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最深刻的期待

    当这句话说出口，就算别西卜再怎么掩饰表情，眼白里暴起的血丝都出卖了他的内心。
    “芙莉雅？”爱丽丝微微张嘴。
    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埃尔诺拉的神国军巍然不动，只从军阵中走出一个全覆装甲的男人，他摘掉带翼头盔，露出阳刚而轮廓分明的脸孔。
    “我是神国军第三军团长李维斯，你为什么会提到失踪已久的公主名字？”
    苏克在原地缓缓呼吸，让自己重新变得冷静。
    自己身上的未知，眼前的一切让他陷入了深度迷茫，但如果因迷茫而停滞不前，只会带来更大的过错。
    那就思考当下该做什么就好。
    只要不断往前破开局势，总能找到最后的答案。
    他在两位神祇的目光下朝前走出，举起了右手。
    “我会直接让你们看到，两千年前发生了什么。”
    手中浮现微弱的光球，苏克淡淡念诵道：
    “我看见，我记录，我报导。”
    这是他“记者”魔药的演绎心得，同样也是传播给玛蒂雅和始源教会的哲学语段。
    通过这种方式，能够将自己看到的画面展示给他人。
    光球中渐渐浮现出画面，那是一间装修奢华的书房，以苏克的视角为第一视角，此刻他正摊开着一本厚皮书，上面的文字清晰可见。
    “贝阿朵莉切……对不起，我已经深深爱上了你。”
    看到这段文字，爱丽丝不由自主皱起眉头。
    ……
    “对了，芙莉雅公主，去找芙莉雅公主，她虽然在白夜城消失，但我知道她并没有死。”
    “对，就这么做，同时我还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为此我宁愿放弃神性，放弃魔药的能力也在所不惜。”
    日记的记录戛然截止，但所有人都大概猜到，这些画面是在隐喻，这本日记的主人是别西卜。
    黑路嘉在一旁踏出一步，静默切开一道空间裂缝，里面显示的场景，是浑身长出触手的别西卜朝爱丽丝伸出手的画面，嘴里还大声喊着“把她给我”这样的词汇。
    徐盈也站了出来。
    “这件事我也可以作证！”
    李维斯侧头意味分明注视着别西卜，面对这位序列2“圣礼者”的注视，别西卜的态度比预想中平静很多。
    “是又怎么样？”他咧开嘴角笑着说道，“承认这种事情有什么问题？”
    他仿佛丝毫不介意，这段日记里，还记载了他是如何害死自己的爱人葛妮丝的。
    爱丽丝的目光一时呆滞。
    这本日记她看过。
    而且当时是和……
    是和……
    呈现出来的画面视角，隐约站在一侧的人，分明就是自己。
    “仅仅只是这样吗？”
    苏克的话打断了爱丽丝的思绪，他平静陈述着，具现出第二幕场景。
    狭小的密室里，只有两个人。
    “芙莉雅公主，请您再考虑一下，那可是你最重要的朋友啊！”
    “贝阿朵莉切做出了她的选择，我能做的，只有支持朋友的决定。”
    ……
    与日记不同，这次是实际的场景，记录了别西卜和芙莉雅公主密谋商议的过程。
    这是场没有结果的讨论，但无疑，证明了前面那本日记的真实性。
    不等其他人给出反应，苏克再度具现了第三幕场景。
    白夜城的入眠大桥前，别西卜走进画面，捡起了地上漆上油彩的瓶子。
    桥面上被苏克刻意遮掩的画面里，隐隐传来公主的惨叫和求救声，别西卜却完全视而不见。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贝阿朵莉切。”
    “就算牺牲她最好的朋友也在所不惜。”
    “那么，现在让这位可怜的公主解脱吧。”
    大桥上的芙莉雅变成了怪物，愤怒地将桥上的骑士们扫下桥面，而别西卜只是在一边冷冷看着。
    “从来就没有什么光月的人安排将这些平民推下桥去。”
    “而是我安排的。”
    处刑一般的画面里，别西卜咧开嘴角，露出疯狂的笑意。
    “可是来救他们的芙莉雅啊，连你也没有想到吧，推下他们的人，是你自己啊。”
    ……
    画面结束。
    “……！”爱丽丝睁大双眼往后退了一步，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的温度如此冰凉，刺痛着她的肺。
    在内心深处，始终没能想起，发自本能逃避的记忆终于拼上了。
    “桥上的详细画面，出于对公主的尊重，我刻意进行了处理。”
    苏克冰冷地陈述事实，李维斯的脸角隐隐动着。
    那是因愤怒而咬牙的表现。
    “‘梦想家’别西卜，”李维斯周身荡开纯粹如炽阳般的神性，“这是对埃尔诺拉最大的侮辱，你对此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别西卜依旧站在那里，似乎仍在思考其中的联系，脸上竟然渐渐变得欣喜。
    “哈哈哈哈！”他突然笑了出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当时的我，是在和两千年后的你‘对话’啊！”
    他似乎想清楚了记忆碎片的事情。
    要知道，最后记录着关键的碎片，唯独只有击杀神眷梅斯卡徒才能得到。
    这说明，眼前这个名字叫做库洛的，突然在永寂海上扬名的男人——
    “原来你就是亲手杀死梅斯卡徒的人啊，钟声敲响之后，我们终于以面对面的方式对话了，缘分真是奇妙不是吗？哈哈哈……”
    亲手。
    杀死梅斯卡徒？
    爱丽丝、徐盈、李草三人同时怔了一下。
    做到这件事情的，不就只有那两个人吗？
    甚至对于李草来说，他是最后关头的实际见证者，亲眼看到他们做了什么，绝对不存在第三种可能性。
    爱丽丝的眼神触了一下。
    刚才徐凌已经出现过了……
    那……
    她恍然感觉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眼眶不自觉泛满明亮的光，把最脆弱、最毫无保留的期待，以及这一路上所有的委屈和寂寞，都投向了站在那里的那个人。
    下一刻，她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不止是爱丽丝，场上的所有人，包括几位高序列存在，视线的能力都被一股黑色夺去了。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别西卜从石花上掠起，触手像血液喷溅般狂乱伸出，令他整个存在都扩大了一圈。
    他径直掠过所有人，一把抓住了爱丽丝，以诡异的姿态急速升向天空。
    直到这种时候，他仍旧选择了遵从自己内心。
    “只要把你重新设置，重新设置就可以……”
    就在这时，他的脚腕被什么抓住了。
    炙热的感触传来，低下头，逐渐远去的城市光景中，全身燃起熊熊烈火的男人死死抓着自己，连眼瞳都在燃烧。
    之前的黑雾就已经说明，别西卜体内那最古老存在的力量，无法影响到苏克。
    他是全场唯一没有被黑色视野影响的人。
    急速升空的高速中，火焰浓缩成了实质的物质。
    “给我——”
    薪火权柄中，新世界的英雄“准则”的力量因强烈保护他人的意愿而触发。
    苏克在空中张开了火焰的双翼。
    那是神性的升华。
    “把她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