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来了?”
青衣开了院门,抬手示意陆启明一起到凉亭去。??? ? ?
“我后悔了还不行么?”陆启明坐下来,微笑道:“还是要找你帮忙啊。”
青衣罕见地露出一抹笑意,道:“说。”
“我要修补件东西,就这个。”陆启明取出一物,正是在拍卖会上偶然所得的那块古旧罗盘——准确的说,应该称之为“阵盘”——是他前世中一种常用的固化阵法的方式,在此处出现,不知是不是巧合。
青衣没有兴趣看那个阵盘,直接道,“需要我做什么?”
“稍等,让我先看看。”陆启明不好意思地笑笑,他还没来得及研究。
青衣点头,丢下了句“那你看吧”,就转身回屋。
陆启明莞尔,由他去。
陆启明心念一动,取出纸笔——还是那支经义阁的炭笔;然后开始端详这个旧阵盘。能看出制作者的层次相当高,但有趣的是,制作者用的却是前世那个世界、末法时代之前的古老手法,让他一时间想起了年少时随师父探寻古迹的经历。
他摇头赶走脑海中冒出的记忆,凝神观察。上面固定的阵法原是一个大型幻阵,虽然不太适用,不过陆启明可以把它改成一个扰乱气机的东西。
他心中有了方向,便开始提笔写需要的材料。
不知何时青衣又回来了,站在他后面看着,突然道:“你的字……更难看了。”
陆启明苦笑——会这样说的,只有青衣一人吧?
不过陆启明也无话可说,虽然他的字写的也极好,但确实是比不上青衣的书画双绝。??? 要?? 看书陆启明低头看自己的字,其实与从前差别不大,亏得青衣能看出不同。但陆启明没有多解释,只把黑色晶卡递给他,笑道:“这些材料要劳你跑一趟了,不过卡里钱可能不够,我再写几种替换的。”
陆启明正要动笔,纸却被青衣抽走收入袖中。
“不必了。”青衣没有看陆启明,低头道,“林有致听你说的可怜,所以卡里是五千万筹。”
陆启明怔住了,这时才知道她那日所说“顺便存个整数”的分量。他沉默片刻,问道:“她最近可急用?”
青衣看了他一眼,平淡道:“先管你自己的事吧。你现在帮不到她。”不再细说,他问道:“这些东西……买好之后给你送去?”
陆启明摇头道:“还是我来找你。”
青衣点头,稍有犹豫,还是问道:“你到底准备做什么?”
陆启明也不瞒他,晃了晃陆行之写给他的那一长串名单,懒洋洋笑道:“解决点儿麻烦。”
青衣抢过纸来看,眉越皱越深,“你一个人?”
陆启明点头。他向后放松靠在椅子背上,以手支着头眼睛微眯,一边笑道:“说实话,本来真是懒得管了……这几个月过的实在没趣儿,就想借着去中武的由头直接溜了罢,找些好玩的地方走走看看。”
“但是,”他叹气道,“总不能光眼看着别人因了我忙活吧。”
青衣沉默地笑笑,半晌道:“你今天话很多。??? ? ?”
……
陆启明离开时下起了雨。他借走了青衣的青伞,一个人出了城。
……
城外有个造景讲究的小庄子,秦悦风看着喜欢随手买了下来。这些个月,秦家的人便都住在这里。
“祖爷爷,您老这次是算着什么啦?”秦悦风一边帮老人捶背,一边嬉皮笑脸问着。
秦天时是秦家太上长老中与秦悦风最亲近的,这次被秦悦风说动过来帮忙;不过却是这个下午才刚到——按秦家人的作风,定是有原因的。
秦天时接过秦悦容端来的茶,笑眯眯地喝了一口,示意姐弟二人不用做这样子了。先问秦悦容道:“小悦容的梦占能看明白几分啊?”
