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过去与陆远空亲近的人不由皆悄然望向陆行之,神情畏缩。??? ?? ?? 要看?书
陆行之将众人面色收入眼底,看不出喜怒;他平静的看了陆怀方一眼,陆怀方微微点头,抱拳离去。
很多人注意到这一点,心下不由愈加紧张;一时间,没有一个人动。
陆行之淡淡道:“没有听到太上长老的话吗?都回去吧。”
语毕,陆行之便率先转身离去;路过陆启明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处理好你自己的事。”
人群渐散;各怀心思。
林有致与秦悦容姐弟一并走着;在宽大袖口的遮掩下,她手心握着三支不同颜色的小纸卷。她再三回想了今日事情的种种细节,心下有了打算。
林有致轻轻拉了下秦悦容的手,将那支紫色的纸卷无声递给了她。
……
在人们目光所不能及的无限高空,一个身披斗篷的人影在云层上来回走动着,自言自语。
“为什么?”
他费解之极地连连摇头:“他精神力怎么可能是大周天?究竟哪里出错了?”
“除非他之前已经突破过大周天,后来修为跌落了……”
“对,一定是这样!”斗篷人再点头,语气笃定。
“不过……”斗篷人忽然愉悦地笑起来,“他竟然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啧啧摇头,语气轻快道:“运气可真差、真差!”
而下一刻,他声音猛然阴冷下来,“陆远空真是个蠢材!枉我给他这么好的条件,竟然还是不能杀了他!”
他沉默了片刻,又突兀地得意一笑:“本该如此……区区凡人,怎能与我相比?”
“可惜那个人马上就要来了,时间不够。”斗篷人真诚地叹息道,“还是要用这种粗鲁的办法,真是遗憾啊……”
他俯视着下方,微笑道:“还可以再加一个……选谁呢?”
……
陆启明独自一人回到院中,径直走向阁楼,进入地下的静室。?
他迅速一拂手关上石门,眉宇间闪过一丝痛楚,又转瞬被压下;他尽量将气息放平缓,盘膝坐下。
之前经义阁阵法的攻击强度几乎达到了小周天巅峰;好在尚有天成宝丹的残余药力支撑,才没有被人看出他内伤极重。倘若当时露了怯、一旦发展到最坏的局面,以他此时的状态,恐怕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了。
陆启明双目微阖,运转长生诀,调息疗伤。
然而还未运转一整个周天,陆启明脸色蓦地一变,喉间一甜,直直喷出口鲜血来!
他撤了手诀,心中登时沉下来——他身体对长生诀的排斥,何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陆启明清楚,平息只是暂时的,一日找不出自己被阵法排斥的真正原因,这件事就不会完;这种情况下,他必须要时刻维持足够的自保能力才行——可现在,他却无法运转功法疗伤……
其实,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陆启明心念一动,掌心出现一支玉瓶,里面装的,正是陆启明依照那册丹方炼制的丹药的其中一枚。
这枚丹药实在很对症,完全能解这燃眉之急;显然他此时的境况亦在那黑影预见之中。陆启明不禁皱眉,既如此,为何非要给他丹方药材这么麻烦?直接告诉他要发生的事不就好了?
这便罢了,陆启明犹豫的最大原因是——这枚丹药只要服下,立时便与未曾受伤一般;可是这效用至多只能维持三天,三天之后的反噬绝不会好过。
而三天之内,有可能解决一切吗?
陆启明想着其他数枚丹药的用处,皱眉更深,摇头想着——黑影究竟想要做什么,又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他轻叹口气,取出丹药服了下去;只几个呼吸间,他苍白的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胸口滞结之感迅速消散,就如清晨初醒时一样神清气爽、通体舒泰。??? ? ?
而陆启明心中自难有喜意,只微一苦笑罢了。他不再耽搁,直接从青玉坠中取出“析要十滴”的器具——高明的毒术有可能骗过人的感知,却不能骗过药理。
陆启明划破指间,将血液滴入琉璃管中,开始测验自其中是否有掌控之外的药物成分。
这种检测没有既定的目标,便按最常规的方式来。陆启明对其中无数变化早已熟练到了极点,无数可能的药材飞速地在被排除着。
陆启明的速度何等之快;然而盏茶时间过去,所有不同的流程全部试过,但还是一无所获——除了测出了天成宝丹和刚刚服用的丹药,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低头看着琉璃管,陆启明停了下来。他忽然在想那个自己从未考虑过的可能——如果,陆远空说的是真的呢?
