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回了个微笑,点点头,便再次进入沉睡之中,严慕辰在一旁看了看少年安宁的睡颜,悄然起身,毫无声息地离开御书房,洪公公见严慕辰走出来,立刻迎了上来,瞟了眼圣上面无表情的俊颜,心中一咯噔,果然,严慕辰淡淡地说了一句,“召邛亲王和镇南王,文郡王入宫。”
洪公公立刻恭敬地低下身“是,奴才这就去办。”动作比平时更加利落,这位爷声音越平淡就说明心中怒气越盛,不太平喽。
留客庄
葛峮慵懒地坐在首位,一手撑着下巴,黑中带紫的目光中满是愉悦,如同一只吃饱喝足的猛兽,收敛了一身的血腥气,心满意足地卧在那里。
然而,下面的人却不敢有少松懈怠慢,恭敬地垂首立在那里,等候指示。
半响,葛峮的目光才移到下方,眉头一挑,开口道“所以,那些老家伙们是让我刺杀唐皇?”嗤笑一声,葛峮眉目间满是嘲讽,“他们是不是太老了,脑袋不好使了。就算唐皇死了又如何,南蛮难道有那个实力吞下唐国,也不怕被撑死。”
对葛峮的讽刺下面的人完全不敢有丝毫不满,为首一名老者拱手道“王子殿下,大长老吩咐下来的任务,属下等哪里敢质疑,而且我南国也并非如此不自量力,只等唐国一乱,燕国便会大军压境,攻破域镇关,与我南国军队汇合,一起攻入京都,倒时,只要将唐国江南之地纳入掌中便可,其余的都会由燕国接管。”
葛峮失笑一声,对那群窝在所谓圣地的老不死的天真想法,完全不能理解,更让他费解的是,南国上下无论首领还是百姓,都对圣地之人的决断深信不疑,因为圣地便是所有南国之人的信仰,是不是只有他才知道,所谓的圣地长老,不过是一群活的太长却还想要活的更久的疯子。什么南国,什么百姓,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能够利用的工具而已。
“就算唐皇死了,还有他弟弟惠公侯,还有邛亲王。军权牢牢把握在镇南王手里,只要两王将严寥冉推上王位,军权不乱,那些清流文臣唯邛亲王马首是瞻,更何况还有文郡王等一众能臣辅佐,你以为唐国能乱到哪里去?而且与燕国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南蛮与域镇关相连,你怎么知道燕国攻破域镇关之时,不会顺便吞下南蛮。”眼睛微微眯起,葛峮继续开口道“你当真以为一个小小的南蛮能够与燕国抗衡不成,更何况就算这些天真的计谋可以奏效,还有齐国在一旁虎视眈眈,最后我们与唐国鹬蚌相争,齐国渔翁得利怎么办?”一群利益熏心,贪婪不足的家伙。
下方之人完全没有听进去,老者再次开口“您不会不知道咱们圣地的手段,十长老们能通鬼神,更能驱使虎豹蛇虫,圣子殿下实在是多虑了。”
没等老者话音落下,葛峮的面容突然变得狰狞起来,怒啸一声“我说过不要那么称呼我!”周身的恶意喷薄而出,碎裂的声音充斥耳边,血雨洒下,一团肉泥摊在老者原本站立的地方。
其他人立刻缩在墙边,寒噤无声,虽然这种场面只要在葛峮身边,便应习惯,但每次见到,依旧会让人心生恐惧,战栗不已。明明就是圣地的圣子,但是只要一听到这个称呼,葛峮就会发狂,刚才那个老者毕竟不是一直呆在葛峮身旁,虽说对此事有所听闻,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觉得自己是大长老派出的人,葛峮再怎么样也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可惜了,他对葛峮的恣意妄为还是不够了解。
深吸一口气,葛峮的俊颜缓缓恢复平静,瞥了眼下方甚至有些已经开始哆嗦的众人,平静地开口“既然你们如此愚蠢,我也不再多说,大长老的任务我会完成,之后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不要再来烦我。”站起身,葛峮转身向屋内走去,淡淡的声音飘来,
“把那堆垃圾处理一下。”
“是。”众人连忙应道,眼睛都不敢抬一下,久久才敢直起身体。
第 49 章
秋日的天气越加凉爽,几场大雨下过,更添了几分凉意,当第一片雪花飘落的时候,人们才发觉,原来竟然已经是十一月份,临近寒冬了,于是百姓们便开始往地窖里储存食物,在大缸里腌上各种蔬菜,用来过冬,那些大户人家也不例外,就算有钱便可从江南之地运来蔬菜,但那些蔬菜叶子都已经变得蔫巴巴的,一点都不新鲜,而且数量毕竟不多。
萧寒却觉得很是新鲜,下人们将蔬菜下缸,放入大粒咸盐的时候他还饶有兴致地在一旁看了好久,自从萧显与萧楚两人得知那日发生的事情后,他周围的暗卫又多了一队,而他也搬到了萧楚的房间与哥哥合住,睡觉的时候被搂在男人怀中,洗澡的时候,都只隔着一道屏风。萧楚心中已经满是自责与心疼,一想到萧寒居然在府中被人掳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遭受如此侮辱,他简直就像派人直接将葛峮拿回刑部,让他受尽折磨然后剁成肉泥去喂狗。
