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幻梦境的大湖里有什么？

    六天的时间，深渊小队在深渊第四层去往月之次位的路上，见识了许多难以想象的景色。
    荒芜的大地边上是温暖的海洋，壮丽雪山连接着潮湿的雨林，有时，也能在野兽迁徙的草原遇见中世纪的城堡。
    还有种种不协调的诡异海沟、倒悬山脉，让人更容易相信这里属于异次元梦境。
    血字提示昭示的方向已经很近了。
    往旁边稍微走几分钟，提示在眼前的方向都能发生明显偏转。
    而在四人面前出现的，是一片很大的湖。
    与晴朗的天色不同，湖水明明很澄澈，却像把光吸进去了一样，只能看到水下很表层的部分。
    “？”
    苏克在距离湖20米的距离突然停步。
    “怎么了？”沈流月在一旁问道。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有神性的气息，但压抑得很深。
    血字提示径直指向了湖面，不会再有别的可能。
    从之前探索的三层深渊来看，每一层的出口，都有曾经陨落过的神作为守护者。
    某种程度上，祂们并不是按生前实力来排布的。
    “星之圣女”辛多蕾在生前，不一定有“泥岩之神”那般强大，却守护着2星的鲜血神殿。
    岩壑居离之所只有半颗星，即使辛多蕾确实能斩杀现世中的泥岩之神，也不至于拉开如此大的差距。
    也就是说，在神陨落、来到深渊之后，实力也发生了变化，像辛多蕾这种服下两种魔药、失控暴走而死的传奇，在深渊中得以稳固下来，以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格存在。
    神即使陨落，在深渊里依旧朝着不同方向变化。
    有些让祂们变得孱弱，有些让祂们变得愈发恐怖。
    苏克让三人在原地等待，一个人走到湖边，凝视那湖水。
    幻梦境的大湖里有什么？
    天空明明如此晴朗，湖水却显得深邃而可怖，深层呈现一种怪异的墨绿色。
    苏克将提灯举到身前，用源火的火种尝试照亮湖面。
    水下作战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但下面的湖水是否和海水一样能视线穿透，还是个未知数。
    最好的选择，还是让里面的东西自己上岸。
    苏克并不清楚这能否成功，但随着皱眉，他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不知何时，四周起雾了。
    浅浅的雾漂浮在海面上，但让他大惊小怪的重点并不是这个，而是天空。
    原本晴朗的天色，在雾不知不觉升起后，突然变得黯淡一片。
    苏克定了定神，重新往前踏出一步，笔直伸出的手臂捏着的提灯，似乎是在进行着某种召唤。
    在他的凝视下，汇聚于此地的血字提示开始扭动改变。
    那原本给予的信息是【月之次位】。
    现在，文字如火焰般跳动扭曲，排列成了新的组合。
    那翻译成中文，同样是四个字——
    【黑湖之主】
    【san值：46】
    竟然掉san了。
    是因为获知了祂的名讳？
    苏克屹立在不知何时刮起的狂风里，手里提灯微微摇晃，他的眼神始终注视着湖心，那里的水波开始震荡，不断泛起涟漪。
    要来了。
    转瞬之间，那波纹突然由湖心移动到了岸边。
    下一刻——
    砰！
    巨大的不可名状生物从水中昂起，仅仅只是一眼，苏克就被压得完全无法动弹，连提灯都停止了摇晃，火种黯淡下去。
    身后传来安格斯的惨叫，似乎面前的东西并不是他能够直视的。
    苏克并没有回头确认，此刻的他要维持神性就已经很勉强了，而这诡异的东西就在自己面前。
    祂的身体犹如一根长鞭，又像某种狭长的波纹管，第一印象让人有点混淆，错以为是某种披着黑红色甲壳的巨大蜈蚣。
    但祂的“手”并非昆虫那样的多足，而是如同人类和野兽结合的漆黑手臂，支撑着那长度夸张的身子。
    像狐狸又像龙虾的橙红色尖脑袋带着某种深刻的压迫，让人只是看着都不由得心惊胆破。
    这怪物张开满是利齿的长嘴，朝着苏克咆哮、荡开音波。
    像蛇一样长大到匪夷所思的嘴巴里，巨大的天牛触角般的触手从喉咙里伸出，在音浪中扭曲舞动。
    苏克用左手挡住风浪，平静等待祂吼完。
    随后，一人一怪物，就这么在岸边一上一下对视着。
    黑湖之主的眼窝里并没有所谓的眼珠，但苏克感觉得到，祂是能清楚“看”到的。
    要说为什么，苏克也不知道为什么，与这种存在打交道，总是有各种各样离奇的现象。
    甚至于说，祂们的名字，祂们展现出来的外形，都是人类通过自己的想象、或者最容易理解的假象呈现的，并非祂们原本姿态。
    没错，苏克想起来了。
    他在一本书里看过，在月亮的暗面，幻梦境深处的某处地下洞穴里，困着名为“黑湖之主”的存在。
    有时也被称作“月上怪物”。
    是旧日支配者。
    关于外神、旧日、现神之间的联系，有时候很难说得通透。
    总的来说，外神属于极高位世界存在，拥有掌控规则、毁灭世界的强大能力，苏克所知晓的两位，一位是创造了深渊和安排新人类降临的“渊古之主”，一位是两千年前终结了世界的“终结一切之神”。
    现神指的是二十二条魔药途径的序列0，同样拥有无与伦比的神力，但从陨落后会进入深渊就知晓，某种程度上祂们也受到外神的规则束缚，会遭到压制。
    至于旧日支配者，是很难定性的一个群体。
    祂们一般都是天外来客，但在地窟世界扎根后，和人类的关系逐渐变得紧密，通常作为邪神被崇拜，但往往最后赐给人类的，都是恐怖而疯狂的结局。
    有人说旧日支配者和外神的差距，就像凡人和旧日的差距。
    但又有些时候，某些旧日的实力又足以匹敌外神。
    被判定为旧日支配者的最大理由，是祂们往往都被施加了强力的封印，无法自由在世间行走。
    至于祂们是否具有魔药途径……
    这也是苏克感兴趣的事情。
    空气里的氛围很沉闷，苏克仰头与对方对视了良久，黑湖之主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
    祂为什么不动？
    是因为我能直视祂令祂感到神奇？不对，只要祂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么能够在这里行走的人类，本身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作为高等智慧的神明，旧日支配者不至于如此愚昧才是。
    那？
    正皱眉间，他看到黑湖之主的身子猛的往后退了一截。
    而在湖面底下的部分，苏克看到了。
    祂的下半截身子，只有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