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天色刚刚擦黑,卫燃和钟震便接到了搭乘直升机从莫的村赶过来的秦二世和夏漱石。
路上一番简单的沟通介绍,当钟震将车子开到一家华人餐馆门口,并且带着他们走进包间的时候,之前见过的那俩壮汉以及那五位漂亮姑娘早就已经等待多时了。
只不过,出乎卫燃的预料,更让他高看了秦二世一眼的是,这货根本就没多看那五个漂亮姑娘一眼。至于夏漱石,他从见面开始,就在专心翻阅着卫燃用底片扫描仪扫描出来的那些黑白照片呢。
一番寒暄客气,这顿饭局主要的沟通对象也就只剩下了钟震和秦二世。至于那几位寻亲团的成员,则把所有的心思放在了陪酒上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秦二世自顾自的倒了一杯米酒,“这件事容我考虑考虑,明天离开之前,我肯定给你个准确的答复。”
“好!我等秦大哥消息。”钟震端起酒杯和对方的酒杯碰了碰。
一顿饭吃的还算是宾主尽欢,钟震又亲自驾车将他们三人送到了卫燃住过的酒店。
只不过,卫燃这才刚准备躺下,夏漱石却敲开了他的房门。
“商量好了?”卫燃关上门的同时问道。
“商量好了”
夏漱石坐在沙发上,自顾自的点上一颗细烟说道,“我去那个寻亲团里担任副团长。”
“二世呢?”卫燃明知故问的说道,同时摆摆手拒绝了对方的香烟。
“他不合适,不过他会尽全力帮咱们的。”
夏漱石含湖其辞的敷衍了一句,转而说道,“二世喝的有点多先睡了,他让我替他问问你,这事儿怎么做比较合适?”
“各自发挥所长吧”
卫燃想了想问道,“你这副团长应该能给他们提供足够多足够详细的线索吧?”
“问题不大”夏漱石自信的答道。
“我主要研究东线战场,对这里的历史还真没有过详细的研究。”
卫燃如实表明了自己的情况,接着又继续说道,“不过我可以帮着想想办法,看看怎么让人记住这些远征军。”
“国内的事情二世能帮忙,另外他也能拉些投资进来”
夏漱石喷云吐雾的说道,“既然这个钟震不缺钱,那就给他添一些人手和设备。”
“你们决定就行,反正我只是挂个衔儿而已。”卫燃浑不在意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闻言,夏漱石点点头,换了个话题说道,“你还记得吃饭的时候,钟震说的,鬼子的那个什么全免战友团体联络协会吧?”
“你也有了解?”卫燃挑了挑眉毛。
“确实有些了解,据说它们在国内改开的时候就去过滇西,想收敛尸骨被拒绝了,后来还想偷偷来,想用彩电轿车冰箱之类的换尸骨。后来滇西那边允许外国人进入了,偶尔还能看见去那边祭扫的鬼子呢。”
说到这里,夏漱石却已经走到了落地窗边,拉开了纱帘,指着楼下停车场的一辆大巴车说道,“注意到那辆大巴车了吗?”
闻言,卫燃起身走到了窗边,看着楼下被灯光照亮的停车场点点头,“看到了,怎么了?”
