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请带我去深渊吧

    苏克坐在绒布的长椅山，抬头看了眼黑发的少女。
    从进来之后，她就一言不发。
    该不会……她猜到了什么吧。
    就这样过了很久，直到沈流月把胸口捏着的手放下来，才低下头说道：“我知道你和海柔儿能够互换灵性……在海滩那个时候我也感受到了，是不是我也……”
    “……那恐怕还是不太一样。”苏克诚实说道。
    因为有人鱼之吻的存在，两人只需要指尖相触就能发生共鸣。
    但对一般情况而言，灵性交融这种事，随着灵性程度的加深，阻碍也越大。
    就算爱丽丝现在想要和他互换灵性，到了序列4这个阶段也几乎不可能成功。
    不过，正因为沈流月曾经和他的灵性有过亲密接触，才造成了这种不上不下的局面。
    “我……我想为新世界的开拓做点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感觉，如果这次我没能跟上你们的脚步，以后，永远都无法填补这个差距了，所以，我……”
    苏克忧心看了她一眼。
    “我记得，你的梦想一直是回到地球吧。”
    “是，可是……如果世界毁灭，新人类不复存在，这个愿望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凄美地笑了笑，看起来单纯的笑容，却像是无奈接受了什么。
    “既然回不去了，那至少……让我借助你的力量，去找一个每个人都不必再奔波劳碌的居所。”
    似乎下定决心，沈流月起身站起，从侧边走过，没去看他。
    却拉住了他的手。
    苏克：“……”
    “你不必多说什么，”少女背过身打断了他的话，“是我在借助你的力量，你不必因此产生负担，我也不会因此提更多的要求。”
    随后，她指引着苏克，进入了卧室。
    ……
    系好衣襟，沈流月抓起床旁边摆着的陌刀，握了握自己手掌。
    灵性交融，让她的灵性被神性侵染，身体里仿佛有火焰在烧。
    “虽然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好像有要挟你的意思一样，”她缓缓转过身，看着赤裸上半身的苏克脸上微微泛红，“但还请你多考虑考虑，带上我吧。”
    苏克愣了愣神，找了件上衣穿好。
    “我知道了，这不是因为你刚才……”他想了想，改变话锋说道，“只是因为你的决意。”
    两人就像刚认识那时候一样，谁也不想用理由来要挟对方。
    沈流月浅浅笑了笑，随即又想到什么，把刀握在了手里。
    “刚才的场景，不许你回放！”
    苏克苦笑一声。
    “是……知道了。”
    反正看了她也不知道。
    把沈流月跨空间送了回去，苏克在原地喃喃出神。
    她身上，有种好温柔的香气，淡淡的，恬静的味道……
    拍了拍自己的脸，苏克不知为何仿佛听到了拔刀的声音。
    “……”
    现在还是别想这些，决定沈流月同行的话，剩下就只剩下一人了。
    在会客厅，他给其他几人发好消息，等他们准备好后，用能力召唤过来。
    剩下几人，也都是青苹果号的老船员了。
    “你怎么一副刚起床的样子？”林鸦皱眉看了他一眼。
    安格斯看起来是和杰西一起过来的，虽然船员们相互之间都挺默契，但也有互相彼此走得比较近的搭配。
    比如涂祝经常和刘悟天、林鸦打牌，因此就混得更熟一些。
    安格斯和杰西都是地窟旧民，很多时候安格斯都还挺护着杰西的，也省了伊丝夏和苏克不少事。
    “让你们来，是有一件事。”
    苏克将前往深渊的具体事宜告知了几人，并提到只剩下一个名额。
    令人没想到，率先表示拒绝的，居然是林鸦。
    他摆了摆手说道：“这次我就不去了吧……”
    “理由呢。”苏克冷静看着他。
    不过，他当前也不是很想带林鸦去就是了。
    底下的情况完全不清楚，神的墓地，要是和想象中一样危机四伏，林鸦去了恐怕就是团灭发动机。
    他一脸古怪地盯着苏克。
    “你居然不告诉我，王炎那小子居然找了两个老婆？？这能忍！？再怎么说我也要在数量上比他多一，不，两倍才行！”
    众人：“……”
    他知道了啊……
    苏克哭笑不得看了林鸦一眼。
    居然是因为这种理由，他是打算在寂临城来场末日之恋吗。
    前途多难啊。
    “你们呢？”他转向其他人。
    涂祝挠了挠后脑，看了眼两人说道：“我倒是没关系，从最开始上船就说了，我和我弟兄的命都是你救的，船长让我去哪我去哪。”
    杰西略微有些犹豫。
    她似乎想帮上忙，又有点害怕，又有点舍不得伊丝夏和安格斯的样子。
    毕竟，还只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啊，克莉丝汀那样已经算是同龄里胆子特别大的那种了。
    “苏克，能听我说一说吗。”
    最后开口的，是安格斯。
    “实际上，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调查寂临城，原本是打算深挖出潜藏在这个城市的历史，却有个意外的发现。”
    他缓缓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卷，当着众人面前展开。
    那上面，绘制了一艘大型的舰船，以及各种复杂难辨的路线符号。
    “这是……”苏克眼神微微一凝，那画上的船实际上只有一半，另外一半用虚线表示，属于靠想象臆测出来的。
    而他记得很清楚，他曾看到过这艘船与“古国王庭号”激烈交战的画面，也亲眼在海底见到过一半船体残骸。
    这是久远的过去，在永寂海上称霸的大海贼的船。
    湮灭破晓号。
    在与圣列古国的古国王庭号决战之后，被不知名的力量劈成两半，沉入海底。
    他顿时理解了安格斯的意思，抬起头正撞上对方的目光。
    “我记得你曾经提到过圣列古国对吧，”安格斯推了推眼镜，“而画上这艘船，正是让那个强大古国的海军屡屡吃瘪的海上传奇。”
    “你想修复它？”
    “当然，如果有这样一艘船在，埃尔诺拉和贝武夫恐怕也会忌惮损失，不会贸然进攻寂临城。”
    “安格斯，你……”
    苏克想说，埃尔诺拉可是你的祖国。
    安格斯将羊皮卷摊平，正色说道：“我热爱我的祖国，热爱她的每一寸土地，留下的一切历史瑰宝，但跟随你出海的这段日子我也明白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为了发动战争，牺牲大海上数之不尽的鲜活生命，终究是不对的。”
    “而且。”
    “既然我在上个末日前选择离开埃尔诺拉，离开泯城，就已经想清楚不会再返回家乡。”
    一旁的杰西将手搭在了他大衣袖子上。
    苏克凝神想了想，开口道：“这张羊皮卷似乎记录了一半船只的所在，如果能找到的话，或许我能想办法借到剩下的另一半。”
    另一半船体，正躺在海底的人鱼古国。
    那上面，可是有数不清的神级武器，只不过修缮也同样需要大量资源。
    “真的吗？”安格斯愣了愣，随即低下头，用手抚过桌面，“实际上，我说这些，是因为……”
    他没有去看握着他手的杰西。
    “请带我去深渊吧，苏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