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羽甜并不想让沈其宣直到华慕言的存在,在小区门口就制止了他上楼的意愿,当然,看华慕言的模样也没有上楼的意思就是了……
房门依然是紧锁的,自从爸妈走了之后,她似乎很少会在家中看到沈其宣了。毕竟他也是为了公司的事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这样想着,谈羽甜微叹口气走到了厨房。
冰箱里的东西是前天自己吃剩下的,看来这两天之内沈其宣都没有回来过呢。
不知为何,心里有点失落,失去了为丈夫留一顿美味菜肴的欲/望,谈羽甜坐在沙发上,可才一会儿就听到了门铃响起的声音。
谈羽甜以为是沈其宣上楼来了,甚至没有看猫眼直接开了门,谁知话还没出口,两把亮晃晃的刀呼啸生风的亮晃晃挥到眼前。
她倒吸一口吸往后退了两步,背脊直接抵到了玄关边上的鞋架子,浑身紧绷了起来,问话十分警惕:“你们是谁!?”
“谈羽甜对吧?”为首的男人吊着一只雪茄,赤.裸着的胳膊纹着盘曲大蟒,活灵活现十分吓人,他捏着雪茄冲她吐一口烟,“欠公司的一百万打算什么时候还。”
谈羽甜被猛然的烟味呛了,咳嗽个不停,脚下连连往屋里退,缓过神的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沈其宣不是说八十万么!?”
“呵呵。”彪形大汉将雪茄烟头一捏,冲她戳去,见她脸上出现惊恐这才道大笑着灭了烟头,“你当这是银行呢,银行贷款也得给利息不是?”
谈羽甜心寒,如果没记错,半个月前很少在自己面前展现脆弱的沈其宣一筹莫展满脸痛苦的告诉她,因为要填补公司欠下的巨额债款,只得借了高利贷八十万。
但是没想到,也才这么点时间,竟然利滚利,滚到了一百万?
简直就是宰人!
“怎么,有意见?我看你也长得不错,是那小子的媳妇儿是吧?啧啧,如果拿去卖估计……”
没等更难以入耳的话从大汉口中说出,谈羽甜连忙打断:“我一定会还钱,请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我数学不好,半个月后她该给我们多少钱?”为首的大汉侧头,装模作样的跟边上拎着斧头凶神恶煞的小喽喽问道。
“回老大,是一百五十万。”小黄毛一本正经的回答,还拿斧子擦擦衣摆,锋利的刀锋轻轻滑过,一颗扣子从衬衣上落下,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
谈羽甜的心彻底寒了下去,就算华慕言答应她表现良好可以预支五十万,但应该不可能一口气先要了一百五十万。
这根本与直接拉她去卖没有多少区别!
“怎么,很困难?”
面对大佬吊儿郎当的问话,谈羽甜犹豫不已,她拳头握紧,权衡着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将这一切不公平的债款还清。
“也行!”见她还在琢磨,大汉突然爽快一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小子还在公司,兄弟们,咱们先砸了他家,再去他公司好好‘谈谈’,如果手啊脚啊肾啊,还能垫付点利息!”
“别!”谈羽甜失声叫出,那些人原本气势汹汹要来打砸的混混被为首的男人示意挺直,她看到他们没有真的动手,死死捏着拳头,眼底划过坚忍的泪意,咽下喉间的干涩,“半个月后,我会如约还你一百五十万!”