“刚刚进来的时候那辆大巴车刚好和我们一起开进停车场,当时和我就隔着一道门,我清清楚楚的看见,那辆大巴车侧面就用日语写着‘全免战友团体联络协会’。”
夏漱石重新拉上纱帘,“我记得钟震还说它们明天一早有祭扫仪式,我估计参加仪式的鬼子都住在这栋楼里呢。”
“这特么就有点晦气了”卫燃皱起了眉头。
“这事你别和二世提啊”夏漱石重新坐下来说道,“他那狗脾气,估计敢一把火把这栋楼烧了。”
“就算都杀了也没意义,就像钟震说的,这种事不是靠打打杀杀就能解决的。”
卫燃叹了口气,“先辈把他们的仗已经打完了,现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仗,只能靠咱们自己打。”
“是啊”
夏漱石掐灭了烟头,用力搓了搓脸,“小鬼子贼心不死,咱们也不能总是沉迷歌舞升平。如果咱们连那些人都忘了,这场仗,咱们就真的输了,输的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我认识个心理学医生”
卫燃仰头看着天花板,“他很早就预测,第三次世界大战是一场争夺人类思想控制权的战争,会是一场比一战和二战更加残酷,但却看不见硝烟,看不见流血的战争。
而且就像你刚刚说的,这是一场场一旦输了,就永远没有机会翻盘的战争。最重要的是,这场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战争,早就已经开始了。
最终输掉这场战争的人,会变成嘴里塞着奶嘴的婴儿,变成此间乐不思蜀的刘禅,会心甘情愿的被胜利的一方统治思想,被奴役,被禁锢大脑,不敢,甚至不愿意反抗。”
“这个心理医生看的很准...”夏漱石不由的点点头。
“是啊...”
卫燃叹了口气,“第三次世界大战已经开始了,苏联已经输了,苏联后时代的乌可烂眼看着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们不会输的”
夏漱石看了眼窗外的方向,“但确实要提高警惕才行,既要打赢这场意识形态的战争,还要避免踩上陷阱走上民翠的歧路,确实不容易啊...”
“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些不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该考虑的”
卫燃摆摆手,“明天坐下来,一起商量一下该怎么合作,咱们做好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够了。”
“说的也是”夏漱石说完站起身,迈步走向了房门的方向。
目送着对方走进隔壁的房间,卫燃思索片刻之后,关门取出食盒,从里面找出了已经许久没有用过的认证器连接在了电脑上,随后给安菲亚发了一封邮件,等到对方给出回应之后,立刻拔掉认证器,连同一个优盘一起揣进兜里,起身离开了房间。
搭乘电梯下楼,卫燃先是扫了眼酒店的前台,接着这才离开大厅走向了停车场,顺便,也给自己戴上了一顶棒球帽。
一番闲逛找到了刚刚夏漱石提到的那辆写着日语的大巴车,卫燃摸出手机装作打电话的模样给这辆车的正面和侧面拍了一张照片。
重新进入酒店大厅,卫燃走到前台的位置用汉语礼貌的问道,“请问有会汉语的吗?”
“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一个脸上带着婴儿肥的女性工作人员问道。
“我能借用一下你们的电脑和打印机吗?”卫燃晃了晃手里的优盘,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丝的急迫,“我这里有一份协议需要打印一下,不多,仅仅只有几张而已。”
说完,他还从兜里掏出了一卷之前二世提供的缅币,压低了声音说道,“只要帮我打印一下,这些小费都是你的。”
这个长相可爱的服务生眼睛一亮,立刻热情的双手接过了优盘,“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谢谢”
卫燃说着,顺势将那一卷缅币塞到了对方的手里,“优盘里只有一份协议,直接帮我打印就好。”
“请稍等”
这姑娘下意识的按了按兜里厚实的缅币,熟练的将优盘插在了电脑机箱上,随后打开优盘页面,将里面那份用芬兰语写就的婚前财产分配协议打印了出来。
收好协议,卫燃接过对方递来的优盘,一番客气的道谢之后,转身走向了电梯的方向。
然而,当电梯门打开,他却再次见到了下午离开酒店事前曾经在电梯里遇到过的长头发小姑娘,而对方在短暂的错愕之后,显然也认出了卫燃。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个看着最多也就高中生的小姑娘便立刻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嘴里也下意识的蹦出了一串卫燃听不懂的日语!
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这姑娘也立刻反应过来,先是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紧接着便用带着核辐射口音的英语说道,“你好,能见到你我太激动了。我是昨天晚上...不,我是今天凌晨被您救下来的四个女生之一,我的日语名字叫北...”
