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未来之城的破局

    秦臻从书桌前惊醒的时候，呼吸困难，胸口发闷。她感到自己仿佛从深海中窜上来的蓝鲸，就差仰头喷口海水。
    她惊得心脏狂跳，浑身颤抖，两只手在书桌上疯狂地划拉，就仿佛溺水的人想要找到一根救命稻草。
    直到她发现自己还在属于她的办公室里，并非来到了未来世界，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回忆刚才做的梦，却什么都记不起来，只有一种惆怅若失却平静安然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大不小的遗憾，却对她不痛不痒。
    “难道说老楚成仙了，而我自己没事？”秦臻揉着眼睛，不无恶意地想着。
    这些天，她一直在强撑着不睡觉。因为不敢。她的“伟大”的环宇度假村项目还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她现在还不能去未来世界玩命啊。尤其是楚千城又是一副设计不出未来之城的死模样，明显就是要完的德性。
    她深深明白自己在楚千城身边的定位，他如果都活不了，自己肯定更活不了。
    秦臻只是个凡人，她还没修炼到和楚千城一样，为了梦想可以不惜一切。
    但是昨天中午楚千城睡穿之后，她觉得可能未来还是有一点希望的。这一点希望的产生引发了意想不到的副作用，本来依靠巨大的恐惧而强撑住的睡意犹如决堤的洪水狂涌而来，最后将绝望抵抗的她彻底淹没。
    她睡着了。
    秦臻手忙脚乱地扯下一把面巾纸疯狂地擦着脸和桌面，把流出来的口水全都擦干净，然后抓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下午了。她足足睡了十八个小时。
    秦臻手脚酸软地从椅子上爬起来，东倒西歪，头脑昏沉。但是生还的喜悦让她如沐春风，精神振奋。
    “我可以看到环宇度假村建成了……”秦臻撸了一下头发，心情舒畅地仰天吸气。
    她瞥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福馨的短信密密麻麻映入眼帘。
    她逐条观看，发现这些都是关于楚千城的报告。楚千城昨天中午在办公室里睡倒，被管理局干员抬到测试间睡到凌晨六点。
    他起来之后立刻召集所有未来工作室成员开了大会，对于未来之城建立的两大问题保密和资源进行了探讨，并且有了无数的灵感。
    “未来之城的进程正在加速！”秦臻激动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没心思再仔细琢磨福馨的短信，她要亲眼看看未来！
    秦臻冲出总裁办公室，快步朝着电梯冲去。电梯门刚一开，她就风风火火杀入，神经质地连点关门键。一看她的架势，电梯里熟悉她的员工都不敢点其他楼层的按钮，生怕耽搁了她时间。
    当她来到未来工作室的楼层，电梯里还捎带了一群不敢走别的楼层的员工。
    秦臻旁若无人地冲出电梯，一路跑到未来工作室的门前，悄悄走进门。
    此时此刻，楚千城正以他惯有的随意姿态坐在讲台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叙述着自己对于《未来之城》的构想。他的演讲已经接近尾声。
    秦臻没有心思听他在说什么，她的精神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未来办公室里的三维屏幕上，高悬着六张游戏原画。秦臻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楚千城的作品。
    所有的原画都具有楚千城鲜明的特色：统合感出众，人文气质扑面而来，画面简洁清晰，质感非凡，富有东方风格的写意和韵律，还有他最突出的特质——把空间感拓展到极致的明度和光感。
    她的目光饥渴地在一张张原画上掠过，试图找到亲切的感觉。
    她惊喜无比地发现，她对每一张原画都感到无比亲切。
    第一张画是在具有斯德丁市风格的城市一角，满脸伤疤和忧虑的燕程，张大了饱含泪水的眼睛，望向正在朝他扑过来的艾莉。
    艾莉一脸春花般的明朗笑容，犹如一朵点亮了整个世界的烟花，朝着燕程飞扑而去。
    看到这张游戏原画，秦臻一下子没控制住，泪水顺着脸庞汩汩流下，她下意识地捂住嘴，只感到哽咽难言。
    第二张画里是圣丹斯从一艘重装空列上凌空跃入虫群的景象。手舞吞尾蛇的圣丹斯正在凌空施展丧蛇之舞，飞剑犹如青金色的鱼群，鳞片倒映着瑰丽的暮光，在围拢的虫群之中穿梭。
