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男子在熔浆覆盖之下,慢慢被拖入洼泽中淹没。
突然,一道玄色光芒冲天而起,整个熔浆沸腾不已,慢慢形成了一个巨大漩涡,熔浆向着中心漩涡疯狂涌去。
约莫盏茶时间,方圆数十里所有熔浆皆被漩涡所吸收,洼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男子身形矗立漩涡中心。
他手中一翻,一座黑色小山迎风而涨,眨眼之间,化作千丈高峰,周体玄色光芒大绽,向着马宪压去。
马宪双手结印,顶上出现一个诺大的圆形黑洞,圆洞越涨越大,向着那座大山而去,似要将其吞噬。
且不说这两人各显术法神通,另一边,徐天渊也早与一名扎髯满腮男子交上了手。
双方的战斗虽不似这两人一般神通妙法,令人眼花缭乱,惊叹不已,却更加激烈。
徐天渊身化金色大鹏,札髯满腮男子亦显出本象,乃一只青蓝相见的千丈巨蟒,两人打的亦是天昏地暗。
这种肉身的对博更是惨烈,让人心惊震撼。
双方战成一团,各自都有各自敌手。
唐宁端坐战甲内,手往孔槽上一推,战车身后两侧,身处两个银白色炮管,激射出两枚赤红色炮弹,击向一只数十丈大小的玄甲赤炎虎。
彼时那赤炎虎正与己方一名身披战甲的修士大战,唐宁趁着两人身形拉开之际,从侧翼果断出手。
两枚威力巨大的鎏金炮弹在赤甲炎虎身边爆裂开来,高空中一朵百余丈大小的气流云升腾而起。
方圆数百丈之地,炮弹爆裂的威力使空间扭曲成一团乱麻,冲击波造成的空间波纹一直向外伸延。
炮弹虽未完全命中那只玄甲赤炎虎,然而爆裂的强大威能也给它造成了相当大的重创,但见其全身鲜血淋漓,腹间一个诺大的空洞,血流不止。
那赤炎虎脑袋一转,赤红双目紧盯着唐宁,一声大吼,竟放弃了原本对阵修士,径直朝着唐宁扑来。
唐宁操控着战甲,抬起左右两只手臂,发射出两枚玄色炮弹。
赤炎虎周身凝成一个赤红圆盾,对着炮弹不闪不避,身形化作一道光芒冲来。
两枚炮弹正中其身,爆裂开来,空间波纹一层又一层的向四周荡漾,爆裂的中心地带被玄色光芒所笼罩。
赤炎虎周身的赤红圆盾肉眼可见的扭曲变形,在爆裂炮弹余威的一浪又一浪冲击之下,其周身赤红圆盾轰然碎散。
赤炎虎一声大吼,从爆裂中心地带冲出,其全身血肉模糊,脑袋少了一小半,前肢断裂,鲜血淋漓,周身多处凹陷,胸膛及腹部有一个诺大血洞。
唐宁见它这幅玩命架势,预感不妙,操控着战甲向后退去,然赤炎虎遁速极快,两者之间距离越拉越近。
只几息之间,赤炎虎便已追上,但见双肢紧紧贴着战甲,身形赤红光芒流转,整个身体如同充血一般,经脉骨骼凸出,清晰可见。
唐宁见此,心下大骇,赶忙开启了战甲身后舱门,身形一闪,从中跃出。
就在他跃出战甲的那一刻,耳边一声轰隆大响传来,如同平地惊雷。
周围迅速被赤红色光芒所笼罩,唐宁感觉周遭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空间被定格。
整个天地间一片静寂,没有一点声响。
仅仅是一瞬间,无数红光照耀进来,他来不及任何反应,眼前忽然一黑,全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痛苦感随即传至。
他就好像被一座移动而来的巨大山岳狠狠撞击了一下,肉身在外力挤压下速度干瘪,体内经脉骨骼一一碎裂,五脏六腑受到震动碎裂。
巨大的玄甲赤炎虎身躯化作了一滩肉泥,从高空坠下。
而那具战甲在妖丹自爆的强大力量波及下,也已四分五裂。
唐宁口鼻耳眼中丝丝鲜血流淌而出,空间波纹一浪一浪向他涌来。