非是他轻信、不坚定;最近他身上本就有诸多异常,而当他自己的亲手检测也在指向同一个方向的时候,实在由不得他不多想。
沉默片刻,陆启明不由莞尔,暗暗戏谑自己道:“何时自己也学会了那‘庸人自扰’的样子了?”
他摇头而笑,再次看向那九十九瓶药液——常规的流程确实都试过了,但总共只用了九十四支,还剩下五种极不常用的。
总要试完。
陆启明在心中过了一遍相关的草药知识,随手取了些其中一瓶的药液,滴入琉璃管中——
异变突起!
空气中的火元力瞬间自行聚集,火焰轰然爆起,竟直接将琉璃管炸开!
这点儿冲击自然不会伤到陆启明,却令他彻底怔住了——因为根本没有任何药草,会与它产生这样的反应。
并不是因为药草。
陆启明看了眼瓶子上记录成分的标签——“梧桐枝”。
他脑中忽然有一点灵光闪过,无数久远的、新发生的线索迅速在心中翻涌,仿佛有什么即将破窗而出,却始终差了一丝。
这时,他忽然抬头;外面有人来了。
……
大方园中,行走着一个身披斗篷的身影。
正白日,他的斗篷反而显得愈加漆黑,黑得几乎将身周的光线都抽空。
他正大光明的走在宽敞的阶梯上,哼着小曲儿路过了一个个站的笔挺的侍卫;却无一人能感知到他的存在。
斗篷人仰头看着高处的大方殿,轻笑道,“如果亲祖父都认定你是假的,那才有趣。”
笑了一阵,他又冷冷道:“不要怪我。等你死了,自然有的是时间。”语毕,他身形一晃,瞬间跨过漫长距离;在站定时,已身处陆行之的书房之中。
陆行之蓦地警觉,抬头却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他顿觉不妙,而恍惚感却迅速蔓延——
他听得一个飘渺悠远的声音在心中回荡:“现在陆府的这个陆启明,是假的。”
陆行之大皱眉头,重复道:“现在陆府的这个陆启明……是假的?”
斗篷人挑眉,继续耐心道:“他是假的。你现在已经识破了他的真面目,你正要为家族除害。“
陆行之却没有说话;他眼中神色时清时浊,仿佛有两股意志在剧烈地搏斗。
斗篷人轻“咦”了一声,略作犹豫,加重精神力的威压,强调道:“你现在需要立刻下令杀了他!”
“杀了他……”陆行之脑中有片刻的空白;紧接着,他忽觉一种奇异的力量降临到身上,识海同时恢复清明;他眼神一厉,“敌袭”二字就要扬声喝出——
斗篷人迅速将陆行之弄昏过去,气急败坏地走了两步,阴沉道:“这家主区区一个小周天,竟然能分得这么多陆家的气运庇护……哼,气运?要不是我……你再多气运也无用!”
“算了,退而求其次。”斗篷人叹气,伸手一拂陆行之的头顶,“至于你,还是忘了这件事吧。”
……
房间中,陆玄通挥手让陆远空退出去,一个人坐着沉思。
半晌,他忽然一愣,摇头而笑,自嘲道:“老毛病还没改啊!”
陆玄通是想到了刚刚经义阁之事。他毕竟是太上长老,本不该过多干涉具体的事物;而当时一时情急,恍然间仿佛回到了他自己做家主的时候,一时竟然越俎代庖起来——不该不该,一会儿要向行之道歉才是。
武学世家,毕竟以修为为尊——太上长老的命令是优先于家主的。不过这主要是为了防止家主出现严重过失;平时,只要不是事关家族存亡的大事,太上长老默认是不干涉家主行事的。
想到这里,陆玄通已经决定,给陆行之知会一声后他便要回后山去了;这件事虽然影响很大,但放眼整个世家,也不过是小事。他一个太上长老一直在这里站着又算什么样?
这时,他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陆玄通没有多想;他闻声望过去,登时一愣——响的竟是窗户!
此处是四层。
陆玄通精神力扫过去,心中一惊——他竟无法判断对方的修为境界!
窗子“吱呀”一声打开,外面空中正有一个身穿斗篷的人影上下浮动。
陆玄通缓缓起身,冷声道:“阁下何意?”
斗篷人晃晃悠悠地飘进屋中,嬉笑道:“只是想让你认识一下我。”
陆玄通忽觉某处不太对,眼中疑色渐浓。
斗篷人凑近他,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巧地取下斗篷。
“你?!”陆玄通震惊到了极点,几乎要伸手去抓他;心神摇晃间,陆玄通只觉得识海一荡,眼睛有片刻的失焦。
斗篷人满意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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