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拓中年男子斜靠在石壁上,摸了摸胡茬下巴,看着承渊那张清秀少年的脸“啧啧”两声,平淡道:“阁下不请自来也就罢了,还无端下杀手,过分了吧。?? ?壹看书”
承渊微微一笑,道:“徐朝客,我知道你。”
谢云渡嗤笑道:“二师兄你别看他故弄玄虚,不过是精神力古怪,修为不比我高到哪儿去。”
徐朝客看了他半晌,忽然闪身过去抬手对着他脑门一个暴栗,冷冷道:“原来你还知道他修为跟你差不多?!”
谢云渡有些懵,下意识道:“但是他……”
徐朝客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抬手招来谢云渡的剑敲的砰砰响,怒道:“你要是第一剑直接刺下去,怎至于如此不济?还有之后呢?学了那么多绝杀的招式,都忘光了?就知道拿性命当儿戏?啊?!”
谢云渡幽怨道:“二师兄,原来你一直在旁边看着……”
“明知故问。”徐朝客岂会不知自己这位小师弟的德行,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他眼中闪过一线冰冷杀意,凉凉笑道:“叫‘陆启明’是吧?真不知道给你灌什么**汤了。下次让我再见着这张脸,直接一掌拍死,省得累的师父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这话同时,徐朝客果真抬手就向承渊拍去,动作自然流畅,眼睛都不带眨。
谢云渡看出二师兄下手毫不留情,吃了一惊道:“来真的?!”
“死不了。”徐朝客眯眼感知着空中的诡异波动,面无表情道:“祸害遗千年,你以为他跟你一样好杀?”
谢云渡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承渊,目光沉凝。
以承渊为中心,竟刹那间化生出环叠的无数层空间,每一层的时间流速皆不同。??? 要?? 看书徐朝客与承渊近在咫尺,而他的掌印却仿佛永远也无法到达承渊的身前。
好在只是“仿佛”。某一瞬间,承渊的时空屏障终于到达了承受的极限,无声碎裂,淡如幻影的掌印按在他肩头;空气中清晰传来骨骼碎裂的声响。
而徐朝客与谢云渡脸色却愈加凝重。承渊此时的修为与徐朝客比起来,低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就是在力量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徐朝客的一掌居然只能让他受轻伤?
承渊神情丝毫未变,把错位的骨头扶正,随意转了转臂弯;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他的伤势居然已复原得差不多了。他并无出手反击的意思,只是看着徐朝客奇怪道:“你留不下我,出手有什么意义?”
徐朝客笑了笑,道:“怎会没意义?看你很不顺眼,打你一掌,我心里舒坦。”
听到这样的话,承渊居然也没有生气。他还十分记得自己来此的目的,转动脖颈望向谢云渡,“我可以不再杀你,包括以后。但陆启明与你在一起时发生的事,你必须一一告诉我。”
谢云渡看着他的目光顿时变得怪异起来,无语道:“到现在你还能说这样的话……没有搞清状况么?”
徐朝客却没有出声,心中权衡。
承渊笑着摇头,对徐朝客道:“除非你把他一辈子关在这里。更何况,用不了多久,你也无法阻止我。”
谢云渡正要说什么,徐朝客摆手制止,道:“小师弟,你给他说。”
“二师兄?!”谢云渡以为自己听错了。
徐朝客淡淡道:“看我做什么,他又没说错。我只管你一个都就够了。至于那个叫陆启明的,他的死活?关老子屁事。??? ? ”
谢云渡无法反驳,转开目光沉默。
承渊忽道:“我已经当众承认过秘境中的‘帝启’是我。”
谢云渡眉峰一挑,抬眼。
“但如果我不是‘帝启’,”承渊莫名一笑,和缓道:“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到中洲追杀陆启明了。”
谢云渡心下一喜,冷笑:“你终于承认你们不是同一个人了。”既然承渊亲口说陆启明现在在中洲,那么显然他们并非是一个身体;虽然尚无法解释灵魂波动的事,但这一点仍让谢云渡松了口气。
承渊微一摇头,平静道:“我之前并未骗你。我与陆启明之间的关联,远比你以为的复杂得多。如果你能活得足够久,那么总有一天会清楚的。”
“你现在只需要知道,你帮我,就是在帮他。”
谢云渡笑出声,“之前害的他涅槃的人难道不是你?说这话不可笑么?”
