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墨唯一的预感是正确的。
晚上她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被人抱进了怀里。
墨唯一睁开眼睛拼命的伸手推他,“滚开……别碰我……”
萧夜白当然没有滚开。
非但没有,还压了上来。
只不过很小心的避开了她的腹部,一边亲着她的脸,一边低低的说道,“是不是……又想让我伺候你了,嗯?”
墨唯一脑中一阵电光火石,瞬间想到了傍晚发生的事情……
她停止了挣扎。
攥紧手指,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不要脸。”
萧夜白却心情很好,甚至还低低的笑了一声,“嗯,我只对你一个人不要脸。”
墨唯一:“……”
她不再说话。
这么柔顺乖巧的表现,让萧夜白很是受用。
就这么压着她温柔缱绻的亲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将床头灯按掉。
卧室里瞬间漆黑一片。
眼睛看不见,其他的触感也就格外的清晰明锐。
墨唯一分明听到男人的呼吸声越来越密集和急促……
“呵。”黑暗中,她发出一声冷笑,声音里都带着明显的嘲讽,“萧夜白,你能不能管好自己的……?”
男人的薄唇就贴在她的耳边。
粗重紊乱的呼吸,几乎要把她的耳廓震碎掉了。
好半天,才低低的说道,“以前你不是最喜欢我这样?”现在就让我管住自己?
墨唯一闭着眼睛,懒得回应。
男人慢慢的平息着自己。
最后,将双手放在她依然平坦的小腹上,从后面搂住她低声说道,“睡吧。”
**
翌日清晨。
墨唯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整个人还落在他的怀里。
她没有说话。
就这么睁着眼睛,发呆了很久。
如果不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震撼了,足以让她整个人清醒到不再迷失,此刻的景象,真的很像是他们结婚后的任何一个普通的醒来的早上。
当然还是有不一样的。
以前她很少有这样被他抱着睡着再醒来的经历。
一般都是她死气八赖的抱着他,不然就是她生病了,发脾气了,或者是受伤的时候,他才会因为她不停的撒娇和要求,被迫这样抱着她睡觉。
可那时候她也是满心的欢喜,根本感觉不到他的抗拒或者是不耐烦。
而现在呢?
墨唯一想到了苏婠婠说的那句话。
男人都是贱骨头。
以前拼了命的死缠烂打追着他不放的时候,对她不冷不热,爱理不理。
现在她的心死了,结果两人就调换了位置,变成他对自己这样纠缠不放了……
墨唯一想着想着,突然就觉得挺嘲讽的。
原来人的心境不一样了,真的想事情就会很通透。
她伸出手,将身前的男人的手臂拉开,然后揭开被子,起身走进了浴室。
身后的大床上,男人原本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眸底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
……
墨唯一泡了个澡,然后才慢吞吞的洗漱刷牙。
再出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了。
房门打开,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让周婶把早餐盛好。”
“好的,萧少爷。”佣人将最后一瓶护肤液放在梳妆台上,说完,就搬着盒子里的东西离开了。
墨唯一在梳妆台前坐下,发现上面的护肤品已经全部被换成了新的。
萧夜白走到跟前,声音温淡的说道,“这些都是我让助理买的,适合孕妇使用。”
墨唯一没说话,拿着棉柔巾慢慢的擦着脸上的水渍,然后开始一步一步的护肤。
萧夜白就这么站在她的身后。
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墨唯一没理他。
直到男人终于像是看够了,再度开口说道,“弄完了就换衣服下楼吃饭。”
墨唯一还是没理他。
**
半个小时后,墨唯一换完衣服来到楼下。
餐桌上,萧夜白已经坐在那里。
穿着工整笔挺的白色衬衫,晨缕下干净斯文,一尘不染,说不出的英俊迷人。
看到墨唯一下楼,周婶忙把萧夜白身边的座椅拉开,“公主,喝小米粥吗?还是豆浆?”
“给我一杯热牛奶。”墨唯一走了过来,却在男人对面的位置坐下。
周婶看了一眼,忙将各式早点放在她的面前,然后跑回厨房准备热牛奶。
饭桌上很安静,除了偶尔刀叉碗筷碰撞的声音,别无其他。
周婶送完热牛奶后就回到厨房了,一边收拾,一边不停的观察着外面,心里还不停的犯着嘀咕:怎么这小俩口还没有和好吗?