“抱歉,我不懂日语和英语。”
卫燃满脸歉意的打断了对方嘴里比印度口音还别扭的英语,实则内心却在琢磨着,是不是可以稍稍的利用一下这个被自己救过的小姑娘。
显而易见,这个一脸激动的小姑娘同样听不懂卫燃的汉语。不过很快,她便掏出手机,用一个翻译软件打出了一行汉字,“等一下,请。”
见状,卫燃故作迟疑之后点了点头,这鬼子小姑娘也立刻用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叽哩哇啦的和电话另一头的人说着什么,但她的眼睛,却一直追着往酒店大厅休息区走的卫燃。
勉强忍着一刀噼了对方当迁坟祭品的冲动,卫燃在大厅的休息区寻了一张刚好能看到入口大门和电梯两个方向的沙发坐了下来。
前后不过三四分钟,下午在电梯里同样见过的那个一脸严肃的中年亚裔男人迎上了那个在距离卫燃不到五米远的位置等待的小姑娘,接着又快步走到卫燃的边上,恭敬的来了个90度的鞠躬,叽哩哇啦的说了一大串日语,接着双手递来一张名片。
等卫燃眯着眼睛接过名片的时候,一个腰间系着特敏裙,脸上还用特纳卡画着树叶图桉的女人也快步走了过来,叽哩哇啦的用日语开始和那个中年人以及小姑娘进行了一番交流。
片刻之后,这个女人换上汉语朝卫燃问道,“先生您会汉语吗?”
“请讲”卫燃微笑着抬抬手。
“这位是北尾智达先生,旁边这位是他的女儿北尾凛。”
随着这位女翻译的介绍,旁边那父女俩也齐齐的躬身鞠躬,嘴上也说着卫燃听不懂的日语。
“他们父女非常感谢您在今天凌晨救了北尾凛”那名女翻译说话的同时同样一脸的感激,“我也代表曼德勒...”
“抱歉,你们好像弄错了”卫燃故作紧张的表情中还带着一丝丝的厌恶之色,“我今天可没救过什么人。”
闻言,这名女翻译的脸上浮现出了茫然之色,紧跟着换上了日语,开始和那父女俩交流,而那个名叫北尾凛的小姑娘,则一脸言之凿凿的说着什么。
短暂的沟通之后,那个名叫北尾智达的中年男人也像是从卫燃故意表现出的紧张与些许的厌恶之色中看出来些什么,无视了他女儿的坚持,先是朝着卫燃笑了笑,接着采用日语继续说了几句。
“这位先生,非常抱歉,北尾先生说他们可能认错人了。”
这名女翻译顿了顿,继续说道,“为了表达歉意,北尾一家愿意在楼上的餐厅设宴请您务必赏光。”
“饭就免了,我没什么胃口,如果没别的事就这样吧。”
说完,卫燃干脆的站起身,轻轻推开一脸错愕之色的女翻译,无视了那对鬼子父女嘴里冒出的听不懂的话,迈步走进了不远处的电梯。
借着电梯门的反光,卫燃清楚的看到了那个中年人伸手拽住了它的女儿,而那个女翻译,则已经走向了前台。
随着电梯门开启,卫燃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微笑,同时捏紧了刚刚得到的名片。
一路神色如常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卫燃锁死了房门之后,立刻掏出了刚刚得到的名片,打开手里的翻译软件一顿扫描,将名片里的内容翻译了出来。
按照这名片上的说法,这张名片的主人,那个名叫北尾智达的鬼子是一个公益组织的顾问。
顺手查了查这个以保护东南亚生物多样性为主要业务的公益组织。卫燃发现,这个组织的成立时间,和之前钟震提到过的全免战友团体联络协会恰好是同一年。
“这俩之间应该是有什么联系的吧...”
卫燃暗自滴咕了一句,稍作思索之后,先是给手中的名片拍了一张照片,随后将其随意的丢在了桌子上比较显眼的位置。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再次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按照步骤连上了认证器。
耐心的等待了片刻,屏幕上的鼠标箭头开始自己移动,紧跟着,桌面上便出现了一个文档。
在卫燃的注视之下,这个文档被缩放拖拽到了一边,随后桌面上又新建了一个文本文档,其上也开始冒出一段段的德语。
“酒店的管理系统和监控系统已经破解,刚刚的文档里是所有住客的名单,最末尾是监控登陆网页地址和账号密码。
另外,我刚刚在一楼大厅的监控看到你了,也看到了和你谈话的人。需要和你谈话的人的房间号吗?”
