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于心不忍,不知道该怎样告诉沈知初她爸已经死了。
站在沈知初身后的厉景深开口道:“把门打开吧。”
警察点头,手按住门把,只听咔嚓一声响,门开了。
只开了一道缝,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警察往旁站让出位置让他们进去。
沈知初头一次害怕进一间房间,她看不到里面,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沈昌南在手机里对她说的话。
厉景深推着她走得很慢,进去后忽然停了下来,隔了四米左右的角落处,一张担架上一块白布盖着。
沈知初看到这一幕,双手用力抓住轮椅把手,手背上的伤又裂开了。
她试图想要站起来,还没动便被觉察到她行动的厉景深给按了回去:“别动,我推你过去。”
沈知初摇头,她不相信那块白布盖着的人会是沈昌南,嘴里喃喃:“不会的,不会是他。”
她不相信躺在那儿的会是沈昌南,会是曾经骂她赔钱货的男人。
沈昌南就像她嘴里说的那样他不配做一个父亲,可性格恶劣,重男轻女,一身坏脾气全给了自己的女儿。
但其实在沈知初很小的时候,他抱过她,给她冲过奶粉喂过奶,换过纸尿布……
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沈知初张着嘴想叫一声“爸”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厉景深推着沈知初过去,在离一米左右处停了下来,血腥味儿更浓了。
沈知初麻木的睁大眼睛,视线从左往右一点一点移动,最后停留在露出白布外的左手无名指上,那儿带着一枚戒指。
那是沈昌南的戒指,是他和母亲的结婚戒指,他戴了27年,从未取下来过。
“爸。”她终于发出了声音,却是一连串泣不成声的哽咽。
沈知初感觉天旋地转起来,她踉踉跄跄地撑着轮椅把手站了起来,厉景深扶了她一把,她推开他,凭着身体的力气往前走,走了两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身后的厉景深伸手搂住她,沈知初在他怀里表情痛苦的颤抖着。
她捂住眼睛,泪水止不住的从指缝里流淌出来,铺天盖地的绝望几乎要压碎她。
沈知初跪在地上,膝盖一点一点的往前蹭来到白布前,她抬起左手拽住白布一角缓缓往下拽。
当看到沈昌南布满鲜血扭曲的脸时,宛如卸掉了全身骨头瘫软在厉景深怀中。
她其实一开始就知道沈昌南死了,从三十多层楼跳下来又怎会有生还?而且视频最后一幕她记得很清楚,就跟现在一样,男人满脸的血,崩裂的脑浆……
她只是不敢去信,去接受那个看着她长大的男人死了。
沈知初语无伦次的哽咽着:“爸……我什么都答应你……我把公司给你和哥,我什么都不要了,你起来啊……你出事那四天我不是故意不管你的,我被关了起来我不知道你出事了,你要是怪我,你就起来骂我……爸……你别不理我……我以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我不讨厌你……”
沈知初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你看你那么在意自己的形象,怎么把自己弄的到处都是伤?衣服都脏了……”
她哑着嗓子自言自语:“爸这里太冷了,你快起来跟我回去……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不远处的警察听到了她的话,忍不住打断:“沈小姐,你爸他已经死了,从三十层高楼跳下去当场死亡,他醒不过来了。”
沈知初摇头,喃喃:“不会的……他只是生气了,他一生气就会这样,装睡不理我……他经常生我气的……”她扭头看着厉景深,哽咽问他,“你说他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故意不理我?”
厉景深没吱声,一双淡薄的眸子看着她,似乎在嘲笑她。
沈知初慌了,她再也忍不住的呜咽出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下来。
厉景深声音有些沙哑:“沈知初你爸是真的死了,你在医院的时候就知道了。”
“不,我不知道!他没有死!”
“厉景深,我爸没死!”
“我爸他一直气我拿走了沈家的一切,气我跟你结婚,我现在把沈家给他再和你离婚,他就会醒过来了。”
厉景深听到“离婚”两个字,心里哽了一下,他最担心的还是从沈知初嘴里说出来了。
离婚想都别想,就算沈昌南死了他也照样把她绑住,让沈知初没法和他离婚。
厉景深抓住她两截纤细的手腕,阻止她动:“沈知初你够了!我都已经和你说了你爸死了,就算你把沈家拿出去,和我离婚,你爸也不会醒过来。”
“厉景深你放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血看多了,沈知初那双眼睛嗜血的可怕,她将一肚子怨愤冲厉景深撒去。
厉景深受不了她拿这种目光来看他,就好像是仇人一样,半眯的眸子迸发出一丝危险:“怎么?你现在想和我闹?”
闹?厉景深不愧是厉景深,总是能将她的声嘶力竭当做无理取闹,肆无忌惮的在她伤口上撒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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