**
吃完早餐,墨唯一就上楼去了。
从始至终没有和萧夜白说过一个字。
很明显是在冷战了……
周婶收拾着餐桌,忍不住劝,“萧少爷,公主还在生您的气吗?”
萧夜白放下纸巾,“嗯”了一声。
周婶立刻过来人的口吻劝道,“你是男人,应该主动一些,公主她还是小孩子脾气,好好哄哄就没事了。”
“是吗?”萧夜白像是听明白了,居然虚心请教,“怎么哄?”
周婶绞尽脑汁地想着办法,“给她送花,送礼物,还有啊,公主现在怀孕了,怀孕的女人容易胡思乱想,可以多放一些可爱的宝宝节目给她看,或者请一些朋友来家里作客……”
“我已经请了。”萧夜白说,“下午会有几个客人过来,你让人准备一下。”
“好的。”周婶忙答应。
真难得。
从老宅搬来这里做事快一年时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萧少爷会邀请朋友来作客。
看来他也不是完全不通人情世故,为了哄公主开心,也是可以做出请客这种接地气的事情的。
**
军区大院。
吃完午饭没多久,就到了小落落的午睡时间。
二楼卧室,时欢将女儿哄睡着,盖上小被子,轻轻起身退出了房间。
刚把房门关上,腰上就被男人的手掌圈住了。
她忙伸手想要拉开他,可很快的,两只手也被他一起控住抱在了怀里。
褚修煌低着声音问她,“落落睡着了吗?”
“嗯。”时欢还在努力的想要拨开他的手,“别闹,在走廊上呢。”
“怕什么,又没人看到。”褚修煌低低的在她耳边吹着热气,“我妈今天一大早的就出门了,我爷爷在楼下书房写字呢,小野也被我姐带出门了,跟老公亲热一会怎么了?”
再说了,顶多也就是亲亲,摸摸,又不会真的全垒打。
褚修煌心底怨念颇深,本来想着昨天晚上吃完饭就回去的,结果小孩子闹了那么一出,褚老爷子不让走,非让一家三口在这里住上一晚。
然后他想着那就今天早上回去吧,结果时欢又说什么今天下午要去看墨唯一……
果然。
“我要去看唯一。”时欢又说道。
褚修煌低头看着她。
换了一身粉色纱裙,提着包,还化了很清雅的淡妆……
“去见墨唯一,你化什么妆?”直男质问脱口而出。
时欢眨眨眼睛,“还有其他的朋友啊。”
“谁?”直男逼问。
时欢懒得跟他解释那么多,“你先放开我行不行,有点热……”
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喜欢抱她?
以前高冷邪傲的褚少一去不复返。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褚修煌直接弯腰,将她整个人公主抱起来,“那就去客房,有空调。”
时欢:“……”
褚修煌的动作很快,三两步就抱着她来到了走廊最边上的客房。
进去后,将房门一关,直接将她按在墙壁上亲。
时欢心里无奈,任由他密密的亲吻了许久,终于可以抽空说话了,“行了吧,我……我得出发了……”
被他亲的都有点喘不过气了。
褚修煌眯着眼,贴着她柔软的身子不愿意放,“算了别去了,在家里陪老公不香吗?”
时欢:“……”
到底谁陪谁?
忍无可忍了,她猛地伸手推开他,“行了,再闹我生气了啊!”
褚修煌:“……”
尼玛。
这什么态度?
时欢才不管他,低头整理好纱裙的衣领,然后将头发也理了理,“好了,你在家里看着落落,我怕她醒来看不到我会哭,我去一个小时就回来了。”
墨唯一怀孕的消息她也是昨晚接到电话才知道的。
这一阵子,除了定期回医院复查伤情,其他时间,就是接送小落落去幼儿园,在家里休养生息,外加学习充电。
她很少和外界联系,也不是那种八卦的人,很少在网上冲浪,所以现在既然墨唯一怀孕了,萧夜白还主动邀请,作为朋友怎么可能不去探望?
褚修煌却黑了脸,“一个小时?这么久?那我怎么办?”
时欢:“……”
“算了我送你吧。”
时欢再次:“……”
送你个大头鬼!
每次还不是我负责开车!
所以到底是谁送谁?