“需要”卫燃敲打着键盘给出了回应。
不等他的手指头离开键盘,这台笔记本便打开了一个网页,随后,卫燃便看到了一段经过加快的监控画面。
在这段被快进的监控画面里,那对鬼子父女在卫燃离开之后不久,便搭乘电梯上楼,那个名叫北尾凛的姑娘自己钻进了一个房间,它的父亲则钻进了相邻的房间。
而在不久之后,那名女翻译也来到这个楼层敲响了北尾智达的房门,并被对方抓着手腕拉进了房间。
只不过,原本快进的监控倒了这里也就恢复正常,右下角也跳出个缩小的文档,随后那文档上也冒出了一句“此时为实时监控画面。”
见状,卫燃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灌了一口,随后又从夏漱石忘了拿走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点上,思索片刻后敲着键盘打出了一段俄语,“查一查这个房间的入住时间,以及和它同一天入住的房客。”
“收到”那文本文档冒出一个单词之后,也直接缩小到了任务栏里。
不等卫燃一颗烟抽完,那个女翻译便打开房门离开了房间,而在她的手里,还多了个纸袋子。
等到身后的房门关上,这个女翻译立刻放下手里的袋子,先是左右看了看,随后隔着衣服调整了一番内衣,这才重新拎起了袋子。
卫燃看了看手里燃了一多半的香烟,忍不住面色古怪的滴咕了一句,“这特么也忒快了吧...”
恰在此时,安菲亚也重新发来一个文档,这里面是一串名单对应着不同的房间号,其中一个标红的名字后面,还坠着一句“监控目标”的德语字样。
只不过,还没等卫燃给出回应,那监控画面却是一跳,紧接着,卫燃却发现变成了他的房间所在的楼层,而那个拎着纸袋子的女人,似乎正往他住的房间方向走呢!
艹!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卫燃滴咕了一句,果断扣上了笔记本电脑,思索片刻后,又掏出了一双橡胶手套戴好。等他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刚好传来了门铃声。
略作等待,卫燃这才起身将房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先生您好,这是北尾先生送您的礼品,希望您不要介意之前他认错了人。”这名女翻译微笑着用汉语说道。
“礼物就不用了”卫燃客气的拒绝道。
“请您务必收下”这名女翻译格外恭敬的说道,“麻烦您了。”
略作迟疑,卫燃这才接过了对方递来的纸袋子,“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不知道您怎么称呼...”这名女翻译试探着问道。
“李梅”
卫燃说完,直接关上了房门,随后快步跑到笔记本的旁边,用没有碰过纸袋子的手掀开笔记本,直到监控里那个女翻译转身离开下楼,他这才把目光转移到了手中的纸袋子上。
伸手从这纸袋子里取出个红木盒子,卫燃打开之后发现,这里面放着的,是一块用翡翠凋刻而成的佛像。
这尊奶白色的佛像并非吊坠,而是足有鸡蛋大小的摆件。卫燃虽然对翡翠完全不了解,但只看那温润的质地也知道,这东西弄不好不便宜。
“还挺舍得下本...”
卫燃暗自滴咕了一句,随手将佛像放在一边,转而仔细的将纸袋子和装翡翠佛像的红木盒子检查了一番,直到确定这些东西里没有夹杂什么窃听设备,这才脱掉手套自己的洗了手,随后重新坐在笔记本旁边,认真的研究着刚刚安菲亚发来的名单和房间号。
许久之后,卫燃敲着键盘打出一串德语,“帮我盯着监控,大概8到10个小时之后,等我消息准备破解电子设备。”
“没问题,等下记得洗手。”安菲亚故意恶心卫燃一样额外提醒道。
懒得和这个跟着穗穗混的越来越活泼的姑娘斗嘴,卫燃拔掉了认证器,瘫在沙发上暗暗琢磨着明天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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