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失控

    车轮转动，西格蒙坐在车厢里梳理着这次超凡事件的相关信息，翻看资料的时候，他再次注意到一个问题。
    “舒尔特玩具工坊……”
    之前看到这个名字，西格蒙只是一带而过，可是现在了解了凶手的身份之后。这个名字也变得熟悉起来。
    “我想起来了，妮可的日记里有提到过这个名字，那是庄园里第一任园丁的孩子，妮可说他是个羞涩的男孩儿，总会悄悄的打量着自己。”
    “两个复仇者联系到了一起！”
    “奇怪，上一次神谕教会就没有调查出什么问题吗？”
    他看似已经接近了真相。可这次超凡事件和白海鸥山庄的事件一样，一切看起来清晰，但似乎暗地里隐藏着许多秘密。
    教会资料里显示的是禁忌的生命契约，而西格蒙得到的是创造契约。
    难道真是我多想了？
    “一会儿小心一些，我们可能已经接近真相了！”
    这一切虽然看起来轻松，却是建立在他直接获取了神谕教会调查资料的前提之上。
    再加上自己亲身经历过白海鸥庄园事件，翻看过妮可的日记。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起，才能快速推导出真相。
    “如果转换一下调查方向，神谕教会降低一点对超凡力量的依赖，他们可能已经提前一步找到了真正的凶手了。”
    这时候太阳才刚刚升起，忙碌的一天正式开始。
    慢慢的街道上的马车和行人逐渐变得多了起来，西城算是一个工厂区，这里大小工厂林立，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小型的手工作坊。
    利亚姆是一个海港城市，一条河道横穿利亚姆恰好通过西城区，这样一条天然的城市内河，极大的方便了西城工厂区的贸易活动。
    但相应的，频繁的商贸活动和密集的人口也带来了很多治安问题，除此之外就是因为工业扩张，留下了大大小小的荒废厂区。
    “就在那儿。”
    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小段距离，吉尔多便停下了马车。
    两人观察了一下，附近的街道破败，行人并不多。而这个区域也不在教会调查报告的几大嫌疑区域之中。
    “我去查看一下，你找一个便于观察的地方藏起来。”
    这一次是吉尔多主动提出了计划。
    西格蒙略微思考了一下，便答应下来，这是相对稳妥的方案，可以避免嫌疑人逃脱。
    “一会儿等我的信号，如果听到枪声就意味着战斗已经开始。”
    西格蒙仔细观察了一下环境，很快就找好了瞭望地点，那是斜对着玩具工坊的一栋建筑。
    那里背靠河岸，视野相对开阔。
    快速交流了一番，制定了计划之后，两人便分头行动。
    避过一些行人的视线，西格蒙灵活的攀爬到棚屋顶端，身形还没等站稳，一股恶臭便将他包裹住。
    顺着棚屋的缝隙向内看去，他看到了挂在里面的生兽皮。
    不远处被圈出了一块空地，里面是人工挖掘的大坑，被划分出不同区域。一些浑身肮脏的人在里面忙碌着。
    这是一个小型的皮革制造工坊。
    这些工人需要刮下兽皮上恶臭的肉，然后把兽皮用水浸透，刮毛，用石灰浆喷洒、腐蚀、揉透。
    经过一番处理之后，再放到烟雾弥漫的鞣料坑里。
    刚才因为风向和距离的问题，西格蒙一时间竟然没有注意到，不过他很快就将注意力集中在双眼上，向远处看去。
    第一次，他立刻察觉晋升超凡之后的好处。明明隔了几十米远景象却清晰的如同近在眼前。
    他看到了吉尔多装模作样的驾驶着马车来到了玩具店门口。
    下了车之后，他似乎向附近的人询问了几句，随后便走了进去。
    “希望有所收获。”
    看不到吉尔多，他的精神反而绷得更紧，注意力也变得更加集中，而就在这时，一丝熟悉的气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股气息……”
    瞳孔猛的放大，西格蒙瞬间开启了超凡能力，下一刻铺天盖地的恶臭在他感知中被逐层分解。
    很快他便在其中找到了那相同的腐臭。
    “该契约途径的超凡者擅长操纵尸体和腐烂的肉块！”
    分析资料在脑海中闪过，西格蒙瞬间联想到自己所在的环境。
    大坑、兽皮、烂肉，靠近河边观察玩具工坊的最佳地点。
    诸多线索汇聚在一起。
    难怪神谕教会没有发现问题，有问题的不是玩具工坊，是这儿！
    那个契约者藏在这儿。
    意识的问题所在，西格蒙刚想发力从棚顶上跳起，可下一秒似乎有什么东西将他紧紧缠绕，随即可怕的力量用力一扯！
    噼里啪啦！
    单薄的棚顶被瞬间压垮，西格蒙顺着破开的大洞跌落进去。
    嗵！
    落地后发出一阵闷响，随即地板再次碎裂，他在惊呼中被扯进了地下深坑。
    周围一片黑暗，调动体内的灵力，几乎是一瞬间他就适应了周围的环境。
    人在空中西格蒙临危不乱，弹射出手杖中的短剑，身体缩成一团猛的向下划去。
    仿佛割中了坚韧的牛皮，西格蒙手臂用力，终于在落地前摆脱了脚踝的缠绕。
    他勉强维持住身体的平衡，护住身体的要害，随后掉落在坑底。
    身边是弥漫的恶臭，坑底堆积了大量腐烂的皮毛，刺鼻的气味甚至让西格蒙不得不眯起眼睛。
    落地后，他没有任何犹豫，抬手向上放出了一枪。
    砰！
    这个距离，吉尔多应该很快就能赶到。
    在开枪的同时，颈后的汗毛竖起，身上的肌肉绷紧，他下意识的向右横跳。
    嗤！
    黑暗中一团触手般的物体，如同标枪般从他身体边滑过，那东西速度极快，一击未中，迅速缩回。
    嘭！
    西格蒙却毫不迟疑，抬枪射击。
    在听到声音反馈的同时，连续叩动了两次扳机。
    嘭！
    砰！
    总共三枪，两枪命中，一枪落空。
    黑暗里传来一声惨叫，随后西格蒙便看到了一张惨白木讷的面孔。
    那是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年人，就像是生活里最普通的邻居，除了双眼泛白，他看起来和普通人无异。
    可是从脖颈处向下开始，原本的人类身体就开始发生畸变，肋骨野蛮的生长刺破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周围腐烂的兽皮似乎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他的身体被拉长，生长出来的毛发和腐烂的兽皮缠绕在一起。
    “格鲁特先生？”西格蒙试着呼唤这位老园丁。
    可回答他的只有野兽般的嘶叫。
    “这家伙失控了。”
    “复仇后的兴奋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不再是一个超凡者，精神污染沦为了一只野兽。
    呱！
    面对突击上来的怪物，西格蒙一脸冷静的扣动了扳机。
    在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了猎人身份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