不过再和他掰扯又要浪费太多的时间,约好了三点,现在都快要两点半了……
她转身,“那赶紧走吧。”
**
楼下嘱咐了一番小老头,褚修煌便美滋滋的坐上了老婆的黑色卡宴,朝着丽水湾赶去。
路上经过一家甜品店,进去买了些点心做礼物带着。
等到了目的地,漆黑的铁门大喇喇的敞着,有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保镖正在门口守着。
时欢本来想把车在门口停下,自己下车,让褚修煌先开车回去。
结果一看到这架势……
“把车开进去。”某人不放心。
这特么的请客搞得跟黑社会接头一样,不行,他得亲自陪老婆一起进去。
时欢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只能把车开进了院子。
结果等到了车库,发现已经有好几辆豪车停在那儿了。
褚修煌一眼就看到了那辆眼熟的老古董车,“这不是老四的车吗?他也来了?”
老四,也就是陆谌禹。
“卧槽,特么的叫老四不叫我?小公主过河拆桥是不是?”
时欢:“……”
褚修煌看着自己的老婆,突然感觉自己受到了全世界的针对。
想当初,墨唯一之所以能进入陆谌禹的律师所,全靠他在私下牵线搭桥,结果现在呢,怀孕后第一次请客,请了他基友,也请了他老婆,却唯独不请他?
呵呵。
当初那个要跟他订婚的女人是谁?
果然爱是会消失的对吗?
“要不……你先回去吧?”时欢这一句话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褚修煌黑着俊脸直接拉起她的手,“一起进去。”
时欢再次:“……”
**
此刻客厅的沙发上,战尧和顾娉婷正在面面相觑。
面前的茶几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式糕点,水果,零食……
可是主人却不见踪影。
好一会儿,周婶笑着过来说道,“萧少爷在书房忙,他说让你们自便。”
顾娉婷:“……”
战尧也:“……”
他看了一眼旁边紧闭的客房门,“没见过这么招待客人的。”
男主人躲进书房忙工作,女主人则带着客人进入客房谈事情。
撂下他们两个大闲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的……
等周婶离开,顾娉婷立刻伸手端起小盘子,再拿了一个叉子,刚叉了一小块草莓蛋糕,还没放进嘴里……
“吃什么吃!”
战尧一把夺走她手里的东西,“去,探听一下军情。”
顾娉婷张着小嘴,眼睁睁看着那块美味的草莓蛋糕被战尧一口吃掉,“老大,这样不太好吧,我们今天是来做客的……”
“别人是作客,我们做警察的是办案!能不能有点事业心?赶紧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吃……”
没办法,顾娉婷只好起身,蹑手蹑脚的来到客房门口,然后将脸贴了上去,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
客房里,陆谌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桌上。
“看一下,没问题我就先离开了。”
此地不宜久留。
趁着萧夜白在书房里忙,他最好假装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也不能被他知道这一份离婚协议书是他做的……
苏婠婠忙拿起文件开始看。
卧槽,这么厚!
墨唯一则说道,“不用看了,就按照之前跟你说的就行,越简约越好。”
陆谌禹推推眼镜,“萧总不知道这件事吧?”
不然能这么鬼鬼祟祟的?
墨唯一倒也没否认,“别的律师都不敢接。”
言下之意,只有师父你敢接。
陆谌禹嘴角抽搐。
“师父,我很信任你,这件事我也不想让太多外人知道,所以只有你能帮我了。”
墨唯一这话说的很诚恳,陆谌禹却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他问,“没有转圜余地了?”
墨唯一说,“没有。”
陆谌禹解释道,“一般像你们这样的情况,如果要离婚最好是私下里和解,因为牵涉到的财务纠纷会很复杂……”
而不是找他这个律师来做这个倒霉的夹心饼干工具人。
“没有纠纷。”墨唯一打断他。
“我的意思是,如果男方不同意的话……”陆谌禹说的很直白,“你想要单方面离婚,很难,尤其现在你还怀孕了。”
这点墨唯一当然很清楚。
但是爷爷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墨耀雄又完全站在萧夜白的那一边,根本不可能同意让她离婚。
她也不可能只考虑自己的感受,她得顾虑到爷爷,还有整个墨家,整个墨氏集团……
所以她也不会打官司,闹得天下皆知,能让律师私下里调节最好。
“他不肯离婚。”墨唯一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答应离婚?”
陆谌禹说,“那只能是出轨了。”
墨唯一:“……”
苏婠婠也:“……”
“不过,萧总出轨不太可能。”陆谌禹说,“那就只剩下你出轨了。”
墨唯一再次:“……”
苏婠婠则把合同往桌子上一拍,“唯一怎么可能出轨!要出轨也是那个渣男!”
