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天，裂开了（4000）

    幽幽冥冥的漆黑迷雾在肆意的扩散，凝实的很，好似有重量一般下沉，宛如流水般在青石板上倾泻流淌，却并没有流出太远的距离，虚空仿佛有着无形的屏障，在青石板上流淌出了一定的距离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似流入了虚空。
    但是这大片的铺天盖地的黑雾好似无穷尽一般，不断的从半空中涌出，丝毫没有衰竭的迹象。
    “卡门，你想干什么？”
    嗡！
    好似神圣梵唱一般的声音蓦然炸响虚空，在一道淡蓝色的幽光中，奥斯汀好似跨越空间一般出现在了这片黑雾之外，那个黑雾面孔之前。
    虽然只是黑铁，但是在一个黄金阶魔具的辅助下，他也可以实现短距离的【闪现】。
    奥斯汀怒视着那个漂浮在半空中的巨大面孔，俊朗的脸上满是怒气，眼瞳之中仿佛可以喷出火来，连鼻梁上挂着的金丝框眼镜附带的优雅都无法掩饰他的怒火。
    不过，哪怕心中再怎么生气，奥斯汀也没有贸然动手，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对方进行交涉。
    一来，他是因为对于自己人还在对方手中心忧忌惮，另一方面，他也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对方做出这样的决定。
    要知道，格里亚城东城区，虽然说是滋生罪孽的温床，但是再怎么说，这些也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没有人敢于直接挑衅帝国的法律。
    他们能够在格里亚城占据一席之地，乃至扎根于此，除了自己的能力超凡，手段高超，还有的就是他们能够审时度势，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像这种时刻，一看就知道是应该老老实实呆在自己家中，配合格里亚城各大部门维护治安，而不是出来惹是生非。
    毕竟，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并不想直面帝国的刀锋，大家都是出来求财的，利益才是第一要素，这种情况下贸然出头，没有什么好处不说，还容易被帝国惦记上，完全是吃不上肉惹了一身骚。
    所以，奥斯汀对于对方如今的行动其实没有一点预料的。因为他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个大家最应该保持安静的时候，对方选择了趟这趟子浑水。
    而且还有一点在于，虽然奥斯汀没有明说过自己和官方势力有染，但是以往他的那些生意，倒买倒卖那些军用品，以及格里亚城之中的各种无风不起浪的传闻，还是让其他人大概知道点他的背后的势力不简单。
    所以，大家也愿意给奥斯汀一定的面子，保持相当的忍让，甚至在之前的时候对于奥斯汀的一些提议都表示赞同。
    为什么，除了奥斯汀的提议是真的有利于所有人之外，就是因为担忧对方的靠山。
    又因为奥斯汀一向是保持中立态度，不扩张，也不和谁惹事，大多数时候都是当个安安静静的黑市商人，然后客串一把掮客，所以他们之间虽然有摩擦，但称不上什么大事，更不必生死相向。
    所以奥斯汀实在是对于对方的突然出手有些郁闷。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卡门已经站在了格里亚城地下世界的顶端，可以和对方比肩的，除了奥斯汀，最多也只有二三人。
    无论是名望还是利益，对方都不缺少，那么，对方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选择和他开战的呢？
    炽热的怒火在奥斯汀的眼瞳中熊熊燃烧，但是在这看似燃烧到极致的怒火之下，却有着清明的思绪，和深沉的思考。
    “你不用套我的话，既然我已经决定出手了，那么就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吧内幕告诉于你。”
    奥斯汀的质问，那张由黑雾构成的巨大面孔极为人性化的笑了起来，但是嘴唇如人一般的张合，却还真的传出了声音。
    不过，这声音却过于冰冷，没有丝毫的感情。
    “啊！啊……”
    就在这时，被完全包裹遮蔽的黑雾里面，传出了几声渗人的惨叫，极其凄厉，好似遭受了什么无法忍受的酷刑一般。
