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抱着好奇的心情抬步走了进去,却发现里面一间屋子套着一间,门口没有门童守着,而且就装潢看,倒像是个监狱的模样。
晏晏越往里走,心跳的就越快,直到她看见最里面坐着的白衣飘飘的男人,忽然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了。
他不知道是没听见自己的家脚步声,还是干脆懒得搭理自己,一直垂着眸坐在软榻上,目光如最初般冷峻。
晏晏下意识便往里走,直到走近临涣,才被他面前那堵无形的墙给弹了出去。
她揉着屁股站起身来,这才终于惊动了这个冷若雕像的男人。
他看了一眼晏晏,没有说话。
晏晏现在虽然藏在甄雀的身子里,但还是紧张极了,她攥着衣袖,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微笑,开口问道:“你是哪位啊?”
这种神经病的问题也就晏晏能想到了。
临涣不理会她,转过身去躺在床榻上,似要睡下了。
“你是被天帝关在这里的吗?”晏晏开口,紧追不舍。
临涣仍旧安静着不说话。
反正晏晏现在正好也没什么事情做,索性就在他旁边坐下了,屁股刚着地,便“嘶”了一声弹起来:“这地可真凉啊。”接着笑嘻嘻地蹲在地上,自顾自地开始说起来。
也不管临涣有没有在听。
“我知道你叫临涣,是掌管月白山的仙君,我在天上听过你的故事,威武勇猛,帅极了。”
晏晏一开口就止不住地想要夸临涣,这估计是习惯,且是个很坏的习惯,她使劲儿抽了抽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要把持住自己才行。
临涣反正就用他的背影对着晏晏,正好能让她不紧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人家多说临涣仙君是三界难得的大英雄,只是他没有心,没有情,厉害是厉害,但仍旧只是空壳一个。”
这才是晏晏想说的话,好好讽刺一下这个家伙,借别人的身体。
“我后来想,能成大事之人之人不需要顾忌那些小节了,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所有一切都是为他铺好通往成功路上的石子罢了。”晏晏说的亢奋,万万没想到临涣会就此转过身来。
嘴角上挑地打量着她。
一下惹得晏晏面红耳赤,她赶紧转过身去。
临涣许是听出了她话里有话,所以才转过来想看清楚自己究竟想要表达什么,都怪自己太亢奋,说着说着将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晏晏赶紧转过身去,把脸贴在地上,让红扑扑的脸颊好好降降温。
临涣却在她身后“噗嗤”一声笑了,他的声音没有那么冷淡了,而是带了些考量道:“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晏晏想也没想转过脸就回答:“观晏晏吗?”
说完她就无比无比无比的后悔,赶紧把嘴巴捂上,上天保佑他一定没有听见一定没有听见……
可是他是临涣,怎么可能听不见……
晏晏偷偷迎上临涣的眼眸,看见他漆黑的瞳孔里忽然闪过一丝哀痛,不知是恍惚还是自己的幻觉,她总觉得,临涣身子忽然就变得僵硬,眼里似有若无地流着什么,捉摸不透。
毕竟他的临涣,若是捉摸透了,自己也不会被他玩的那么惨。
“你认识观晏晏?”这回换做临涣先开口了,他起身站在晏晏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
这会子到底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呢?
就在晏晏纠结万分的时刻,恰好正直接地承认了方才的一切。
她认识观晏晏,并且这些话都是她替她通传的而已。
“她……”憋了很久,临涣这才勉强着开口:“过得还好吗?”
这个问题在已经极发了晏晏脑海里的小神经,简直就是一触即发,她恨不得跳起来对临涣好好痛斥一番,但是她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反问了回去:“你觉得呢?”
临涣沉沉叹气,他垂眸,没有回答。
晏晏却急了,她从地上猛然站起身来,虽然没有临涣个子那么高,但是气场却丝毫不输给他。
“我问你,你觉得呢?!”晏晏的嗓门很大,显然是真的很生气。
临涣摇摇头:“不好吧。”
晏晏步步紧逼:“不好?你也知道不好?你知不知道她……”晏晏说道这里猛然闭住了嘴巴,她差一点就说了出来,幸亏理智及时把自己拉扯了回去,不然绷不住就完蛋了。
临涣却挑眉来了兴趣:“她怎么了?”
晏晏不知如何回答,干脆摆了摆手,随口说了一句:“死了。”
这下子换临涣不知所措,两眼空洞了。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你刚才说,晏晏她怎么了?”