那些什么南蛮使者也一个不能放过,等圣上下了旨,他直接挥军南下平了那蛮夷之地。
萧寒却有些呆不住了,倒并非是因为萧楚跟得太紧,而是京都虽大,能够拿到手的能量源却不多,地图上的剩下的红点有哪个不是在深宫贵宅之中,而且就算费尽心思弄到手,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正好南蛮使者的贡品已经弄到手,如他预料一般,南海一带果然是能量源十分丰富的地方,所以他现在对离开京都终于多了几分迫切。
严慕辰之前便召见葛峮一干人等,不算热情也不算冷淡地提了一句,南蛮地处偏远,好不容易来了京都便多玩几天,葛峮当场一口便答应下来,且一呆就是月余。这让一些大臣有些不满,南蛮土地虽广,但人口并不算多,只不过民族众多,民风彪悍,五岁孩儿亦可上山捕猎,而且特产丰富,且临近南海,负责晒盐造盐,所以唐国才会派人经常查看其中情况,然而说白了,就算南蛮之人自称南国,却也不是什么大城,人口的数量也限制了军队的规模,就算那些蛮夷之人能以一当百,若不是现今情况复杂,可谓内忧外患,南蛮之地哪里会受到这般重视。
怪只怪葛峮应对圣上的时候,虽然腰是弯下去了,目光中也透出一分恭敬之色,但葛峮到底是肆意惯了,那份傲气不知不觉不便流露出来,朝堂上的人哪个是傻子,圣上客气的挽留,葛峮大言不惭一口便应下仿佛理所当然一般,自然让群臣心中略有不满。
但谁也没傻到表现出来,葛峮在京都游玩的时候,自然有人愿意担任向导,毕竟是圣上开口留下来的,尤其是那些急功近利了,有点端倪就能往上冲,所以葛峮在京都的日子虽比不上在南蛮十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也还算滋润。
如今转眼间便到了十一月份,葛峮一行人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几位大臣试探地在早朝上提了几句,严慕辰却也没有让他们离开,说是愿意留就留着,等着新年过后再走也不迟。于是当今圣上便成了宽厚仁慈之君,而葛峮一行便是不知好歹,得寸进尺,在一众高官中自然没什么好名声,然而下面的官员却不太清楚,更何况有时像梁红文楠等皇上身边的近人,也会带着葛峮参加一些聚会,所以在众人眼中,圣上对南蛮使者还是蛮看中的,下面的人自然也不敢怠慢。
这段时间,萧寒被护得很紧,萧楚更是随身紧随,葛峮虽心中想念,却一直都没能再见到少年,而且他也一直在准备刺杀唐皇之事,倒也没有去骚扰萧寒。不然,就算有萧楚跟随,他的手段依旧可以偷入王府,与萧寒亲近,上一次萧寒顺从的态度,让葛峮以为萧寒对他也是有几分欢喜的,心中十分喜悦,哪知道这边萧寒转首便向唐国最大的boss要求,取他性命。
葛峮还在这边想象将少年带回南蛮,一起杀掉十长老,继承首领之位,从此两情相悦,相厮相守的情形。
天气愈加寒冷,几场大雪下来,天地之间都是白茫茫一片,树木上的花叶早已凋落,却又裹上一层银白色的冰花,十分美丽,更有寒梅怒放,添得几分生机勃勃。
萧寒抱着手炉,萧楚为他套上一层层精美御寒的冬衣,最后还披上了一套雪白的貂裘,毛茸茸的帽子戴在头上,只露出精致的小脸,而且因为天气太冷,白皙的脸颊冻得通红,眼睛微微眯着,睫毛上沾着几片雪花,严慕辰看着裹得圆滚滚的萧寒缓缓走来,就好像是个雪团滴溜溜地滚过来一般,不禁失笑一声,上前几步,拉起少年走回房间中。
亲自将萧寒身上的貂裘脱下,抖了抖雪水,一旁的小宫女连忙接了过来,严慕辰拿起毛巾擦了擦少年被雪微微沾湿的额发,亲昵地捏了捏少年红润的小脸“瞧你穿的,跟粽子似的,那么怕冷吗?”
萧寒撇撇嘴,“还不是你派来的那个刘太医,他说我是早产儿,体质又偏寒,所以冬天一定要注意保暖,一入冬,父亲就让人给我做了一屋子的冬衣,哥哥每天都给我套上一层一层的,不像粽子就怪了。”
严慕辰眼中满是笑意,萧家那对父子对这个小儿子可是疼宠至极,京都内人尽皆知,不过萧楚一向是冷面示人,而萧显更不用说了,一身的威严煞气,眼睛微睁,便能让一些朝中高官都胆战心惊,谁知道在家中原来竟是一副老妈子模样,叮嘱少年多穿点衣服什么的,当真是有趣。
萧寒发现最近与皇帝的相处越来越随便,严慕辰的动作也越来越亲昵,于是他提起要求的时候也愈加理直气壮,反正最后他也会回报男人的,他画的那几幅画就挂在御书房中,只是他那张自画像不知道严慕辰放到哪里去了,不过他也不在意,送给谁就是谁的,严慕辰就是撕了烧了他也不在乎。
靠在榻上,喝着当今圣上为他泡的热茶,萧寒惬意地眯起眼睛,旋即想起了什么,将茶杯放到桌上,认真地看着严慕辰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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