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带着一片光影模糊的光晕,床上的男子在睡梦里皱着眉头茫然无措。
还是熟悉的客厅里。
桌上随手扔着皱作一团的化验单。顾行之看清单子的内容时,一瞬无措。他不停地告诉自己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可是眼前的男人像是另一个。
他想抓住他,拼命地想说些什么。
可是眼前他,正歇斯底里地对着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吼,“沉奕欢,你凭什么打掉我们的孩子。”
沉奕欢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抬头看着他轻蔑地笑了一声,她没想到自己会意外怀孕,后来又一直在吃避孕药,孩子本来就没办法留下来。
只是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原来失望和想要放弃,不过一瞬间,“顾行之,你凭什么对我吼。是我身上掉下了一块肉,在手术台上流着血的人是我。”
“你又做了什么?你从头到尾不过爽了而已!”
眼前的人还带着几分苍白的面色。
顾行之的心底突然生出的那份慌乱,真实地让人窒息。顾行之看着自己踉跄地扑倒沙发上,紧紧地环抱住正要从沙发上离开的人,顾行之用尽全力,“不是的宝宝,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一下接受不了。”
难以描述的预感告诉他,如果他现在松手,就再也抱不到眼前人了。
“就这样吧。”沉奕欢说,强硬的推开了她,“没必要了。”
可笑她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勇气来接纳这个男人,接纳他的所有过往。
沉奕欢离开了,晨昏颠倒。
现代社会,明明想要找到一个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可是找到了又能怎样,最远的距离永远不是空间上的。
顾行之从各种各样的人口中拼凑着沉奕欢的生活。听说她又回到了学校,顾行之便找了借口赞助了比赛、实验、奖学金。频繁的来回于两座大陆之间。两年间,顾行之一次次在校方的热情接待中穿过校园的绿荫草地,远处是恢弘的红砖建筑,看着周围叁叁两两嬉闹的学生,偶尔会停下脚步。
负责接待的人有几分摸不清这位总裁的脾气。他总是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明不过方寸大的校园,他走过了所有角落,走过了四季,却从没能遇到他心里期待的那张面容。
“顾总。”校方接待的人试探着唤他。
“您说。”顾行之回过神笑着点点头。
偶尔会有些异常的好天气。不远处的绿荫,一群人正在拉着气球,兴奋的凑在一起,随意问到,“那边是有什么活动吗?”
“可能是学生自己弄的活动。”
顾行之点了点头。
迎面跑过来一个华人男生,穿着简单的卫衣牛仔裤,有着这个年龄最美好的朝气和自信,笑着和陪同的教授打了招呼。
“你这小子又要搞什么事情?”教授笑着问他。
“我要求婚了。”那年轻人一路小跑着,转过身笑着说。
真好,顾行之心想。
“别把女孩子弄的下不来台。”教授打趣他。
“我知道她会答应的。”年轻人挥着手笑着跑远了。
“是个很有天赋的小伙子,顾总刚刚参观的实验室成果,就是他的功劳。”教授淡淡笑着和顾行之解释。
顾行之轻点头。真好,这样明媚的阳光下,自由奔跑的,肆意张扬的爱意。
他恍惚不记得自己这般年纪时是怎样的了。
十几年来自诩洒脱快意,提起裤子就记不起床上人的面容。
唯一想要留下的人,却弄得狼狈荒唐。
顾行之绕了一圈再次路过那片草坪时。一把一把的气球被扎成了规律的形状,漂浮着。人群簇拥着,身后的夕阳美得绚烂。
“我自己随便走走。”顾行之说,踱步向热闹的人群走去。
刚刚年轻的小伙子,换掉了那身图书馆的休闲装扮,一身剪裁合身,款式简单的西装,又用发蜡抓了刘海。正跪在草坪上,手里举着一枚简单的素戒,真诚炽热,笑得灿烂。
顾行之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想要离开。
不经意间错身,看到了被簇拥在人群中的女孩儿。
她剪掉了披肩的大波浪,黑色齐肩的短发柔顺的挂在耳畔。鼻梁上还夹着一副普通的黑框眼镜,整个人带着柔软的书卷气,怀里抱着花,嘴角含着笑意。
他明明见过她千百般样子,心底忽然酸涩。
微风拂过扬起了她耳畔的碎发,顾行之听见她说,“我愿意。”
男人大口喘息着,从梦中惊醒,身侧是冰凉的床铺。
梦里的悲痛让他一瞬恍惚,分不清真假。
“做噩梦了吗?”听到一个声音笑着说。
顾行之抬头,沉奕欢穿着居家的便服,正靠着门框上,抱臂望向他。
沉奕欢走过来,单腿抬起坐在床边。
顾行之抱过来的动作有几分慌乱。
“勒死了。”沉奕欢笑着抬手推他。
“抱一会儿。”男人的声音沙哑,几分落寞。
沉奕欢抬手回抱住了他,手掌贴在男人宽阔的脊背上,微微侧头,颅顶顶着人的下巴,“梦到什么了?我离开了?”
“嗯。”顾行之闷声轻点了头。
沉奕欢单腿撑着往里面挪了一下,这个姿势被人圈着并不舒服。
“那允许你再多抱一会儿吧,老公。”沉奕欢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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