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早上上课间操时,校长果然在广播里通知:“今天下午一点,全校师生集合,到一中参加公开宣判大会!”
听到这个通知,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的激动。
被公开宣判的,可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啊!
他们虽然不是三头六臂,但都泯灭了人性,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能够看清他们的丑恶嘴脸,警示大家,无疑是很有必要的。
王莹不淡定了。如果王为民被判了死刑,那可咋整啊?她又该如何去面对她那白发苍鬓的大公公和大奶奶呢?
可是,她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初中生啊,她真的爱莫能助啊!
苏小小怕她有思想包袱,特意找到她,安慰她:“你不要想得太多了!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被害者的家属,你又有什么想法?”
王莹沉默不语。
苏小小又说:“如果不重判,那么对被害人家属来说,那就太不公平了!”
“我知道了!”王莹感激的说,“师父,谢谢你的开导!”
下午一点,全校师生准时集合了,听校长讲了一通“不能交头接耳,不能哗众取宠,不能丢了二中的脸”之类注意事项,然后大家就排着队,雄赳赳,气昂昂的向一中出发了。
来到一中的时候,大家发现一中和凤凰中学的学生都到了,主席台上贴好了巨大的横幅:“严厉打击一切刑事犯罪分子,维护治安秩序”!
大家都松了口气,还好没迟到。
s县城就在凤凰镇,所以才有了凤凰中学,是和那些县立中学有所区别的!凤凰中学只收户口所在地是凤凰镇的学生,别的乡上的学生一概不收,如果想来城里读书,只能去一中或者二中,当然能不能进去,就看各人本事了。
两点钟差一刻,两辆军用吉普一前一后,把二辆军用卡车夹在中间,缓缓的驶进了一中。
车停下来后,从吉普上下来的是公检法的领导,而从卡车上跳下来的是一群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他们的体型都差不多,高矮胖瘦几乎没有太大差别。
他们全部戴着头盔,墨镜和口罩,据说这样是为了防止罪犯家属向行刑的武警战士疯狂报复。
他们两个人一组,一只手抓住罪犯的肩膀,一只手抓住罪犯反绑在背后的手,把十多个重刑犯押到了主席台上。而其他的武警战士,则站在主席台的两头,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两点钟,宣判大会正式开始了!
公安局长先做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报告,号召大家行动起来,勇于和一切犯罪行动作斗争,而且还宣布了在全县范围之内,抓获了多少犯罪分子,端掉了几个涉嫌敲诈勒索,欺男霸女的黑社会性质团伙,赢得了阵阵掌声。
接下来是法院院长,他简短扼要的大声宣布,某某犯了什么罪,受到什么样的刑罚。
他的声音非常洪亮,中气十足。
自从看到王为民被押到主席台上后,王莹就有些恍惚,打不起精神来。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说来也奇怪,本来s县每年都要有一到两次公开宣判那些重大特大案件的犯罪分子,而且都会在一中召开,可是王莹竟然一次都没有参加过,不是她有特殊事请假了,就是她又去干嘛去了,反正就好像是大会故意避开她一样。
要不然的话,她和李伤可能早就相会了!
一般的罪犯在公开宣判的时候,都是耷拉着脑袋,就像是一只瘟鸡一样,毫无生气。可是有一个黑脸汉子却是个列外。
那人大概四十多岁,黑得就像是烧出来的栗炭一样,黑不溜秋的,和非洲人比,也不遑多让。
汉子一脸的感觉良好,不住的东张西望,而且笑眯乐呵的,一点也没有末日即将到来的自觉。武警战士一次次把他的头按下去,他又一次次挣扎着抬起头来,还不停的向主席台下的师生们点头示意,仿佛他是个万众瞩目的大英雄一样,泰然自若。
王莹虽然和黑脸汉子不熟,但还是依稀记得,这个汉子,似乎就是黑老甲了!
站在他旁边,头垂得差点塞进了裤裆里的男子,就是王莹她大公公家的老二王为民了。
黑老甲不知道是脑子有病,还是被吓傻了,就连法院院长大声的宣布:“罪犯李老甲,男,汉族,现年四十四岁,s县瓦窑镇温泉村公所恨虎山人,被捕前系农民。因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立即执行!”
他依然还是一副瘟猪头不怕开水烫的死样,到处看,还大大咧咧的点着头。
王为民身子哆嗦着,如果不是武警战士夹着他,他可能早就瘫倒在地上了。
法院院长威严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罪犯王为民,男,汉族,现年二十八岁,被捕前系s县瓦窑乡温泉村公所温泉村人。因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立即执行!”
“妈!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王为民彻底崩溃了,歇斯底里的哭喊着,身子软的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筋骨一样,直往地上滑。
两个武警战士费了好大劲,才把他夹住了,不让他像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王为民一哭,在他前面被判处死刑的几个罪犯也哭了起来,涕泗滂沱,悔恨交加。
王为民更丢人,最后直接吓得小便失禁,连裤子都尿湿了,臭不可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站在前排的学生捂住了鼻子,憎恶的看着王为民,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台去,把他就地正法了。
黑老甲扭头看着王为民,大骂:“你这个球人!哭个球啊?死就死了,头掉了才是碗大个疤,二十年后……”
他还没说完,扭着他的一个武警战士急了,当机立断,一个手刀砍在他的后勃颈上,把他砍昏了。
看到黑老甲消停了,台上的公检法领导才松了口气。
这个黑老甲,真的是个天生的土匪啊,死到临头,竟然还在口吐狂言,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看到王为民哭得凄惨无比,王莹的眼泪也哗哗哗的往下淌。
从小到大,王为民都对她很好,待她就像是亲叔叔一样。
在她眼里,王为民是个好人!可是一个好人会干出谋财害命的勾当来吗?
自作孽不可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个道理王莹当然知道,只是她的心里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方不凡一直在远远的注意着她,看到她用手捂着脸,蹲在地上,哭得浑身颤抖,心里很不好受,就快步走过来,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压低声音说:“别哭!跟我走!”
他拉着王莹走到队伍后面,对王莹她们班主任说:“黄老师,王莹有些不舒服,我带她去医院看看!”
黄老师看到王莹满脸泪痕,关切的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王莹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方不凡拉长了脸说:“等明天再说吧!我们走了!”
他拉着王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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