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神眷的胎动

    空气升温，天顶震荡。
    巨大的陨石凭空而降，吊在半空的血肉结构迅速变得干瘪下去，贝亚特一跃跳上巨卵，同时举起了双手。
    “你们胆敢违抗神的意志！”
    砰！
    一股极其浓厚的灵性迸发开来，其中赋予的位格足以将没有信仰之名的序列5摁倒。
    贝亚特就这么站在梅斯卡徒的巨卵上，双手隔空托住了那三块陨石。
    展现神之力量。
    该说不愧是终焉的使徒吗，苏克眯起眼睛看着这一幕，贝亚特的身影与燃烧的陨石比起来如此渺小，却有一种撑住天崩的气势。
    浓厚的神性湛蓝与陨石碰撞，法术被瓦解只是时间问题。
    身旁不远处，沈流月被压得直不起身，现在除了那两个恶魔，也就只有他们3个带信仰之名的序列5还撑得住了。
    但对于苏克来说，他能做到更多。
    薪火！
    开启权柄，陨石在隔空附上了权柄之力，与贝亚特的身形抵抗，稍微加重了他的束缚。
    但也只是稍微罢了，他身子没有任何屈起，反倒是下方的巨卵往下沉了一截。
    “欺骗的后果，你也亲身体验一下吧！”
    特德罗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只一瞬便出现在贝亚特身后，手中又取出了一包橙色的炸药。
    轰隆！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空气中爆开剧烈的火花。
    根据推测，那应该是序列5“盗宝人”的能力，施展起来似乎更为麻烦，却比“厨师”途径序列7“爆破师”的威力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至于特德罗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苏克能猜出个大概。
    恐怕贝亚特答应帮黑凰会复活阿多狄，实际却是打算复活梅斯卡徒。
    唯一奇怪的地方是，贝亚特为什么要这么早暴露自己的目的？
    从终焉过往的行动来看，无论是在白夜城毫无预兆的降临，还是在“告罪者”复活仪式中将结果导向预期，他们都做到了，给人一种做好准备、一切都在控制的余裕感。
    而现在，贝亚特亲自下场，一边接着陨石一边挨同序列强度的炸药，这也在他的预期之中吗？
    总觉得，如此狼狈不像是他们会有的表现。
    那边混杂神灵和苦刑之主重新打了起来，一副世界末日也要碾死对方的态度，苏克一时得不出结论，但动作并未停止。
    他再度控制火焰，让其从陨石和爆炸中抽离，汇聚成数条流线的火芒射向梅斯卡徒的卵。
    突突突突……火焰穿透了卵的外壳，将其中血肉烧得通亮。
    黑烟之下，沸腾的鲜血洒落如柱，浇灌在地上升起青烟，特德罗则是从一侧跌出，重重撞进石碓里。
    贝亚特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烟雾中，看上去丝毫没有受伤。
    甚至，连一丝黑烟都没有沾到他的衣角。
    怪物。
    在心里冷冷评价一句，苏克收到梅芙那边的灵性传音，法术随时可以继续发动。
    其他人也接连站了起来，仰视着这位伪神。
    “做得好，”贝亚特看着下方血流不止的巨卵，居然在这种时候笑了起来，“原来老鼠也是有价值的。”
    他从巨卵上跳下，背对着梅斯卡徒淌下的血泊。
    “既然你们这么努力，这颗卵就送给你们好了。”
    包括苏克在内的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他放弃复活梅斯卡徒了？
    “那么，准备好面对神眷的胎动吧。”
    留下一句话，贝亚特用手快速画出复杂的咒文连线，随后身形变浅，消失不见。
    离开了？
    苏克和李微娜对视一眼，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但该做的事情似乎没有改变，苏克往前走了几步，开始运起纯粹的权柄薪火。
    “等等。”一道身影瞬来，拦在了他面前。
    是特德罗。
    他那双死鱼眼意味分明盯着苏克。
    “你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吗，‘神眷的胎动’若不妥善处理，会受到古神力量的强烈反噬。”
    苏克面色不改，盯着那颗流血的巨卵。
    “如果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会这么做的。”
    先不论他有权柄可以作为抵抗载体，就算万一暴毙，只要将灵魂带回永寂海，他也能在海之仙女的神国中苏醒。
    当然，这是不那么理想的后备方案。
    苏克实际想表达的是——
    “他叫你有屁快放。”林鸦在旁边插了一句。
    特德罗往那边凝视一眼，林鸦顿时缩了回去，而且其他人也没有护着他的意思。
    这顿时让他失去兴趣，转回目光开口道：
    “你做什么都是无用的，这样的卵，只要再次吸收神力位格的碰撞，可以再造几百个，你却会因为祂复苏意志的破碎，遭到古神的憎恨和诅咒，这不仅来自祂本身，甚至很有可能属于祂主人的恶念侵蚀，这就是‘神眷的胎动’。”
    李草摇了摇头走过来，将双刀暂时插回刀鞘，手却没有放开。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在这一点上，我们有足够的觉悟，”他抬头看了一眼仍在流血的梅斯卡徒，表情难得的认真，“就算造一万个，我们也会承受诅咒填上去，我们新人类过去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随后他语气微弱念了一句：“否则怎么对得起那些在战场中牺牲的人。”
    “关于这点，我有同感。”沈流月也杵着刀走了过来。
    “我不怀疑你们的觉悟，但有一个不必为此牺牲的方法。”
    特德罗眼神深邃地看着他们，缓缓将目光转向正在交战的两位恶魔。
    “只要集齐了恶魔之力，让另一位存在作为载体复苏，吸收那颗卵里的力量就行了。”
    果然，这就是黑凰会的目的。
    苏克并没有阻止黑凰会复苏阿多狄的兴趣，但因为一件事情，他不能做出让步。
    一旦阿多狄复活，势必会取回存在于杰西体内的力量。
    那股力量不同于信仰之名和权柄，并不完整，连苏克都无法将其具现取出，从安格斯的研究结果当中，取回力量的方式只有一个。
    杀死，并且吃掉。
    已经决定过绝对不会去做违反自身意愿的事情，既然杰西上了自己的船，那就不能因为这种事情而选择牺牲掉她。
    如果这样做了，苏克大概率会因为违背意愿而理智失衡，陷入魔药失控的状态，变成怪物。
    同时，一心想救的那个人恐怕也救不回来了。
    “我拒绝。”
    现在他领悟到了一件事。
    神的愿望总是强烈且执念的，也是遵从自身意愿的一种表现。
    这是维持自身作为独立灵性个体的必要条件。
    “原来如此，我懂了。”特德罗维持着冷静看着他，没有再说更多。
    苏克正准备往外走，心里突然感觉到一阵不妙。
    他侧头看了特德罗一眼。
    “你刚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有屁快放并不是一句废话。
    而是在刚才的情况下，特德罗似乎故意把话拆解成好几个部分来说。
    这里恶魔之间难分胜负，梅斯卡徒的状况也不可能会变好，他拖延时间的意义在哪里？
    特德罗深邃看了他一眼，苏克心里猛然惊觉到一件事。
    不等他确认，私聊的消息兀自弹了出来——
    那是伊丝夏，内容只有短短六个字。
    “杰西被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