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阳光突然被黑压压的遮住,谈羽甜心里一紧,还没做出反应,唇上就落下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触碰。
谈羽甜的手抵着他的胸膛,这会儿不知哪里来的力道,狠狠的一把将他推开!
“呕……”然后朝着一边干呕了半天……
明明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谈羽甜却觉得男人刚刚吃肉的血腥味留在了身上,仿佛是恶心的病菌瞬间感染的全身。
赵子游看着弯腰空呕的女人,有点怔愣又有点无辜的样子,抬手摸摸唇继续没说完的话,“华慕言女人的……味道。”
谈羽甜被送回来了,没错,被送回来了。坐在车子上双眼被蒙着的她还回不了神,怎么……怎么这么容易就被送回来了!?
想起走之前最后发生的事和赵子游的话,谈羽甜嘴角抽了抽,难不成是她的味道不合他胃口?啊呸,谈羽甜你想哪儿去了。
“下次见面,希望也能这样和平。”
这是那个男人最后说的话,他说这个的时候声音很低很低,沙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如同呢喃给他自己听一般。
阳光洒在他身上,长长的背影落在小径上,更显得他看上去格外伟岸高大。
突然松松围住眼的布条散落,谈羽甜一愣,转头看窗外,却发现不远处竟然就是秦莫深的医院了!
竟然……这样近么?
然后车还没停稳,谈羽甜就被十分不客气的推下了去。
摔在地上,胳膊和膝盖都磨得火辣辣的疼,谈羽甜抬头,只见那大众开出了跑车的架势,车屁股蹭出一溜烟,直接消失在眼底。
正值中午时分,这边的来往人却不多,估计都在用餐。
因为脚脖子崴了,谈羽甜只能一蹩一蹩的找个绿化带暂时坐一下。一边揉着脚踝,一边四下看看,如果华慕言有人保护她的话,应该很快就能知道她在这。
她哪里知道,那些跟丢了的一伙儿正在接受着华慕言的残酷惩罚……
“小姐,你还好么?”
突然右边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问话,谈羽甜微微侧头,来人踩着七八公分的高跟鞋,再向上看,是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我没事。”谈羽甜朝她摇摇头,然后双手支着自己打算站起身。
那女人几步上前扶了她一把。
谈羽甜受宠若惊,低头看扶着自己手臂的那双手触感凉凉的,手指纤细素白指甲圆润可人,与装扮和妆容给人的感觉完全相悖。
她朝女人点头,“谢谢。”
“我看你的脚好像崴了。”女人扶着她,又抬头四扫了下,然后对谈羽甜说:“那边是医院,我送你去吧。”
谈羽甜有注意到说这话的时候,女人眼底划过一抹迟疑,甚至还有个不动声色看表的小动作。
“你赶时间吧,没事,这么点距离我自己就可以走。”谈羽甜善解人意的开口。
虽然女人的靠近带来一种并不好闻的劣质香水味,但是那厚厚的脂粉下,一双黑眸依然清澈如水,还是给谈羽甜添了不少的好感。
“不急这么一会儿。”
于是,谈羽甜推辞不了人家的好意,只能被搀扶进了德明医院。
“嗯……我叫谈羽甜,你呢?”谈羽甜总不能接受了人家好意,还不搭话,让一路尴尬着。
女人笑笑,一脸的阳光灿烂,正要开口。
谈羽甜看着那脸上扑的并不均匀的脂粉在阳光下飞扬,忍俊不禁,打断她话茬,“别告诉我你叫雷锋啊。”
她突然想起自己以前也不会化妆,有次在得知沈其宣对她不起的时候,华慕言哄她要带她去玩。结果她信心满满的给自己化妆,最后被华慕言鄙夷了个彻底……
那时候的她,估计眼前这姑娘差不多吧?
“我叫简宁。”女人弯唇,要扶着谈羽甜进骨科。
谈羽甜连忙抬手摆摆,“没事,我在这儿等就好了。你不是还有事么小优,你先去吧我没事。”
简宁抬手看看表,有些为难。
“没事儿,我这有熟人,而且我也带了钱。你去忙吧~祝你马到成功!”谈羽甜咧嘴笑,然后抬手握拳给了个加油的动作。
“谢谢~”简宁想了想,道:“那你自己小心点哦,我去帮你叫个护士来。”
简宁走了,谈羽甜目送着她匆匆离开的身影,十分感慨这世界还是有好心人存在的。
简宁叫来的护士被谈羽甜使唤去找秦莫深了,毕竟她也在医院里晃悠了好几天,秦莫深的助理,这个职位还是蛮响亮的。
没一会儿,就有略微急切的脚步声传来。
谈羽甜一抬头,不出意外的看到秦莫深,只是背对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她抓抓头发,“那个……”应该不算是旷工吧?