    虫兵的狰狞凶残，重装空列的威武肃杀，飞剑飘逸的光影，圣丹斯冷厉的目光，淡玫瑰紫色的暮光交汇在一处，让这一幕战争场景充满了力量和美感。
    第三张画是一场盛大的婚礼。菲德罗和苏珊一个穿着优雅的黑色燕尾服，一个披着雪白的婚纱，在圣丹斯的主持下，永结同心。
    婚礼上有正在忘情放歌的黑羊，有笑逐颜开的镜湖，有蹦跳叫好的艾莉，有翩翩独舞的布奇，有正在脱掉花童服饰，露出吊带长裙的薇奈萨，有秦臻，有燕程，有娜塔莎，有图灵先生，有格林夫妇，有萝丝、有迈克、有约瑟夫，还有查理，老马克……
    所有在《新江户市》和《枯骨镇》登场的重要人物，都聚集到了一起，沉浸在统治一切的欢乐氛围之中，仿佛在预示着未来之城蕴含的无穷希望。
    第四张画里是圣丹斯和简添欢并肩站在一片百废待兴的工地上，简添欢伸着胖嘟嘟的手指，眼中充满憧憬和希冀的亮光，仿佛在对圣丹斯指点江山。
    在他们背后，一批全副武装的机械师开动着充满机械质感的巨型工程安卓体，浩浩荡荡开入工地。
    第五张画，圣丹斯和菲德罗并肩推着一座奇异的机械柜从空间门走出，进入一片满是蜜糖色的街区之中。
    空间门内的远景是位于新翡冷翠所罗门生化研究中心内部的标志性建筑——俄斐研究院。
    在圣丹斯和菲德罗背后，化为凯西娅模样的红女王一身红衣，犹如一位随身灵站在两人的背后，目光死死盯住两人合力推动的机械柜。
    第六张画则是绝景圣夏站在一片青葱翠绿的竹林之内放声歌唱的景象。她一脸忘情沉醉，仿佛整个灵魂都浸润在了自己的歌声之中。竹林之中开满了香草色小花，小花的旁边凝结着淡玫瑰紫色的结晶。
    结晶和小花互相掩映，形成一片瑰丽的光之海洋，将整个竹林淹没。
    在竹林外的荒原上，密密麻麻横躺着无数虫兵的残骸。
    这六幅游戏原画，依稀勾勒出了一个跌宕起伏的关于未来之城的故事。秦臻如痴如醉地在这六幅画之间不停扫视，试图将那熟悉而亲切的感觉连接在一起，拼合成未来的时间线和故事线。
    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在她的脑子里纷至沓来，让她心痒难挠。
    她恨不能现在就连上造梦机，把自己在未来的经历给记录下来。但是，楚千城嘴里的《未来之城》现在还停留在企划阶段，八字没一撇呢，这可让她太难受了。
    “这就是未来之城！”
    楚千城以这句简洁的话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整个未来工作室被惊涛骇浪般的掌声和口哨声淹没。全神看画的秦臻被吓得浑身一激灵，差一点灵魂出窍。
    “秦总，你醒啦。”坐在讲台上的楚千城喝干了手中的咖啡，朝着她一笑。
    秦臻脸上直发烧，气不打一出来。她是晚上睡到下午。楚千城是中午睡到凌晨。什么时候轮到楚千城说她啦？
    “是啊，我醒啦。怎么啦？我为了集团劳心劳力，每天熬夜，今天我补补觉，不行吗？”秦臻抱臂在胸，气哼哼地走到楚千城面前。
    “哎呀，秦总，这觉是能补的吗？”楚千城笑着问。
    秦臻气坏了：这货居然用我的话怼我，这仇我可记住了。
    “咳咳哼，看来你对《未来之城》有了新的灵感？这六幅画是你今天画的？你这速度可太快了！”秦臻没心思和楚千城斗嘴，她对于这些新画的好奇心压倒了一切。
    “我长三头六臂也画不了这么快。这是我和小灵合作的作品，我负责草图，她负责上色，她完成了绝大部分工作，而且非常符合我的要求。她现在越来越像人类了，才华横溢。”楚千城忍不住用力夸了夸自己的女儿。
    “嗒哒，臻臻姐，你对我的作品感觉如何？”小灵犹如幽灵一般在秦臻身边出现，双手提住自己的连衣裙，向她优雅地行了一个屈膝礼。
    “画得太好了，比你爸可强多了。和你的效率一比，我说他是个废柴都是夸他。”秦臻迅速把拉一踩一的技能拉满。
    “小灵，这种拉一踩一的夸人方法是不太礼貌的，你可不要学。”楚千城笑着说。
    “对呀，小灵，因为人类是最不喜欢面对事实的，说句大实话，老伤人了。”秦臻得意地说。
    “秦总，你对我dlc《未来之城》的企划怎么看？”楚千城深吸一口气，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呃……”秦臻有些尴尬。刚才她光顾着看画回忆未来了，楚千城说的话一句没听进去。
    “《未来之城》的选址就是巴斯镇。但是，我希望做一个包含新江户市、新翡冷翠和巴斯新城的大世界，让玩家可以自由地在这些地域活动。所以，我希望《未来之城》可以和环宇度假村的项目联动，让玩家们可以自己在脑海里构筑出未来的世界。”
    楚千城望着秦臻说。
    “这将是制作追光世界的第一步尝试？”秦臻瞬间明白了楚千城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