“死了啊。”晏晏想着这样的谎言倒也不错,说不定可以让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找回点羞耻心。
她望见他满脸悲痛,踉跄了几步做回到身后的软榻上,嘴里喃喃自语:“果真不该相信她的,真的不该相信她的,都是我的错……”
看他这般,晏晏忽然有些不忍,但是脑海里飞速划过过去的种种,一切美好就在他决绝离开的事情,全部被风吹散了。
晏晏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这种男人不值得同情,绝对不可以心软!!
临涣到底是临涣,即便这样的消息让他心痛,但他仍旧保持着一份理智,他没理由平白相信面前这个人呐,他再一次换上冷峻的眸子,看着晏晏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一个小小仙子敢欺骗仙君,你知道是什么罪吗?”
晏晏是发现了,这群神仙普遍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吓唬人,反正到自己上天宫这些日子,自己没少被吓唬的,她早就见惯不怪了。
“我为什么要骗你呢。”晏晏觉得这样逗弄临涣实在有趣,而后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又想出个坏主意,她从怀里掏出来个丝线绸缎编制而成的小盒子,她打开给临涣看,里面是几颗五彩的糖豆。
那是临涣送给晏晏,专属于她的。
虽然都是晏晏临时变出来的,但是他现在触摸不到也感受不到,根本不知道这东西是真还是假,真的都在甄雀身上,自己哪儿找得到。
临涣看见那个盒子就那样怔在原地,他知晓那些糖豆对晏晏的意义,她不会轻易将它赠与别人的。
“晏晏让我把它交给你。”而后晏晏便一脸哀伤地将小盒子放在临涣面前的地上,转身准备离开。
“她托我办得事情就这么多了,等你从里面出来,记得把这个盒子带走。”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或者转赠给你的百花仙子也不错。”
最后这句话晏晏简直是带着无比的嫉妒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她的演技那可是真的出神入化,就算是临涣,都被她骗的团团转。
不过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临涣听见所有有关于晏晏的消息,都不得已没了理智。
晏晏正往外面走着,本想着身后的临涣定会叫住自己,可是迟迟没有动静,她放慢了脚步,却忽然听见“噗嗤”一声,她暗想不好,忙转过脸去,看着临涣面前那堵透明的墙上瞬间鲜血四溢,鲜红的血水从上到下流淌着,他的嘴边还挂着丝丝血滴,临涣踉跄了几步后退坐下,眼神仍旧空洞地望着脚下的盒子。
晏晏一看自己做过了头,吓得赶紧扑过去,她失神地喊了声:“神仙哥哥!”
牢狱里的他猛然抬头,自己也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
冷风殿内,没了天界的束缚和天宫里仙气的萦绕,沈兆看起来更加沉稳,黑发长袍,腰佩带星晨剑,蓄了些胡渣,看起来越发的稳中内敛。
只是眼中一成不变的戒备和寒气,让甄雀看的心惊肉跳。
只是这一切都阻止不了自己呆在沈兆的身板,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他,看他打仗,看他挥剑于风中,看他一切自己想看到的模样。
甄雀觉得满足,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着当年的承诺,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自己就是当年那个夜夜期盼他来娶自己的小桂树。
直到她看见床榻上躺着的那个气若游丝的女子,才终将把提到嗓子眼儿的话,又一股脑悉数吞了回去。
甄雀也搞不懂,即便自己现在是晏晏的身子,但至少从表明上看是晏晏救了沈兆啊,为何下凡还没几天,他就一脸阴沉地面对自己,没有笑意,只有无穷无尽的冷峻。
他毋庸置疑地开口:“既然你能够医好我,想必医术无法小觑,你把她救活,否则。”沈兆的脸就那样毫无预兆地靠了过来:“你就跟她一起去死。”
对于沈兆的忽然变脸,甄雀始料未及,她木讷地愣在原地,难道是他发现自己不是晏晏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让他这样不分皂白不懂感恩?甄雀初来这里,怎么也想不通。
对于千年成精的桂树,救活一个人是没问题的,可是床上的女子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她是千年得道的花妖,听旁人说,她本是上一任魔君身边最宠爱的侍妾,却因为了帮助沈兆上位而背叛魔君,被打成这般,却顺利保了沈兆上位。
甄雀扶手探上她的脉搏,已是奄奄一息,七魂六魄中击打碎了一魂一魄,想要救活,回天乏术。
甄雀能做的,不过只是延长她的生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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