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吧,魔王的小槌!”吸收了无数妖怪的血肉与灵魂,玉章只觉自己几乎要被撑爆了,忍不住发出痛苦地呐喊。
但痛苦的同时,他也欢愉。
力量,力量更多一些吧!
来吧,妖怪们,用你们的血肉,你们的灵魂追随我吧!
让我踏着你们的一切,超越我的父亲,让我享受,那高天之上的荣光!
“邪魔外道,这不是真正的追随!”一个声音怒斥。
是奴良陆生。
是身穿蓝色浴袍,一头黑白相间的,呈刀状向脑后延伸的长发,与人类状态完全不同的奴良陆生。
统合人格,化身真正的第三代百鬼之主的奴良陆生。
虽然现在连大妖怪都不是的他,还不能真正承担起百鬼之主的职责,但至少,有了模样。
“真正的追随,是心悦诚服地跟随在你的身后。你用剑为大家开辟道路,大家支撑你前行。不是你这样,竟然吞噬同伴,用他们的血肉灵魂增强你的妖力!”奴良陆生说。
“随便你怎么说,滑头鬼。”玉章不为所动。
当然,如果被一两句话就说动的话,他又怎么可能不顾父亲的劝说,离开四国的大山,来到东京谋夺百鬼的血肉与灵魂。
如果要说服我,那就先击败我。击败我,就说明我的路是错的,至少,在拔掉你这颗钉子之前,我的路不能前行。
玉章挥动魔刀,朝奴良陆生劈砍。
奴良陆生挥动弥弥切丸格挡,但只格挡了一下,他就飞速退远。
吸收了无数妖怪血肉与灵魂的玉章的力量已经比他大许多。
而且,魔刀魔王的小槌与一般的刀刃有些区别。
因为吸收了无数妖怪的血肉与灵魂,魔王的小槌上长出了无数的肉块。现在的魔王的小槌,原本的刀刃已经看不见了,能看见的,是无数蠕动的肉块。
感应到奴良陆生的血肉,肉块发出兴奋的嚎叫,甚至探出血肉组成的肢体,想要一尝奴良陆生的滑头鬼之血。
所以奴良陆生只能退开。
这魔王的小槌虽然只是一根挂满肉块的铁棍,但也真是不好对付。加油啊,陆生。有人在这样想。
“总大将,如果真的担心的话请亲自出手吧,您在这里吃烤肉并不像真的担心的样子。”鸦天狗叹息着,对给陆生精神上支持的奴良滑瓢送上孜然。
“不要担心,鸦天狗。陆生就快赢了。”
“真的吗?另一个孩子手里的东西可不简单啊。”
“放心,现在的陆生的承负,比玉章那孩子要更多。玉章那孩子,已经迷失了。迷失者是赢不了的。”奴良滑瓢一边烤肉,一边轻笑。
似乎有冥冥中的命运在加护,随着奴良滑瓢的笑语,奴良陆生居然开始占优势了。
“身为大将,应该守护自己的部下。”
“身为王者,岂能被武器所掌控。”
“谈超越之前,先超越自己。”
说着严厉的话语,挥舞的弥弥切丸将玉章刚刚搜集到的妖怪血肉与灵魂一一斩断。
玉章,似乎要败了。
“这算什么。”玉章发出低笑。
这样的漂亮话算什么。
守护部下?
不为武器掌控?
先超越自己?
这样的特摄剧台词,你以为只有你看过吗?
你以为我玉章不懂得吗?
我玉章也会守护部下。
我玉章自然不愿被武器掌控。
我玉章当然要超越自己。
你以为我所做的,不是为了做到这些吗?
你以为七人同行这种东西也配叫做我的部下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魔王的小槌在支配我吗?
你以为我玉章收集这么多的妖怪血肉与灵魂,只是为了战胜一个不完全的奴良组吗?
直到昨天还不是一个完全的百鬼之主的你,根本不明白我玉章的谋划。
当我玉章搜集到足够的妖怪血肉与灵魂,凭此进阶最强之后,我才会选择我真正的部下。那时的我自然会守护我承认的部下。
当我玉章成为最强,所谓魔王的小槌自然也没有能力掌控我。
当我玉章成为最强,我自然超越了我自身。
只要我成为最强……
只要我……
玉章愤怒着,却无法改变被弥弥切丸斩过的现实。
弥弥切丸是阴阳师打造的刀,专门针对妖怪的妖力。被它斩过的妖怪,妖力会迅速流失。
这柄刀,对玉章这样搜集了巨大的不属于自己的妖力的存在的效果最好。
本就艰难持着本不属于自己的妖力,本就几乎要持不住那超越自己不知多少倍的妖力的玉章,被这柄刀一斩,瞬间就失去了一切。
那本就几乎持不住的妖力,瞬间就流逝一空。
如玉的华章,尚未绽放,就凋零。
玉章刚刚抓住的妖力,刚刚似乎已经接近成功的野望,就好像玉章曾朗诵的诗篇,在朗诵之时,以声音之名存在,在朗诵之后,所谓声音,却没有丝毫留存。
不,不是没有任何留存。
刚刚还有着无数妖怪的血肉与灵魂汲取的魔王的小槌,非常不满意这一无所有的状况。
它开始吸取,玉章的血,然后,是玉章的肉,接着,会是玉章的魂。
这就是魔刀。
所谓刀主,只是刀奴。
无论刀主的想法为何,对魔刀来说,只有刀奴。
所谓刀主,本就只能跟在魔刀之后,舔舐魔刀汲取之后的残渣。
或许,玉章的野望,当他手持魔王的小槌时就注定了,不可能。
因为即使玉章凑齐了进阶的血肉与灵魂,魔王的小槌也不会分给他半分。
分给他的,只会是残渣。
或许,对这一点玉章不是不明白。但他依然不会放下魔刀。
以他的骄傲,或许,早已准备好了,与魔王的小槌争夺那无数妖怪的血肉与灵魂。
但现在来看,他争不过。
啊啊啊,居然,什么都没有。
被魔刀汲取着血肉,玉章无力地瘫倒。
我居然,输得如此难堪。
我居然,连站立都站不起来。
我居然,会被一柄魔刀,终结。
真可笑。
玉章冷漠地看着天空。他也只能看着天空。被汲取着血肉的他,根本无力偏开头。
他看着天空,被刚刚升起的朝阳刺痛了眼,却也无力偏开头。
他也没有偏开头的意思。
无所谓。
不过是被阳光刺痛眼罢了。
在死掉之前,被阳光刺痛眼,总好过死在阴沟里,连阳光都见不到。
呵,见不到成功的曙光,却拿自然的日光代替。我真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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