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弦震颤的声音此起彼伏,每次紧绷又放松,代表着的都是一只鱼人的倒地不起。
这种倒地并不意味着死亡,但就算第一箭没有被杀死,呈下中上三排队形递进射击的弓箭手们也都会很圆润地补充上第二箭。
于是背靠教堂广场所在的这处街道尽头尸体迅速堆积。
搭弓、瞄准、射击、抽出箭筒内的铁箭再次搭弓……
过程不断重复,基本没有意外,只因弓箭手们背后就是一面三米多高的白色大理石墙壁。
从船壳镇外围闯进这处核心区域的鱼人们只要朝他们的方向冲来,就很难避免再次中招。
而这对于守卫此处的弓箭手们来说,反倒像是一种机械式的工作。
没有己方死亡甚至受伤,没有任何超凡能力展现,没有什么突然袭击或是相同的远程进攻。
有的只是鱼人们一个个不知因何而暴怒地从视野尽头冲来,继而被射穿身体。
固然其中有一些明显并非普通鱼人的存在,却也无法发挥出它们的不同寻常之处,最多也就是生命力顽强一点,多中几次箭的事情。
由船壳镇巡逻骑士“转职”而来的弓箭手们在这个过程当中只是拉弓射击,拉弓再射击,轻松的甚至有些诡异。
“我头一次觉得鱼人这么好杀。”
抬手一箭将一只青色的高大鱼人贯穿脑门后,一位穿着骑士盔甲的青年如此与旁边同伴闲聊。
“甚至比杀鸡还容易。你知道吧,杀鸡的时候它们还要在我手上抓出几道口子呢。”
“别大意,真要被靠近,可不是被抓出几道口子的事情。”
同伴谨慎地回答,声音却有些“不自信”。
“除非箭不够用,不然看这情况,它们根本靠近不了。”有人插话说道。
“箭是不可能不够用的。”
另外一位弓箭手幽幽说道:“广场那边伯尼神父可以随时补充弓箭,只要他有足够多的钱。”
这话让在场众人表情很是古怪。
要说在最初教堂敲起召集民众的钟声时,他们其实还很慌。
因为关于鱼人入侵,不论是书上记载的,还是人们口口相传的都很残酷。
比方说它们数量庞大、残忍嗜血、会很多诡异妖术……
法洛斯的儿童们甚至被父母一口一个再闹就会惹来鱼人跑来吃掉你给吓大的。
因此在一开始,他们当中已经有很多人做好了英勇牺牲的准备,就如同历史典籍中所记录的那些英雄们一样。
只是当他们真的见到了鱼人,当他们按照教堂安排好的阵仗进行防守之后,那些本该毅然决然外加点畏畏缩缩的心思就渐渐消散最终完全没有了。
抬手、搭弓、瞄准、射箭……如此流程下,除了胳膊愈发酸痛外甚至没什么损失可言。
然而手臂酸痛并不会影响他们正常防守,有同伴替换不说,只需回到教堂中被那位神父轻轻触碰几下,这种酸痛就会飞快消失不见,转而充满活力。
如此境遇,甚至让他们生出了鱼人来多少,他们就能杀多少的感觉。
事实上,此刻距离入侵开始,他们已经如此度过了大半夜。
“这些墙到底是什么?”
安静片刻后,一位年轻骑士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让周围人一个个茫然不已,根本没办法回答。
……
“那些墙壁到底是什么?”
位于弓箭手们所在街道后方的教堂内,此时也有人正在问着这个问题。
那是一袭宽袖白袍的格兰特公爵。
他在之前的高空坠落途中被一种类似羽落般的超凡能力成功送到了地面而没有被摔死,因此除了双腿有点发虚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那位内厄姆出身的猎魔人在这个过程当中同样没受伤,被禁魔防护罩保护在教堂中后,他们身上还没完全成型的诅咒力量也悄然散去了。
而今这位猎魔人正站在教堂门口的浮雕下,听到背后公爵口中的问题,还在竖着耳朵默默偷听。
“那是一种名为亚撒之守护的炼成仪式,通过大量属性为光的超凡材料铸造而成。”
伯尼此时正吩咐某位修士趁现在局面方便去统计一下教堂前广场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镇民具体数量,闻言后随口说道:“那些墙看起来分散,其实是一体的,承受的伤害也都是相通的,所以很难被破坏。”
“单单只是墙壁的作用?”
“当然不是,它们的主要效果是致盲与迷幻,只要心有邪念的生物见到那些墙壁,就会瞬间见到一大片光,然后失去方向感。”
格兰特公爵闻言似懂非懂。
虽说他也是一位超凡者,但并非教会出身,因此对于一些更深入的超凡知识并不了解。
所以一听这些话,他倒是可以理解了,尤其是配合目前遍及船壳镇的禁魔效果。
但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如果教会掌握有这种力量,为什么他没从别得地方见识过?
这应该是一个隐秘,格兰特公爵不好多问,但目前他的好奇心实在是很旺盛,因此又忍不住问了一个别的问题。
“可是你从哪里弄来的那些超凡材料布置那么多墙?而且我很清楚的记得昨天我来船壳镇时,那些墙壁根本不存在。”
“世界上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超凡能力,一天时间造出这些来其实并不是什么独特的事情。”
“我可不认为这是一种普通现象,起码来说,我就从没……”
……
他们交谈的同时,教堂门口那位内厄姆出身的猎魔人则始终在偷听,表情显得很僵硬。
与格兰特公爵不同,他是有了解过炼成仪式这种知识的,那其实是一种圣物锻造与正常仪式的结合。
也并不只限于光辉之地,在全世界各处,其实都有这类知识的存在。
因此相比超凡材料或者建造速度这两点,他更重视的是该炼成仪式本身的布置难度。
这项技艺涉及到天文学、精密锻造、字符学甚至很多环境方面的知识。
单是这些前置知识的学习就已经是一个很难的步骤了,更别说利用炼成仪式框架来灵活运用。
这种运用如果在不懂行的人眼里可能没什么,然而泛是了解炼成仪式的,都会忍不住对目前船壳镇内所诞生的一切感到错愕。
因为船壳镇的这场炼成仪式并不是在一处空地上摆设的,而是依据船壳镇本身的建筑布局来展开的!
这其中的差距可不是入门和精通的区别,而是不会与大师的区别。
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想象!
就像是在一团乱七八糟毫无规则的涂鸦内部勾勒联系出一副完整而又精美的画作一般,这是要多么复杂的构思才能画的出来?
因此他尽管了解这种知识,但却始终没敢插话。
因为他怕自己一开口就出糗。
或者说,在这种程度得人面前,说什么恐怕都是错漏百出。尽管对方表现的很寻常,既无炫耀也无得意,似乎完全没当回事。
“维克多副主教还一直在敌视这位神父,可真是一种愚蠢的想法。”
“不过……这些知识他是怎么学来的呢?”
“如此年轻……”
默默想着,他突然感受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看教堂外那片被半透明金色光芒笼罩的天空后,终于转过头去说了一句话。
“我们的援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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