好不容易送走那群人,谈羽甜一下子腿软的跌坐在了地上。
这里不像谷家,没有高级的意大利地板,没有厚而柔软的地毯,她摔下去似乎再也没有力气支撑着身子站起身来。
空荡荡的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奶奶去世了,父亲和母亲也走了,那么一大口子家只剩下她和沈其宣两个人。
也许在结婚之前,沈家的财务就已经出了问题,但是被联合着瞒天过海,所以在真正的灾难来临时,他们才会恍然未觉感觉天是一瞬间塌下的。
沈家不小,但是卖掉却没有将欠下的债全部还掉。想着那八十万,不、一百五十万,想着那一百五十万债款她突然被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笼罩。
半晌,谈羽甜咬咬牙,颤抖着手拿起手机,刚才那群人凶神恶煞的样子仍然令她有些后怕,这个家,她是不敢一个人待在这里的。
犹豫片刻后,谈羽甜从地上捡起包包,拍了拍后匆匆又出了门。
半个小时后,她站在一座三层小楼外,楼外挂着个鎏金的铜牌——沈氏外贸公司。
小楼里正点着昏黄的灯。
其实这里是公司的仓库,但原来的楼盘已经租赁不起,沈其宣就将公司搬到仓库这边。
谈羽甜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轻松起来。虽然没能够亲自下下厨,但是她特意绕了远路给他买来地地道道的家常菜,热腾腾的正好适合沈其宣熬夜加班。
融融灯光令她想起了幼年时候,沈家爸爸沈家妈妈都在,奶奶坐在摇椅上给她和沈其宣讲年轻时候的故事,那个时候啊……
真好。
谈羽甜嘴角盈着一抹笑,放轻自己的动作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想给沈其宣一个惊喜。
谁知单脚才迈入折射的光影中,就听到门内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其宣,你这办公室还真是不怎么样啊,比我那里差远了。”
“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也真是让容姐笑话了。”沈其宣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尴尬。
“不笑话,要不是你带我来这里,我还不知道你这么辛苦……”
对话到此戛然而止。
谈羽甜怔怔的站在外面,她在想,要不要及时收回脚步——眼底那个女人年纪看着四十出头,化着浓艳的妆,此时正坐在沈其宣的腿上,仿佛柔弱无骨般搂着他的脖颈。
而她谈羽甜的丈夫,正双手亲昵的环着那女人的腰。
沈其宣腰间被捏了一下,这才抬头,看见谈羽甜站在门侧那一刻,他松开手,面色也渐渐冷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其宣,这是谁?”荣娟问。
“我秘书。”就在谈羽甜准备回答的时候,沈其宣抢先说道。
容娟,这座城市有名的女企业家女强人,甚至谈羽甜这样不怎么关注经济报道的人,也是能时不时会在新闻上看见这个女人的脸出现。
容娟拿那上了年纪吊起的眼斜扫了扫谈羽甜,慢悠悠的站起身,嫣红的唇瓣抿起微扬,“好吧,既然你秘书来找你,那我就先回去了。不过,其宣,你真是好福气,这秘书长得很不错嘛。”
“你不喜欢,我随时可以撤掉。”
沈其宣的话令谈羽甜的脸色瞬间变了,直到容娟离开,她才回过神来,涨红着脸说:“沈其宣,你居然会做这种事情!”
沈其宣原本镇定的目光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又恢复原本的冷漠,“我是为了沈家。谈羽甜,你以为我愿意这样?”
谈羽甜没了语言,为了沈家……
为了沈家她谈羽甜也可以背着沈其宣去和别的男人睡一张床,假扮别人的妻子。
所以她确实没有资格没有立场去指责沈其宣,指责他为了沈家,傍上富婆。
“为了沈家”,瞧,多好的借口。
来时的路上,她一直都在想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告诉沈其宣,她已经想到办法还债的这件事。她甚至想,假如他真的很反感自己的赚钱渠道,她可以再和华慕言去谈判。
但是却没有想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那已经打过上百遍腹稿的话在喉间哽咽住,让她生生失去了出口倾诉的欲/望。
谈羽甜望着沈其宣的脸,敛眉,口气也变得冷硬起来,“你喜欢她的话,我们可以离婚,反正,我们这婚结的也仓促,你也没碰过我,不需要对我负责。”
“不!”沈其宣的回答十分斩钉截铁,面色划过一刹那的紧张,“思千,我们再等等,等过了这个阶段就好了。”
沈其宣起身,去握谈羽甜的手。那双小手有些冰冷,他下意识的又捏得更紧了些——
离婚的话,那张千万保单可就没有结果了。
谈羽甜掀了掀唇,最后把买来的饭菜递给他,“你注意身体,至于那个容……”
“我们只是逢场作戏。”沈其宣立刻解释,一手接过袋子,一手抬起在谈羽甜娇嫩的小脸上掐了掐,目露歉意,“虽然很忙,但我时时刻刻想的都是你,思千。”
“……”谈羽甜抬起小脸,水汪汪的眼睛里又升起了带着祈求般的期冀神情,“其宣,你一定要等我,钱我有办法的。”
“你能有什么办法。”沈其宣苦笑了声,随即松开她的手,转身走回到办公桌前,似是翻找着什么资料,“你先回去吧,别在这里待着,太冷。”
“嗯。”
沈其宣听见谈羽甜失落的一声回应,脚步渐远,身后总算归于宁静。
坐在办公桌前,死死抵在桌面上的那双手狠狠的攥紧拳头,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菜肴,眸中的神色冰冷无情。
黑暗的阴霾,笼罩天地。
谈羽甜抱着胳膊在路上跳了两步,没想到晚上还真是挺冷的。
她瘪嘴,盯着那辆宝马上下来那个叫做容娟的人,只见这老女人又摇摆着风韵的身体走进小楼。
还骗她,怎么可能是逢场作戏。
老女人的脸和那娇滴滴装腔作势的声音在脑子里交错回荡,烦躁,刚才沈其宣说她是秘书的时候应该出声反驳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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