就在此时,一道白光闪出,白衣少女自玄藤中而出,周身八十一道飞剑由虚化实,凝成一个剑圈,将两人护卫其中。
四周激荡的空间波纹,立时静止不动,白衣少女携裹着唐宁在剑圈保护之下,向后方激射而去。
所过之处,空间纷纷凝固。
唐宁体内绿色灵力疯狂运转,身体赤、清、黄、白、黑一阵变化。
在大五行转身术和绿色灵力的自愈下,他身体伤口以肉眼可见之速愈合,体内断裂的骨骼经脉一根根重塑,凹陷的肉身亦慢慢平复。
在此期间,唐宁一直保持着神智清醒,直至身体伤势恢复如初,他全身就有如被滂沱大雨清洗了一遍般,大汗淋漓。
额头上斗大汗珠不断滑落,体内灵力几乎已至枯竭。
好在他事先有准备,在玄甲赤炎虎妖丹自爆之前,他就分化了一道神识进入玄藤内,告知了小斩。
这才使她及时出现,助自己挡下了妖丹爆裂的余威,若她再晚一些现身的话,自己的身体情况必然更加糟糕。
仅仅几十息间,他身体的大部分伤势已然恢复。
八十一柄飞剑组成的剑圈护卫着他向后方遁去,直接将他送到了身后的风灵船上。
唐宁静躺在风灵船甲板之上,凹陷的胸膛正慢慢平复,他现在身体使不出一丝气力,只能仰面躺在船头上。
外间炮火连天,轰隆声震天动地。
唐宁微微偏头看去,但见妖兽大军已攻到各联队近前,战船周边护卫的修士与之战成一团,玄门整体边打边撤,向着苍云岛而去。
左右两侧第五、第六纵队,也已和牧北联军的两侧队伍短兵交接。
牧北联军的兵力远超玄门,其后续部队正在往两侧运转,冀图越过玄门左右的防卫,直接包抄后路,将玄门四个纵队包圆歼灭。
高空之上,玄门几位大修士和牧北妖魔大修战成一团,各色光芒照天耀地,方圆千里之内,所有战船都慌忙回避,巨大的空间裂缝不断蔓延,似要将整个天地吞噬。
各项通天彻地的术法具现,毁灭恐怖的气息远远传荡而来。
纵使相隔数千余里,也让人心悸不已。
正面战场上,妖兽大军虽在玄门战船炮弹打击下损失惨重,却仍是前仆后继的攻来。
双方战线一直延至两三万里之广,玄门阵营的修士围绕在战船战车周边,与妖兽短兵交接。
放眼望去,半空之中,到处是断臂残骸,尸血如雨,撕裂的空间裂缝越来越多。
炮弹的轰隆声仍然不绝于耳,夹参着修士和妖兽的大喝,怒吼,哀嚎。
整个清海已经染成了一片深红。
“飞扬号”风灵舟上,不时有败退的修士,丢盔弃甲退逃回战船,断肢残体者不在少数。
这些败退回来的修士大多都是被妖兽的妖丹自爆所波及,还有一些则是其他队伍修士,在战车战船被击毁之后,自然也就退回到联队风灵船上。
从清晨到晌午及至日暮,越来越多战船、战车被击沉摧毁,败退回风灵舟上的修士愈发多了。
整个风灵舟甲板之上躺满了受伤的修士,有的断肢残壁,有的内脏受损,嘴角不断鲜血,更有不少灵海穴受重创,奄奄一息者。
舱内舱外人来人往,那些内脏重伤者服用愈伤丹药后,都被抬入了舱内进行救治。
外间战斗仍在持续,妖兽悍不畏死的涌来,玄门已成溃败之局。
至申时左右,所有战船钟鼓齐鸣,那些护卫在战船周围与妖兽厮杀的修士,听闻此声,纷纷退回战船。
妖兽自然一拥而上,战船上炮弹齐发,阻断妖兽后续的大军,而坐镇的高阶修士亦齐齐出手,将率先攻至战船周身的妖兽斩杀。
“飞扬号”风灵船周边,白锦堂等人都已到了甲板上,眼见众多妖兽跟在修士身后,向战船涌来。
白锦堂身形一闪,率先腾空而起,朝着妖兽而去,各管事及队长与众多精锐修士紧跟其后,纷纷出手,半空中,诸多神通术法一时齐出,将紧跟在修士身后的妖兽斩杀。
但见白锦堂身后一轮巨大的血月升腾而起,血色月光将方圆百里笼罩。
空间被定格,众多妖兽身形纷纷停滞,其间有几个四阶妖兽勉强还能动弹,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抽身而去,在众人眼中就好似如蜗牛在爬一般。
