冷笑道:“我把它叫做龙眼异读。楚先生,你可是被试招的第一人,应该感到荣幸才对!不过可惜……它有一个缺点,就是被异读之人会破坏记忆,继而促使大脑紊乱,简单来说——你会变成一个傻逼。”
楚梅风神色质疑,但下一刻忽然他却看到江长安的左眼瞳仁变成了三角状——
簌!
一缕青色火苗钻进他的心魄!
楚梅风面色惊变,双手胡乱的挥舞着,可是被江长安死死拽住领口难以挣脱,那道青光直冲脑海记忆的最深处,将往事一一翻过。
“不!江长安,不,你不能,你放我一命,我有其他的秘密……”楚梅风眼神充满了惊恐,一招棋错,满盘皆输,现在他连最后的机会都不再有。
对于一个自诩聪明酷爱运筹帷幄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是比变成一个白痴更令人崩溃的?
江长安笑得残酷:“刚才我给过你机会,但是你没有好好珍惜,现在就不用麻烦楚先生打开尊口了,我想知道的都会知道!而且不需要经过嘴巴的传播,更加得真实可信!”
“啊——”楚梅风眼神忽然如同定格,陷入呆滞痴傻,身子恍如失去了控制权,任游那股青光肆意地搜寻脑海中的线索记忆。
江长安如是神游天外,看到了楚梅风查询江凌风遗体的记忆,切实体验般地看到那具血肉模糊的身影仿佛就在面前,面色狰狞痛苦,江长安的脸上同样痛苦非常,赶忙看向了它处,接着看到了楚梅风鼓动千人聚众在江府门前,事后却悄悄遁走的记忆,大致搜掠一遍也验证了楚梅风所言并没有欺骗自己。
忽然。
江长安看到一个身影,一个女人的身影,距离她三丈,熟悉却又陌生。
“你……你是嫦曦?”江长安问道。
可是那个女子就只是看着他轻轻笑,就连她的样子都是朦胧不清。
江长安再继续发掘,谁料楚梅风记忆中在没有关于这个女人的一点记忆,他记住的无非是几个模糊的场景。
可就是短短几面,江长安心中一痛,忍不住大叫,冲到那个俏丽的身影面前伸手拦去,却只看到她的身影越行越远,离他的距离也是越走越远。
而她却早已消失在黑暗深处。
江长安木然立在那里,心中闷堵地喘不过气来,直到此时,楚梅风的所言所有事情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地冲击着的心中枷锁牢笼,但总有一层隔阂难以突破。
没有斩掉大敌的喜悦,有的只是一种难言的空虚与悲寂。
他无力地坐在碎裂的石桌边沿,呆呆地回忆着楚梅风所说的每一词每一句。
那个女人是叫嫦曦?现在她在哪里?世间可有其他人知道她的消息?
“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江长安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就在片刻之前他还不过只是局外一个听故事的人,没有任何波动,只有一点点的感动,可是就在现在他是故事中最重要的人,却始终找不回对自己最重要的另一个人在哪里?
她为他付出了一切,可是自己连她的样貌都记不得了,这又算不算是因果中的恶果?
恍然之间曾在竹林中与尚大山一番因果论的话不停萦绕耳旁:“因果即是天命,因果不止,天命不休……”
“因果不止!”江长安抱着头蜷缩一团,这是第一次这样的无力,内心一片木然,眼中没有一丝神采。这比他在沧州经历千百场生死大战还让他疲惫,他忽然想睡一会,但又不忍睡,那个身影无休无止总是会出现在他的梦里,笑靥如花,最美年纪。
他精疲力竭,前所未有的虚弱与哀恸,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渐渐离去,从他记忆之中渐渐消失。
出现最重要之人,却又难以相见难以相知,这莫不是对自己的惩罚?
江长安低头闭上双眸,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因果之论,信因果即是天命,自己口口声声说的信因果不信天命,不过是讨得内心慰藉的一种委婉说法,如今并非是没有与这天命一斗的勇气,而是从心底涌出一种深深的无力。
“小子,这下你该怎么办?最后的线索都断了,楚梅风这小子就是骗你,就连他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你该如何?”
墨沧嗤笑道:“到头来,你连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到。”
他心中得意,他要的就是这小子临近崩溃的状态,只要这样他就有可乘之机,届时抛出橄榄枝顺利占据他的身体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正当这时,他却感觉到这个低沉男子身上散发出一股奇异的气。
这股气逼视天地,睥睨日月,像是要掀翻这天地秩序。
江长安扬起头的瞬间,墨沧都为之一怔,他眼中的失意尽散,站起身抬头望去,双目凝霜,声音冷得像要吐出冰块:“去他妈的因果!!!”
江长安偏不信这个邪,心中郁闷凝聚,道:“我不相信!”
墨沧呆愣地看着,结界囚禁中的他嘴角忍不住的崛起,全身上下的血液跟着流动沸腾,上一次感知到这种战意,应是十几万年前了吧?
江长安手掌在面前轻轻一挥,寒气凝成一道反光的冰境,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左眼青冥闪烁。
墨沧赫然一惊:
“你要对自己使用异读!”
“你……你小子脑子又出什么问题啦!对自己使用龙眼异读,稍有不慎都可能会陷入幻境之中再也出不来了!连你都可能成为一个白痴!”
望着铜镜中渐渐支离破碎的场景,江长安心中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时常出现在梦里若隐若现的女人,每一次当他想要清她的面容时候,总是想冒出一团迷雾将他困住。
他轻轻开口:“我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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