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方然微不可查的脚步一僵，
    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
    欧洲公司为什么轻松答应、自己消失后都经历什么、结社对能源领域下手的原因...
    在这次事情那么多情况中却只在意这种细节，莫名感觉到了她可怕的敏锐，
    还记着玲的警告，不能泄露有关【创牌】的任何信息,
    对于这一刻维罗妮卡的询问，大脑一瞬转出火花，用自己能表现出最滴水不漏的样子，说出所能想到的最好回答，
    方然只是脚步神色照旧如常的随口回应：
    “靠我的一个‘能找回失物’的能力。”
    没错，这样就够了,说谎很难骗过她的眼睛，说得越多露馅的可能越大，
    就这样像一件小事一样很平常的回应过去...
    “是么，那还真是不错的能力。”
    听到这个答案，维罗妮卡看着他眼眸光彩的迷人微笑，收回目光。
    造价超高的地毯、金红色浮华的墙壁，跟着女皇走在她如一座辉煌迷宫般的奢华收藏室中，
    看着两侧一件件世界各地的传世珍宝路过，仿佛漫步在人类蜿蜒的历史长河...
    听着维罗妮卡偶尔会停下指着其中一两件给自己介绍，方然跟着她终于走到这座‘迷宫’的尽头，
    来到了一个得有一座小型广场那那种规模的巨大房间，
    在除了中央一张桌椅外什么都没有的空旷中，
    他看到了最后一件收藏...
    一幅超大的画。
    高度超过十层楼之高，长度大概接近一百米？占满了正对着入口的一整面巨大墙壁，
    一幅神秘浩瀚宇宙星空的超大型画作出现在眼前！
    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只感觉一股情绪涌现,
    不以画技、深意，而是以纯粹的规格、大小以及本身题材来给人震撼。
    “这也是你买来的收藏么...”
    在门口仰望着这副庞大星空,方然感觉已经超出想象的出声,
    “不,很遗憾,这是在太空竞赛那个年代的菲斯尔德主人斥资打造的东西，这里唯一一件算是现代工艺的作品，”
    “单论价格而言的话，它应该是这里最便宜的，”
    再次轻笑的介绍，维罗妮卡带着他走到中央唯一的那张桌椅坐下，然后随手按下桌上的一個金花按钮，
    整个空间的光线顿时暗下，陷入只能看清周围与那幅画的幽暗之中。
    “如果不算为了能看到这种氛围画面，那位家主在包括这个房间在内的配套设施上所花的钱的话。”
    光线消失的那一刻，再次望向那副星空巨画，火星、木星、太阳系、无数只是光点的行星，
    以及那更多只是无尽深邃、神秘、又无尽遥远的黑暗星空...
    在无法一览全貌的近距离中，在除了所在桌椅周围空无一物的巨大漆黑环境中，
    如同星空窗口般的巨画，产生一股仿佛置身太空的感觉！
    让方然觉得比起一路上那么多传世名作，这才是她所拥有的最昂贵的那件收藏。
    以‘星空’为背景,除了彼此与桌椅外什么都没有的漆黑环境，比起上次的巨大书库又是另一种奇幻风格，
    “所以...一幅怀抱着心事出神的模样,这次你又想问我什么么？”
    终于来到面对面坐下的地方，维罗妮卡看着眼前仰望星空的青年微笑询问，
    “不，我只是...明白了你上次说过的话。”
    对此方然只是收回视线轻叹了口气的开口。
    而听到这个回答轻轻笑着，维罗妮卡伸出纤长手指摆弄着桌上摆着的一个星系模型，
    “既然是能源领域出事，那就意味着结社一定像上次的医疗一样，在进行一些和这个领域有关的事情，”
    “在处理这次危机中或多或少接触到它，通过能源这个世界上涉及最广的行业，”
    “你总会明白并不是为了发展医疗，就能把夜战科技引入现实那么简单。”
    听到她笑吟吟的解释，回想在楼顶边缘的那些思绪，
    方然发现一切都正如她所说的那样，作为帝国女皇的远见让她在开始之前就预见到了一切。
    随口对上次的话做出说明，维罗妮卡抬起视线的看向方然：
    “你知道为什么菲斯尔德中一些知情者敌视你参加者的身份么？”
    “难道不是因为某个人擅做主张，搞得我像是要入赘当继承人一样的原因么？”
    听到方然这样的默默回答，很开心的笑出了声来，
    “可能确实有这样一部分原因，”
    维罗妮卡止住笑意的并未否认，然后她微笑迷人的看向面前的方然。
    “但他们其实只是因为害怕而已。”
    害怕....
    看到方然听到这句话时脸上的神色，维罗妮卡望向身侧‘星空’的缓缓出声，
    “哪怕有着再多的金钱，哪怕掌控着再多的权利地位，从生物学角度上来讲，”
    她转过眼眸直直地注视着方然轻笑：
    “他都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而在听到这句话时方然莫名的呼吸一停。
    “会饿、会生病、会衰老、会被手枪简单杀死、会在只有不到百年的人生后死去...”
    随口细数着常人的特点，维罗妮卡在随便举出几个后微笑的提问：
    “但参加者呢？”
    “强健的体质、几乎不会生病、衰老缓慢，强大的A级甚至能维持青春轻松活过一个世纪....”
    “最重要的，有着种种能上天入地的能力超脱普通人的所有层面之上，”
    “所以他们会害怕。”
    听着这样的话语无言沉默，在半年前还是普通人，
    方然再清楚不过此刻她所说的这种差距。
    而说完这些，看着方然的沉默，维罗妮卡像是闲聊着一样的笑笑：
    “方然，你知道么，在奥运会中会有专门的人来检测选手中是否有参加者混入，”
    “因为哪怕仅凭觉醒后身体素质，参加者也碾压那些苦练数年的运动员。”
    还是头一次听说到这样的事情，但却觉得毫不意外，
    方然回忆着那个暑假、回忆着战斗中随便的一个动作，无论哪个都是普通人即使刻苦锻炼也无法做到的程度。
    “所以归根结底，不是会引起‘种族差距’这样的社会问题，也不是夜战科技可能会附带的危险因素，”
    “真正阻止夜战进入现实的...”
    维罗妮卡那双银灰色眼眸凝视方然的低声一笑。
    “是‘夜战’对‘现实’的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