    奥斯汀面色一变，没有迟疑，直接开始动手，准备多时的法术直接启动。
    既然套不出话来，那么也就没有交谈的必要了。而且，自己的那些下属还在黑雾之中受苦，要是再不动手，估计怕是活不了了。
    嗡！
    磅礴恐怖的精神力蔓延而出，与方圆百米内的魔能粒子发生共鸣，形成了恐怖的嗡鸣。
    灿烂的法术灵光浮现于空中，显现在物质界，朝着那块巨大的黑雾冲了过去。
    砰砰砰……
    当那蓝灰色的法术灵光和那大片的黑雾向接触的那一刹那，仿佛热油遇水一般的爆裂声连绵不绝的响起，震动了周边的空气。
    而且，似乎不仅仅是有爆裂的声响，还有着爆裂的作用，那些和蓝灰色法术灵光相接触的黑雾在相遇的一刹那，仿佛遇到天地一般的回缩，但是却并不能改变最终要相遇的事实。
    幽冥浑浊的黑雾被蓝灰色的法术灵光炸的爆裂开来，溢散出细碎的丝线，不再如以往那般凝实。
    就连那些溢散而出的碎絮般的黑雾，也不断的被黑灰色的法术灵光消磨，好似有一头无形的野兽在不断的撕咬这头庞然大物，要将对方一块块、一点点的撕成碎片。
    宛如潮水一般的从虚空中浮现的法术灵光汹涌澎湃的涌出，朝着空中孤岛一般的黑雾包围而去。
    恐怖的黑雾在慢慢的收缩，好似在双方的交战中溃不成军。
    不过，奥斯汀却并没有多少的喜悦之色。
    因为，如果单单是看眼前的这副景象，他固然是占据了上风，但是另一方面，这也是一种僵持，他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取胜。
    而且，虽然看起来目前的局势是有利于自己，但是奥斯汀心中仍然有些不安，似乎，对方还有这其他的谋划。
    毕竟，对方已经下定决心和他为敌，那么就不可能只是这种不痛不痒的招数，只是这种虎头蛇尾一般的手段。
    想到这里，奥斯汀的眼神蓦然凝聚，绽放出耀眼的神光，眼瞳中的怒火瞬间消了下去，变得清明澄澈起来。
    如果此时的有人能够旁观这一切，可能会对奥斯汀产生虚伪的印象。
    不过，他又怎么知道奥斯汀究竟是怎样想的。
    愤怒是真的，怒火也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虚假，不过说实话，自从当年的那一场大变之后，奥斯汀就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心中的波澜了。
    他依旧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依旧有属于自己的七情六欲，但是他却可以将它们控制的很好，保持在一个不影响自己的程度。
    所以，之前的一切的确是有伪装的成分，但却并非是伪装情绪，单单只是伪装他虽然愤怒但依旧清醒的思绪。
    为的，就是诱导对方犯错误。
    不过这似乎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在短暂的交流之后，对方就彻底断绝了和奥斯汀谈话的可能性，开始一心一意的应付奥斯汀的手段，安安稳稳的当起了缩头乌龟。
    这样的行径极其不符合对方的性格，也不符合对方如今的谋划内容。
    所以，哪怕自己占据了上风，但是奥斯汀心中依旧不安稳。
    他总觉得，对方在谋划更深层次的东西，而这样谋划的基础之一，就是将他托在这里。
    所以，奥斯汀完全没有了和对方在这里浪费时间的想法，他想要快速的解决掉这件事，然后找到今天大变的原因。
    轰！
    恐怖的爆炸声骤然轰鸣，但并非来自于天上，而是低矮的半空。
    一个直径十米的巨大火球蓦然出现在半空，位于那团巨大黑雾的顶端，散发着无穷的光和热。
    与此同时，原本撕扯着黑雾的蓝灰色法术灵光慢慢停滞下来，只是静静的环绕。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虽然凭借高端魔具的辅助，奥斯汀可以做出一些超出他如今等阶的操作，但是他的精神力总量是有限的。
    虽然可以通过高端魔具的加持让最初的法术保持稳定，不至于直接崩毁，但是也仅限于此了。
    他可以同时让两个法术存在，但是却无法同时操纵两个法术，如果他真能做到这样的话，黑雾之中的卡门估计都不敢接下这个单子。
    毕竟，能够做到那种程度，无论是从什么意义上讲，都可以称得上是黑铁阶的巅峰了。
    “卡门，如果你现在将我的人交出来，我们之间的仇怨到此为止，但是如果你执意和我作对的话，你应该能够想象这种后果。”
    幽冥的黑雾宛如孤岛覆盖了巨大的地域，恐怖的火球漂浮于半空。
