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这么多人,真正和鄙教谢法王的有仇怨的,最多不过一百多人,大多数人其实为屠龙刀而来,若是知道屠龙刀不在贵派手中,大家伙还有必要来吗?”
周颠虽然行事怪僻,说话颠三倒四,出语无状,动辄骂人,行为疯疯癫癫,专好斗嘴。
但他能成为明教五散人,并不只因为武功不错,也是因为颇有急智。
此话一出,群雄到有不少人微微点头。
是啊!
谢逊虽然罪大恶极,但是和大多数人其实没关系。
大家来参加屠狮大会,一是因为一百多年来的第一次武林大会,二来是想见识见识屠龙刀。
万一自己运气好,打败了天下群雄,拿到了屠龙刀,那也不虚此行。
至于杀不杀谢逊,那只是一个添头。
除了被谢逊害死的嫡亲亲人,有几个真正在乎的?
甚至如果明教势大,也有人会表示忘记仇恨,一切向前看,然后明教就和他们结为好朋友的。
原著当中,空闻明知谢逊杀了他的大师兄空见,幕后黑手是成昆,但空闻等人对哪一个也没有出手。
司徒千钟看着插科打诨,说起话来冷嘲热讽,往往一语中的,可是却明里暗里帮着明教说话。
因为终归到底,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却还要继续活着。
没有人是傻子。
更何况,来参加武林大会的群豪,地处关中和川蜀的不过几百人,来自关东的豪杰倒有四五千人。
所以虽然很多人都知道峨眉派的陈昭占据关中和川蜀,但关东群豪却也亲自感受到明教攻城略地的战力,在东南沿海的武林中人也对张士诚、方国珍等人钦佩有加。
四五千人的关东群豪当中,最多有一小半人对陈夏的势力有所向往,大多数人关注的还是自家门口的是非。
因此周颠此话说出来之后,群雄当中不少人赞同不已。
“这位周先生说的极有道理。”
“都知道谢逊背后是成昆推动的,那成昆才是幕后凶手。”
“说起来,谢逊全家被杀,却无力报仇,可怜得很!”
“以我之见,谢逊杀人有罪,但其情也着实可怜,干脆就这么关着吧。”
“关押他一辈子,岂不是比杀了他更好!”
“明教攻城略地,屡败元军,夏军也占据川陕,抗击暴元,其实你们都是一家人嘛!要我说,看在天下存亡的份上,两家各退一步,握手言和如何?”
吵吵嚷嚷当中,眼看一些偏心明教的人开始将话题中心渐渐转移,突然华山派当中有一人站了起来。乃是华山宿老当中高老者。
他说道:“有人主张杀谢逊,有人主张关谢逊,还有人主张放了谢逊,这般吵吵,吵到明年怕是也决议不得。以老夫之见,诸位的意见可以折合一下,与会群雄,英才济济,只须各人露上一手,最后那一位艺压当场,再和灭绝师太、夏公等峨眉派高手较量,若是能够胜出,非但谢逊由他处置,即便是将来有人夺了屠龙刀,也归他处置,群雄归心,岂不是好?”
他此言说出,群雄纷纷叫好。
明教众人却是眉头紧皱,纷纷思索高老者话语中的含义。
经过范遥、殷天正、彭莹玉、说不得这几个智谋之士的分析,很快得出结论,华山派向峨眉派低头,鼓动群雄自相争斗残杀。明教势必与群雄为敌,斗到后来,不论谁胜谁败,明教的众离手少说也当损折一半,元气大伤。
张无忌道:“诸位所想正是。此节我原也想到了,但义父对我恩重如山,与众兄弟又是数十年的交情,咱们岂能坐视不救?”
说不得道:“斗到最后,武功第一的名号多半是咱们教主所得,然后教主分别与灭绝师太和陈昭交手,咱们教主那时候不知消耗了多少内力,而峨眉派一个有倚天剑,一个有绝世神功,教主未必能敌得过。到时候非但谢法王救不回来,峨教主身亡,而峨眉派反倒成为天下第一。”
“没错,到时候夏军东进,那些和我们拼杀过的帮派世家必定追随夏军,和我们明教作对,到时候我们可就真的与天下无敌了。”
群豪听到这里,都是脸上变色,心想这番话确不是危言耸听,张无忌血性过人,不论多么艰苦危难,总是非救谢逊不可,纵然送了自己性命,也是决无反悔。
那陈昭建立陈夏,占据川陕,自然是野心勃勃之辈,只怕是看准了张无忌的性子,教他明知是刀山油锅,也要跳将进去。
殷天正叹了口气,沉吟道:“这么一来,明教是毁定了。到时候夏王一声令下,群雄围攻明教,以多胜少,聚而歼之。那时候群雄拥戴,万民敬仰,再行北伐,驱逐鞑子,他夏王进位皇帝,要不要屠龙刀也无所谓,只是传了三十三世的明教圣火,随着谢兄弟被杀,也烟消云散了!”
殷天正在浙西亲自领兵打仗,对于军国大事和武林纷争颇有自己看法,明教群雄纷纷点头。
周颠伸手在大腿上用力一拍,叫道:“正是,正是!好大的奸谋。”
他这几句话却十分响亮,广场上倒有一大半人都听了,各人的眼光一齐望到明教的木棚来。
司徒千钟问道:“是甚么奸谋?说给老夫听听成不成?”周颠道:“这话是不能说的。老子一心想挑拨离间,要天下英雄自相残杀,拚个你死我活,这话要是说了出来,岂不是不灵了么?”
司徒千钟笑道:“妙极,妙极!却不知如何挑拨离间,愿闻其详。”
周颠大声道:“我心中有一个阴谋毒计,却假意说道:屠龙刀是送给了明教对头,哪一个武功最强,屠龙刀就理应给他……”
司徒千钟叫道:“好计策!好阴谋!那便如何?”
陈昭低声对灭绝师太道:“这司徒千钟很看好明教潜力,估计也觉得张无忌是天下第一。”
灭绝师太点点头,冷声道:“他竭力为明教说话,只怕是明教请来的说客。”
赵晋在一旁开口道:“这厮未必是明教请来的,只是虽然说话阴阳怪气,但惯会审时度势,所以能活到现在,现在明教在中原攻城略地,屡败元军,他司徒千钟偏向明教,实属正常。”
灭绝师太微微点头:“原来是个墙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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