血月缓缓降下,妖兽身形慢慢龟裂,但见其巨大的身体出现一道道裂缝,沿着周身蔓延,随着血月缓缓坠地,其周身裂缝越来越大,所有被血色月光笼罩的妖兽,皆如木石般呆立不动。
就连那三只四阶妖兽,随着血月坠下,已不再动弹,全身出现肉眼可见的裂缝。
血月无声无息坠入清海中,消失不见。
被定格的空间霎时恢复了原貌,刹那间,数十只妖兽身形尽皆四分五裂,化作无数肉块,从高空直坠而下。
就如同一座座碎裂的冰雕般,妖兽全身没有一点伤痕,断裂成了无数巨大肉块。
整个过程不到几十息之间,从血月升起,到数十妖兽肢解,一切无声无息,血月所笼罩的百里之地,所有妖兽尽皆化作肉泥。
于此同时,所有船上炮弹齐发,越过众人,击向数百里外的妖兽大军。
炮弹爆裂开来,将空间撕裂成无数碎片。
而那些攻至战船周边的妖兽先锋队伍,则纷纷被战船上坐镇的高阶修士所斩杀。
战船周边,血流如注,妖兽残肢遍布。
白锦堂等人身形一闪,纷纷回归战船之上。
诸多战船战车上,数道光芒冲天而起,凝成一个个光幕,将整艘战船战车笼罩在内。
众多战船战车鱼贯而退,穿过浓厚五颜六色云层,退回了苍云岛。
此时的牧北联军亦停止了追击,在外围重新整军部署,将苍云岛团团围困。
四个纵队数千艘战车战船退回了城廓内,此一战,玄门以少战多,从清晨到日暮,鏖战了整整大半日,伤亡着实不小。
光是被击沉,摧毁的战车战船就不下二千艘,损毁约莫有五分之一,至于伤亡的修士更是不计其数。
好在身处苍云岛未远,及时撤了回来,否则一旦被牧北联军包圆缠上,伤亡势必更加惨重。
牧北的妖魔联军一向以战斗力强悍闻名,迄今为止,在野战方面,同等兵力之下,玄门还从未取得过大胜。
纵有几次小胜,也都是玄门兵力有大幅优势的情况下。
何况这一次牧北联军足有一个军团的兵力,而玄门只有区区四个纵队。
退败自然是理所应当之事,没有发生大溃败已经算是较好结果了。
玄门这边之所以要组织兵力放弃防备严密,工事坚固的岛屿,转而在清海与他们交手,当然不是想正面与牧北联军决一死战,而是为了拖延牧北联军进攻的步伐,为己方援军拖延时间。
苍云岛上玄门高层已通过传音阵,与无影岛联军高层取得了联系,目今玄门各岛屿正在派遣驻军赶赴援救苍云岛途中。
可纵使最近的无影岛和轩宇岛,等到其大部队来临,至少也得需要十几日,如何捱过这段时间是最为重要的。
故而第四、第五军团高层决定各派出一部分兵力,在岛屿外围抗击牧北联军,拖延他们进攻岛屿时间。
军团的命令是要求各部坚守一日,奈何牧北联军攻势太强,因此只半日有余便退回了苍云岛。
岛中,巍峨雄阔的城墙上,各式巨炮陈列,一队队修士矗立。
而城廓之外,各色光芒冲天而起,成百上千处阵法禁制已处于开启状态,准备迎击牧北联军的入侵。
城内,战船战车往来如梭。
第四军团,四个纵队数千战船从城廓上方驶入,行不多时,来到一巨大光幕前。
“飞扬号”风灵船甲板上,众修士各以小队为列,围于一团。
此一战,直属二队死者共九人,伤者十余人,重伤者两人。
众人围绕在那重伤的两名修士前,眼见他们呼吸减弱,目中无光,众人面上皆有凄凄之色。
两人中,面色白净者乃太玄宗弟子,姓李名玄,金丹中期修为,他五脏被震碎,脑袋缺了一大块,身上鲜血淋漓,显然已经回天乏术。
另一燕颔虎须者,乃沧浪宗弟子,姓张名衍,金丹初期修为,他同样是受妖兽妖丹自爆波及,五脏碎裂,胸膛凹陷,现今只吊着一口气。
两人皆是气若游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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