陆谌禹起身,作势要走,“既然如此,那你就和萧总再好好谈谈吧,我还有事,得赶紧先走了。”
**
外面的客厅。
褚修煌坐在沙发上,黑着俊脸,嗑着瓜子。
大周末的,他带着老婆和女儿去森林公园里搭帐篷野餐不香吗?
为什么要在这里和不熟的人一起嗑瓜子?
战尧咳咳两声,也是没什么话说。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刚喝了一口……
突然身后传来“哐当”的一声!
原来是客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顾娉婷正整个人趴在门上偷听,一个没收住就往里面栽了进去。
正推门出来的陆谌禹只觉得胸口一疼。
手提包掉在了地板上,人也摔了下去,发出很大的动静。
“不好意思陆律师,我没撞到你吧?”顾娉婷反应过来,忙起身,然后伸手想要拉他。
“师父你没事吧?”墨唯一也走了过来。
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顾娉婷表情尴尬,“墨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而且她还什么都没听到呢,谁知道陆谌禹就突然拉门……
见陆谌禹捂着胸口,还不肯借她的手,自己折腾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
“陆律师,你没事吧?”
表面关心,心里想的却是: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娇弱?
陆谌禹则想的是,怎么又是这个女人!
不对,这根本就不能算是女人,身体居然比他还硬,撞得他胸口疼得不行……
“老四怎么了?”
随着褚修煌一句话,其他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全都围了过来。
突然被围成了男主角的陆谌禹忙说道,“我没事。”
他提起公文包,“我先走了。”
得赶紧溜!
趁着萧夜白没发现!
可是来不及了。
“发生什么事了?”一道低沉冷感的男人已然响起。
萧夜白不知什么时候从书房里出来了,想必也是客厅的动静太大,被惊扰到了。
战尧忙解释道,“好像是陆律师被大壮撞到了。”
顾娉婷的力道他可是知道的。
虽然看外表还算是一个萌妹子,其实力大无穷,比局里很多大老爷们的力气还要大,掰手腕从来没有输过。
小公主这个师父虽然个头挺高,但看着弱不禁风的,这要是对撞起来一看就不是她的对手……
陆谌禹忙说道,“我没事。”
萧夜白已经来到跟前,他微微挑眉,戴着平面眼镜的模样斯文无比,“陆律师确定没事?”
明明脸色惨白,看着似乎有点严重。
“我真的没事。”陆谌禹再三确认,“各位,我先走了,家里还有点事。”
“周婶,帮我送一下客人。”
听萧夜白说出这话,陆谌禹顿时松了口气,拔腿就走。
离开的时候,还很小心翼翼的避开了顾娉婷……
后者很无语。
她真的不是故意撞他的……
“等一下。”
听到这个声音,陆谌禹脚步不停。
他很想假装没有听到,谁知墨唯一又说了一句,“师父,你先别走。”
陆谌禹:“……”
“趁着今天双方的朋友都在,我想宣布一个事情。”墨唯一微笑着说道,“我要跟萧总离婚了,离婚协议书也已经起草好了。”
整个客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原本虽然不热络,但还算轻松愉悦的下午茶氛围,瞬间就彻底的消失了。
哪怕是提前有过预知的苏婠婠,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惊讶。
墨唯一居然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提出离婚?
要知道今天的这个局,还是萧夜白主动攒的,刚才她特地问过,几乎都是萧夜白主动打电话或者发消息邀请的……
墨唯一这句话无异于是在当众打萧夜白的脸啊!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墨唯一走到萧夜白的面前,举起手,将那份离婚书递了过去,“这是离婚协议书。”
男人挺拔的站立在原地,镜片后的那双眼沉静漆黑,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脸。
好几秒钟后,他才抬手接过那一份协议书。
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这么直接从侧面将厚厚的一叠纸一撕为二。
手一松,纸张刷刷的掉在浅色的地毯上,散落了一地的狼藉。
所有人瞬间脸色各异。
唯独墨唯一反而笑的更加灿烂明艳,“萧总是对里面的条件不满意吗?真的不看看吗?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这番话分明是在挑衅!
她是故意的。
安安静静冷战了一天,一个字都没有跟他说过,直到现在,故意当着在场这么多熟人的面,啪啪打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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