“你回来了。”秦莫深走到她边上,看着她站着的姿势重力倾向,一眼就扫到她扭到的右脚,有点头疼的揉揉眉心,“你是不是骨质疏松啊,这么会扭到脚。”
谈羽甜吐吐舌头,没注意秦莫深竟然没提她消失了大半天这事。
“走吧,言都要急得病发了。”
“欸?”谈羽甜一愣,眨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看秦莫深。
秦莫深眼底迅速划过一丝揶揄,不置可否的轻声应了下,然后道:“所以,你这脚暂时不处理,我先带你去见他。”
“行……行吧。”猛然听到华慕言的名字,谈羽甜还没有回过神,她现在脑袋一团混乱。
她被绑走的事情如果按照秦莫深的话来说,华慕言应该是知道的,那为什么在她被送回来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见到他的人呢?
而且……
而且谷灵安的事情,虽然不知道那人说的是真还是假,到底要不要和华慕言提?
正主马上就要回来,她继续留下来的必要是不是就没有了?
华慕言那样的男人,按照陆霏霏的言行来看,谷灵安也一定很爱华慕言,到时候出言让忆锦的手术更快的进行。
她是货真价实的,就算谷家追究起来,也不会真的出事,何况身为父母谷家不会做的那么绝,一切都以儿女为出发点。
所以,所以……
“喂,你想什么!”一个爆栗突然砸在脑袋上。
谈羽甜哎哟一声,捧住脑袋,抬头一看,竟然不知何时进了秦莫深的问诊室。而她面前站着的男人,哪里是秦某人嘴里说的“急得快要发病”的华慕言?
“打我干嘛。”谈羽甜瘪瘪嘴,然后几乎是立刻,眼泪就掉下来了。
华慕言一愣,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的女人,连忙抬手揉揉她脑袋,努力用无所谓的态度掩饰声音那抹慌张和无措,“哎呀,女人真是水做的,很痛吗!”
突然女人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华慕言一愣,继而双手搂着她,听着那“呜呜”委屈至极的哭声,眸中杂乱的情绪就沉淀下来了。拿下颔抵着她的发顶,他语意不明的叹口气,“叫你别乱跑。”
“你、你在怪我吗?”谈羽甜一边哭,一边把眼泪全部都擦在男人衬衫上,男人的胸口宽阔而有安全感,她也不知为什么,明明被带走没有被虐待也没有被恐吓。
她也一直都很镇静。
可是在看到华慕言的那一瞬间,眼泪就仿佛不受控制有了自我意识一般,扑簌簌下落,让她的脸都丢光了。
明明在外她都一脸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怎么这会儿……
“行行,怪我。”华慕言有些无奈,揉揉她的背,又拉开两人的距离免得她哭得喘不过气来,视线所及,某张小脸蛋已经布满了泪痕。
谈羽甜咬唇,低头不看他,却依旧能够感受到男人那十分有存在感的注视,“我……”
“好了,先别说话了。”曲着的食指指节擦去她的眼泪,华慕言动作一顿,又转身在桌上抽了几张胡乱在她脸上抹了抹,一脸的嫌弃,“多大个人了还哭,真是丢人。”
“……”所以她九死一生(?)冒着生命危险(并不是)回来,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冷嘲热讽和揶揄嘛摔桌!
谈羽甜正要添油加醋将自己被“绑”走后的遭遇一一道来,谁知下一刻却被男人整个横抱而起。
“嘶——!!”呲牙咧嘴的倒吸口气,谈羽甜看传来痛楚的地方,只见膝盖已经磨出血,现在已经氤氲了一团血迹。
她咽咽口水,察觉到华慕言似乎也在看她,想起什么一样,谈羽甜撇嘴,“真粗鲁,直接把我从车上扔下来。”
华慕言闻言凤眸一暗,将她放在沙发椅上,沉声,“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找消毒水。”
“啊!!”谈羽甜尖叫完了死死咬住自己衣服,一双乌眸早已经泪水汪汪。
华慕言将用过的药棉扔掉,面无表情的又取出一块,倒了消毒水,继续在她膝盖上擦。
“啊!!!”谈羽甜又仿若杀猪一般怒叫了一声,膝盖上传来“嗤嗤”仿佛被烧着的肌肤正被浇灭的声音,冒出许多白色的小泡沫。她抽了抽嘴角,最后颓然的倒在沙发上。
华慕言扫了她一眼,默默的继续手中的动作。
“我擦破皮的时候都没这么痛。”谈羽甜雾蒙蒙的看着单膝跪在她面前的男人,短短的发,露出饱满的额,她委屈又较真。
“你知道接骨的时候要怎么做么?”一直沉默不语的华慕言突然开口,然后取出红色的药水,继续道:“把已经长畸形的骨头全部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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