    两个庞然大物隐隐之间组成了一副宏大的景象，孤岛接地，大日悬空。并不复杂，却带有丝丝奇异的韵味。
    而在这副图画的角落，奥斯汀静静的站在那里，宛如微尘，不过，却极其融洽的插入到这副图画之中。
    如果有人看见此处的话，那么第一时间，孤岛和火球会映入他的眼帘，给他以巨大的冲击，但是图画中的那个人影也不会缺席，虽然滞后，却给人更深的印象。
    无论是什么人，都不得不承认，在这方天地，这三个意象，最引人注目。
    “哈哈哈，奥斯汀，你不用在说了，你自己也应该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而且，你如果真的这样做，你准备怎样拯救你的手下啊。”
    卡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淡漠，却夹杂着些微的戏谑。
    “我的确是救不了他们，但是，我有靠山啊。”
    对于对方嘲笑死的话语，奥斯汀面色不变，语气却带着些调笑的意味。
    轰隆隆！
    恐怖的音爆声横贯长空，漆黑的天幕下，一道极其浅淡的纯白走廊骤然出现，在深黑色的画布上留下了一笔纯白的轨迹。
    这声音初时出现在极远的地方，仿佛还隔了很远的距离，但不过几个瞬息，就已经近在眼前。
    飒！
    极致的速度撕裂狂风，发出尖锐的鸣叫。
    铛！
    宛如清泉击石一般的出鞘声蓦然奏响，清越无比，却又带着凛冽的杀气。
    暗淡的半空中猛然出现了一轮清冷的弦月，美丽动人，但在那之中也隐藏着致命的杀机。
    下一刻，还没等正在交谈的两人看清楚这蓦然绽放的弦月，明亮的刀光闪烁，化作一条无坚不摧的寒芒刺入黑雾之中。
    没有丝毫的声音，没有丝毫的动静，那道寒芒宛如热刀切牛油一般，在黑雾中开垦出了一条空旷的走廊。
    四周的黑雾如云海翻涌，朝着那通道的方向涌去，好似想要填补空白。
    不过，让在暗地里操控这一切的卡门没有想到的是，他不仅无法阻止艾伦的到来，更是连对方经过的地方都无法应对。
    那通道上泛着淡淡的的银芒，极其浅淡，却尤其坚韧，让周遭的黑雾无功而返。
    的确，艾伦目前没有抵达白银阶的界限，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并没有超凡的手段。
    大师级的冷兵器技巧，及其千锤百炼的基于精神意志衍生而出的“势”，足以让艾伦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占据主动。
    而且，艾伦当初大师级长刀技巧选择的附加特性【万物律动】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货色。
    轰隆隆，漆黑的迷雾中仿佛有雷霆炸响，不绝于耳，与漆黑的云海极为相似，不过一者在天，一者在地。
    砰砰砰……
    十几道人影宛如破麻袋一般被抛飞出来，却并没有直接摔在地上，不知何时，奥斯汀已经熄灭了自己手上的人造小太阳，将原本因为无法一心二用的法术改造了一下，接住了即将落地的自己人。
    飒！
    下一刻，凝实的黑雾再度被展开，浅银色的刀芒闪烁，艾伦就出现在了奥斯汀眼前。
    “没找到人，估计是不在现场。”
    艾伦站在奥斯汀身旁，和他一起检查着地上的伤员，嘴上则是说着自己的发现。
    “算他走运吧。”
    奥斯汀也没怎么失望，随口回了一句。
    “对了，你先去忙吧，我这里应该没什么了。”
    奥斯汀和艾伦说道，他们已经检查完了地上这些人的身体状况，虽然损失了一定的生命力，但是问题不大，补一下就是了。
    “不过你可以去帮一下博尔，他那里……”
    奥斯汀的话语骤然停息，正对着艾伦的面庞蓦然转向，抬头看向远方。
    在说话的时候对别人这样做，其实是很失礼的一件事，但是艾伦并没有对对方的行为表示不满，因为在这一刻，他也是这样做的。
    甚至于，他的动作比起奥斯汀，还要快了那么一些。
    不约而同的，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在同一时刻，格里亚城中的许多人都抬起头来，遥望天空。
    天际漆黑幽深，雷霆暴乱，仿佛和之前一样。
    咔嚓！
    下一刻，一道横贯长空，看不到来路，也看不见尽头的裂缝出现在了云海之中，朝着远方无限延伸。
    天，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