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死神日记

    “逝去的未来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归？”布莱恩的目光牢牢盯着这串文字，表情微微凝固了。
    “在梦中，在幻境里，在精神刹那的错乱之间，它会短暂地回到人的记忆里，混淆人的思绪。”布莱恩的目光闪了闪，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如果是这样的话，有些事倒是可以解释了……但问题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继续往下看去，希望在后面找到某些答案。
    “未来的朋友，我希望你知道的是，命运不是那么好摆脱的。你或许可以改变这个世界原有的命运轨迹，但你本身也会被它影响。就像是人进入了江河之中，你可以从江河中采撷珍宝，可以改变江河中的某些东西，但你本身也在随波逐流。”
    “但值得欣慰的是，你拥有选择和改变的机会，这是你、我以及死神与这个世界上其他人最大的不同。”
    “不过，哪怕是我和‘死神’，都难以摆脱命运的安排。但有所不同的是，对于我们来说，命运总是在锲而不舍地对我们开一些有趣的小玩笑。但对于我们之外的人而言，命运总是残酷无情的。”
    “而造成这种差异性的，就是看你是否能再次从死亡中归来，在某种意义上真正超脱死亡。”
    “未来的朋友，我认为你跟死神应当才是同类，伴随着黎明时最亮的启明星出生，从死亡中逃脱了出来，但来自于不同的世界。”
    “我曾追逐过死神的事迹，利用他留下的东西，像他一样超脱了死亡，这样我就能有足够的时间，再看看我曾经所在的时代。”
    “超脱死亡本身是不被允许的，但死神带来的符文给了我们机会。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是绝望，也是希望。”
    “我的出生伴随着黄昏时金星的闪烁，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正是死神离开的时候。或许正是因此，生与死的界限被打破，让我获得了一次新的生命。”
    “现在的我已经像死神一样离开了这个世界，去追逐那个前世的幻梦。很高兴这个世界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我给你留下了死神的笔记，其中包含着很多关于死神的秘密。”
    “但是请一定要记住，小心死神。”
    “死神是一个十分擅长预言术的巫师，但他更加喜欢捉弄与享乐。我们虽然看不到清晰的未来，但死亡中包含一切的真理，端看你是否愿意花时间去寻找。”
    “而我知道的是，死神就是一个愿意花费漫长时间和无限耐心来设计一个恶劣玩笑的人。”
    “他为我留下的那个精致的小陷阱真是让我永生难忘，至今回忆起来都感到‘亲切’无比。”
    梅林的笔触中第一次带上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显然他对于死神的陷阱也是恨得牙痒痒。
    让梅林这样一个伟大的巫师记了这么久，死神真是个可怕的人。
    对于“小心死神”这件事，布莱恩深以为然，他想到了之前死神学派首领对自己的袭击，最终的原因就是死神留下的捉弄人心的预言，差点让自己死了。
    不管怎么说，死神真的是一个十分恶劣的家伙。
    好在布莱恩逃过了死神设下的陷阱，不过，会不会有第二个陷阱呢？
    想到这里，布莱恩觉得心里莫名多了些阴霾。
    “阴魂不散。”布莱恩不由得嘀咕了一句。
    然后他又看着梅林所说的命运部分，心想道：“因为我们三个都是侥幸从死亡中逃脱出来的灵魂，所以才能拥有反抗命运的机会？”
    那这个世界的命运也太残酷了。
    布莱恩转念一想，如果自己没有穿越过来，这个世界的所有故事都会按照原本的轨迹发展，这不就是命运的安排吗？
    即使所有人都在努力，在奋斗，在追求改变命运的机会，但有谁知道所有的结局早已被书写出来了呢？
    你所认为的改变命运只是命运的安排，你所做出的选择只是命运让你选择的，你选择奋斗还是认命也是命运早就书写好的。但世人并不知情，所以才有无限希望。
    布莱恩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更加警惕和紧迫起来。
    他继续把笔记往后翻，却发现后面已经没有其他内容了。最后放着几张抄写下来的死神符文，布莱恩辨认了一下，确认这确实是他缺少的‘死亡’部分的符文。
    布莱恩松了口气，拿出几张羊皮纸把符文拓印了下来，表情变得轻松了一些。
    合上梅林的笔记，布莱恩摸了摸笔记坚硬的封面，然后把目光投向了死神的笔记。
    这位久远的死神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布莱恩一直很好奇。
    “毕竟也是第一个穿越者前辈了。”布莱恩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怀着复杂的心情，布莱恩拿过死神笔记，看着封面上黯淡褪色了的符号。与从死神学派那里看过的符号不同，封面上的符号没有那么端正，大写的“d”字母歪歪斜斜，有种随性不羁的味道。
    布莱恩翻开封面，看到了扉页上的署名。
    “多明尼克·塔纳特。”
    署名用的是一种古老的魔文，不知道是从哪里兴起的，但在现今的古代魔文研究中占有一席之地。
    “这是死神的名字？”布莱恩看着有些潦草的字迹，心里想着。这种古代魔文并没有给布莱恩的阅读造成困难。
    “塔纳特……看来那个死神学派的首领确实是了解一点死神的东西。”布莱恩想着，翻开了下一页。
    出乎布莱恩预料的是，这不是一本记录死神魔法研究的笔记，而是一本真正的日记。
    布莱恩简单翻了一下，每一页上都写着日期，字迹或端正或潦草，却也透露着漫不经心，应该是日常随手写的日记。
    翻回第一页，布莱恩开始看起来。第一页的字体端端正正，时间是八月一号。
    “我决定以后要开始写日记了，它将成为一个伟人的传记，让无数后世人顶礼膜拜。当然，用上一世的文字书写比较好，免得被别人看了去。”
    “呃，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父亲又领着一群人去抵御汤普领的入侵了。虽然在我看来这场所谓的战争就是村庄械斗，但看在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的份儿上，我也勉强紧张一会吧。”
    “竟然就这样自然而然地称呼‘父亲’了，特里亚，哦，现在我叫多明尼克了，你真是太不知羞耻了。好歹你穿越前也快二十岁了，竟然管一个比你大不了多少的人叫父亲，今天竟然还冲他撒娇了。现在想起来都是一身鸡皮疙瘩。”
    “不对，我在写什么？这是圣人的传记，怎么能记这些东西？”
    “算了算了，反正别人也看不懂。”
    “妹妹又在哭哭啼啼了，烦。哥哥也在哭，真想一巴掌抽飞他，事实上我觉得他智商有问题，我真想说城堡里用的餐具只会让人的脑子出问题，但他们却都当做贵族的特权，真伤脑筋。”
    “不过阿黛拉表姐真漂亮，虽然脑子不聪明。嗯，要让她多抱抱我，反正我现在才三岁。”
    第一页日记到此结束，布莱恩嘴角抽动，他似乎明白了死神是个怎么样的人了。
    他不由自主地左右看了看，莫名有种偷窥别人隐私的羞耻感。
    布莱恩眨了眨眼睛，继续翻开了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