话一出口,谢云渡却蓦然怔住——以承渊的手段,怎么可能杀不了陆启明?倒不是谢云渡小看陆启明,而是陆启明的修为确实比之承渊远远不如,如果承渊亲自出手,本应是绝无失败的道理的。
承渊并不在意他想什么,只莞尔,轻声叹了口气道:“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
他此时的神情与陆启明无丝毫差别,实在让谢云渡觉得别扭无比。只听他语气平和地继续道:“你告诉我那些事,陆启明的情况并不会更糟。至于是不是双赢,你心中已有判断,不是吗?”
谢云渡默然片刻,感慨了句:“原来你也是会正常说话的。”
承渊微笑。
……
听遍了承渊问到的问题,谢云渡终于相信他这次真的不是为了害陆启明。他隐隐看出了承渊的目的,忍不住道:“做这些事,对你……对你们能有什么好处?”怎么看也是劳心劳神,又损人不利己。
承渊笑而不答,看着谢云渡若有所思:“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
他说了这一句就放下,忽然对徐朝客道:“我与桃山,未必没有合作的可能。”
徐朝客面无表情道:“桃山没有加入武宗灵盟任一方的打算。”
承渊笑了,认真道:“为什么只能有两方?战争必将开始,没有谁能够置身事外。”他顿了顿,玩味道:“尤其是你们桃山。徐朝客,精通术数的你,难道看不到吗?”
徐朝客神色不动,淡道:“你现在是凤族的身份,更是这个衍纪的‘九代’,这句话不该你来说。”
“九代?”承渊哈哈一笑。
“好,姑且按照你们的说法。”承渊唇角勾起,慢吞吞道:“你们还不知道吧,从‘一代’到‘八代’,早都死绝了。”
“什么?!”
徐朝客与谢云渡皆大惊。他们难道不是一直在隐宗护佑各自家族么?
徐朝客眉头紧皱,道:“一千四百余年前,武宗秦门的惨案,不就是‘五代’亲自出手代灵盟处置的么?”
承渊笑道:“骗过你们还不简单?连隐宗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家老祖宗早就不存在了。”
徐朝客沉默少顷,道:“你到底是谁?”
“这个不要紧,”承渊心情颇好,作忧心忡忡模样:“倒是你们桃山,突然知道了这件秘事,小心勿要某天被灵盟灭了口。我可是只告诉了你们一家,他们若有心处理,还是很方便的。”
徐朝客脸色阴沉,手指动了动,强忍着没有发作。
谢云渡忽道:“陆启明也是九代,对吗?”
“当然。”承渊点头,笑容中充满恶意,“你相信他,帮助他,认定我与他绝非一体。但事实上,他确实与我并无区别。”
谢云渡无视了他的最后一句,问道:“之前八人是怎么死的?”
“废物利用。也算死得其所。”
承渊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十分难以捉摸,似是讥讽,似是不屑,又似满意。他最后深深地望了谢云渡一眼,转身离去。
……
承渊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石廊尽头。
谢云渡收回目光,拳头紧了紧,垂下眼帘道,“就让他这么走了?”
徐朝客叹道:“不能单纯以修为看他。我有种隐约的感觉,即使师父出手,他也不会死。”
谢云渡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他绝不仅仅是九代。”徐朝客神色暗沉,喃喃道:“这回可要出大事了……呵,招来了这样的‘九代’,我看灵盟那帮人如何收场。”他说的讥讽,眼中却连一丝笑意也无。
徐朝客沉思片刻,忽道,“还有一处古怪。”
谢云渡迟了片刻才听进去他这句话,抬头道:“怎么?”
徐朝客没有主意谢云渡的异常,皱眉道:“方才承渊修复伤势的时候,用的方式似乎是……加快自己身体的时光流逝?”
谢云渡一怔,“这种方法难道不会减损寿命么?”
徐朝客摇了摇头,道:“这承渊在很多地方自相矛盾,确实不像正常的人。”他拍了拍谢云渡肩头,严肃道:“小师弟,这趟浑水你别再掺合了,这几年就老老实实在这里练剑吧。”
“此事必须要与师父他老人家细说,我就先回了。”
谢云渡简单应了声,将视线转至刻着七重剑障的石壁,神色复杂。
他脑海被无数珍贵到了极点的剑道传承充斥;再看第二障——这些对于之前的他十分艰涩难懂的东西,此刻却云雾尽散。
他想起了承渊临走时的传音。
“祝你在陆启明消失之前,能及时赶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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