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
嘴里重复了一句,马百户看向欧阳全,脸上的笑容十分憨直:“欧阳大人,卑职见识浅薄,那贼人功夫和您比怎么样?”
“你——”
欧阳全面色涨红,心中暗骂小人嘴脸,正要冷嘲热讽几句,忽然发觉后背有些凉。
他转头一看,正对上一双昏花老眼,顿时打了个激灵。
这双眼睛并不大,眼珠也因主人老迈而浑浊,但眼底蕴含的威势,却丝毫不容小觑。
古今福见二人闭了嘴,这才缓缓说道:“窝里横,算什么本事?”
“卑职不敢。”
“属下知罪。”
见两人同时哑火,古今福面色稍霁,继续说道:“连被点穴的人都杀,第二拨来的那高手若非心狠手辣之辈,就是与我东厂有仇之人。”
看了担架上死尸一眼,欧阳全默默点了点头。
虽不知敌人使的是什么武功,但只消看这具浑身骨骼寸断的尸体,就知道那人下手到底有多狠毒。
正惊惧间,只听古今福又道:“传令下去,收缩警戒范围,每十五、不,每三十人一组布防,两组之间不得超过一望之远。”
欧阳全心中一惊,立即单膝跪地领命,正要起身下去传令,又被上司出声唤住。
“慢着!”
在原地转了几步,古今福似乎有些犹豫,过了片刻才下定决心道:“看到落单的空手之人,不要直接下杀手,直接亮明身份将他吓走。
如果对方不不怕东厂,直接发响箭通知其他弟兄,务必不要贸然行事,以免糟了毒手。”
听到这番话,众人心中一凛,顿时清楚了厂公对此人的态度。
欧阳全招来两队哨旗,将最新命令传下,这才犹豫着问道:“厂公,咱们如此行事,会不会落了咱们东厂的威风......”
“威风?”
古今福冷笑一声,看着眼前年轻人,意味深长的说道:“威风这种东西,不是人人都能逞的,起码死人就不行。”
“是,多谢厂公提点,卑职谨记于心。”
欧阳全连忙低头,不敢去触碰上司目光,只听古今福又道:“你们要记住,咱们是为皇上办事,事办的好、得皇上看中才有机会逞威风。
在河边走的越久,就越容易打湿鞋,这次出京走得太远了,尽量不要节外生枝,如果误了皇上的事,别说威风,连西北风咱们都没脑袋喝。”
“遵命!”
古今福见众人齐声领命,面色皆严肃了许多,心中却高兴不起来。
在这次出京之前,他自忖只需寻回大内遗物,大约是个轻松差事。
即便福州天高皇帝远、即便林镇南能在这儿当土霸王,五百锦衣卫怎么也该够了。
然而事情往往事与愿违,本来已经手拿把攥的事,到最后半步竟然又起波折。
他并不怀疑马百户的细心,因此也认为第一波闯关人的武功,最多比马百户强一些,也就和欧阳全相当。
但第二波那个人却不同,这人不仅是心狠手辣,而且或对东厂还有敌意。
最重要的是这人武功奇高,即便真气稍逊自己一筹,遍观整个东厂也找不出第二个人做他对手。
武功练到这种地步,还来蹚这池浑水,这实在不得不让人心生怀疑。
这里除了《葵花宝典》,还有什么东西对那种高手有吸引么?
皇上保佑,愿那人不是林镇南的助拳,不然此番绝对有一场死战。
古今福心里想着事,在原地转了几圈,不由自主的踱回了之前落座之处。
等他一屁股坐下,却发现感觉有些不同——怎么变软了?
回过神来一看,却发现原来的椅子不见了,自己正坐在一个小旗的背上。
随即他猛地反应过来,之前那把圈椅,不是被自己震成碎渣了吗?
想到这一节,他不由哑然失笑。
正准备拿出望远镜,看看染坊的动向,忽听一阵叽叽喳喳的惊慌鸟鸣。
又来了一波高手!
古今福凝神戒备,转头就见崖顶鸟雀乱飞,就像被毒蛇闯进了鸟窝一般。
随着鸟雀散去,五个身着黑袍、手持奇门兵器的高手从山崖背后跃出,落在了东厂众人的包围中。
“哪里来的毛贼,真是好胆!”
欧阳全大喝一声,仓啷啷拔剑在手,飞身而起直取五人首级。
他这一下反应极快,几乎就在顷刻间,长剑已来到五个黑衣人近前。
只不过即便死到临头,五人依旧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似乎根本没将欧阳全放在眼里。
欧阳全怒火中烧,内力灌注手中长剑,随即剑锋开始微微震动,似乎感觉到自己下一秒就能痛饮鲜血。
就在长剑即将建功之时,忽然在古今福所坐的屏风后,传来一声闷雷般的声音。
“五岳盟主左冷禅,参见厂公大人!”
声音响起的同时,五个黑袍人同时单膝跪地,朗声附和道:“嵩山弟子,参见厂公大人!”
“保护厂公大人!”
听到敌人声音近在咫尺,东厂众番子惊骇欲绝,随即高声大叫起来。
一时间,拔刀声、开弓声、呼喝声、脚步声不绝于耳。
而在另一边,欧阳全听到“嵩山派”三个字,虽然有些错愕,但也并无其他感觉。
嵩山派又如何?
还不是我东厂的狗?
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随即手腕微沉,剑锋向下斜指,就要“错杀”一人的性命。
“哼!”
只听簌的一声,一颗石子从人群缝隙间划过,“噹”的击中欧阳全手中长剑。
欧阳全身子一震,只觉右臂酸麻无比,再也握不住手中利刃。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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