“我一点儿也看不出。”秦悦容摇头。
秦天时点头,意味深长道:“你们新认识的这个小朋友很有些意思啊。”
秦悦风奇道:“祖爷爷竟然也不能吗?”秦天时可是大周天中阶的实力啊。
“我只是大略感觉到该来了,却不知详细。”秦天时笑笑,又道:“悦风啊,你再见他时候可要给他说说。看不出天机渊源可不是好事,太招眼了。若他是用了什么秘法遮蔽天机,告诉他‘过犹不及’——咦?”
他忽然抬头,看向院子门口。
片刻后,一个撑着青伞的少年走过来,叩门笑道:“秦老是不是要夸我‘知错能改’?”
秦天时哈哈大笑,对秦悦容姐弟调侃道:“不错不错,这小子本人可比你们形容的有趣多了。”他又对陆启明笑道:“你先别出声,让我再试试。”语罢,他双眼一闭,就默默心算起来。
老顽童?陆启明暗暗好笑,与那姐弟俩点头问好,无声走过去坐在秦天时对面的椅子上。
又过了两秒,秦天时才睁开眼睛;一看到对面好好坐着的陆启明,他就摇头。问清了时间差后,他瞪陆启明一眼,笑道:“狡猾。”
陆启明笑而不语。现在精通术数的人是能算出他的行动了;可惜却有极大的误差,还不如算不出的好。
秦天时好奇道:“莫非你小子能算出我何时到?”
陆启明诚实摇头,对秦悦风笑笑,道:“我这次只是来找秦悦风的,来托付几个小朋友。”
“噢,是叫……顾之扬和谁谁谁对吧?”秦悦风意会。
“就是他们几个。”陆启明点头,道:“他们毕竟与我有过联系,一直在陆城不动也就罢了,去中武的路上难免有人会拿他们试试手气。”
“你呢?”秦悦风问,然后忽然惊觉:“咦你怎么过来的?”
“有人不需要我这个老古董啦。”秦天时长吁短叹道:“悦风啊,你看,让我白跑一趟。”
“哪儿能呢?”陆启明嘿嘿笑道:“秦老不知道我心里正偷着乐呢。”
“得,说吧。”秦天时指了指茶碗,笑道,“反正我与陆玄通那个老匹夫争了大半辈子,这次本来就是找他‘喝茶’的。”
“不谋而合啊,”陆启明一拍手掌,解释道:“秦老可能不知道,陆……太上长老被人下了误导术。”
“误导术?”秦天时没有听说过这个词,但不妨碍他理解这个词的意思。他恍然道:“这才对嘛。要是陆玄通真那么糊涂,那不是在骂我么?!”幸好那老匹夫是着了道了,否则岂不是衬的与之不相上下的他一样的愚蠢?
陆启明失笑,继续道:“我倒知道这误导术的解法;秦老喝茶的时候,可以顺手帮他解了。”
“这么张脸的事儿你就这样让我?怎么不自己来?”秦天时一脸不信。
这就是你秦家的太上长老?陆启明丢了个调侃的眼神给秦悦风,秦悦风无奈翻个白眼。
陆启明好脾气的解释道:“因为我现在没有内力。”
“啊?”三人吃惊;他们本以为是陆启明装的呢。
这有什么?陆启明不以为意道:“再炼就是了。”
秦悦风默然道:“够豁达。”
“不必偷偷得瑟了。”陆启明瞟了他一眼,含笑道:“你现在打不过我了。”
秦悦风瞪眼,手痒道:“试试?”
“等到中武吧。”陆启明摆摆手,眯眼看了渐暗的天际。
……
三日时间转瞬即过,一切准备就绪。天下寒雨,很合适发生些大事。
陆启明撑着黑色油纸伞,走到正对城门的大街,满意点头——又是一个好上午,人多,热闹。他散去了敛息术,缓步走向城门。
“陆启明现身。”
越来越多的人赶过来随着他走,前面后面,左边右边,房顶地下。
陆启明仿佛没有看见。他径直匀速走出了城门,向后望了一眼“广扬”二字,微微一笑。
“再见,陆城。“
……
与此同时,秦悦风正向顾之扬他们的院子找去。
蓦地,迎面有一个撑着青伞的熟悉身影;那人抬起头与他对视。
秦悦风大吃一惊,脱口道:“陆启明,你怎么在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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