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敏敏嚼着菜叶子说：“我下飞机就说了，为什么找我来，你得给我个满意的答案，现在答案是有了，但是我不满意，我胸口憋着气儿，得找你麻烦才能气消。”
“合着我是好心办了坏事。”
“你以为。”
文丰考虑了一会儿说：“我承认没征求你的意见是我的疏忽，我也知道你这次来是因为朱老师找了你的班主任，你在班主任的建议下才决定走一趟。”
段敏敏插播：“不愧是林锐的朋友，实时信息掌握一流。”
文丰严肃：“别打岔。”
段敏敏啃着鸡脚：“你继续。” 文丰见段敏敏一边拒绝他一边不耽误吃，一切回答都那么直白不加犹豫，在和她的谈话中逐渐摸透了她的想法，他不傻，明白误会她了，她不是怕苦，她是在选择，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往音乐路上走的打算，没有开始就没有坚持，何来怕一说。
文丰意识到整件事的问题，他诚挚的说：“段敏敏同学，是我想的太理所当然了，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作为一个专业人士，你应该能看出来我的钢琴并不拔尖，你们欣赏的只是我弹琴时候的情绪。”而这种情绪是用她前三十年的血泪换来的，“情绪并不能支撑我在音乐
的道路上发光发彩。”
文丰终于动了筷子，把碗里的菜放进嘴里：“你说吧，你怎么才能消气。”
段敏敏丢掉啃干净的鸡脚，乐呵呵的说：“经济补偿我吧。”
“你说啥？”刚才和他一本正经探讨认知和观点的人这么快就消失了吗？
段敏敏瞪眼：“怎么，咱俩的交情不谈钱难不成谈心，合适吗？”
文丰咋舌：“段敏敏，你真让我开眼，上一次联弹你不会也是因为钱吧。”
“你才知道？”
“我记得你当时不是这么回答的。”
段敏敏说：“你是我的偶像没错啊，我没骗你，你换个角度想想。”
文丰猜测：“因为我有钱？”
“诶。”
文丰感慨：“难怪我给林锐打电话，说安排你来Z市，他说我学琴这些年在练习室呆废了。”
“你是挺天真的，不过没事你是钢琴小王子，天真点符合人设。”
“段敏敏，我能听出来你在讽刺我。”
“不错啊，进步很快么。”文丰这样的人，身边有太多奉承了，连他的教授都把他当枪使。
段敏敏不知道那位教授当时要求她弹现场是怎么对文丰说的，但看文丰现在的性格，应该也有教授的影响吧，搞艺术的难免清高、孤傲、不谙世事。
文丰沮丧的问：“我怎么觉得你和林锐才是岁数大的。”
“你客气了，我俩岁数加起来才和你一样。”
“对了，林锐明天要过来。”
呃，段敏敏有不好的预感。
“明天巡演完，一起去林锐家吃饭，他回来看他妈，邀请我过去了。”
段敏敏说：“他没邀请我。”
“他让我邀请你，明天林阿姨会来听音乐会，走的时候正好把我们捎回他家。” 段敏敏十分想把手中的鸡爪子丢到文丰的脸上，问他这么大把岁数了为什么还不长进，刚刚才觉得他被他的教授利用，转脸他就被林锐利用，他是不是缺心眼，不知
道要问她想不想去。 林锐好样的，把他妈搬出来，以为她不敢拒绝？段敏敏愤怒的把鸡爪砸进碗里，暗骂一声，妈的，她确实不敢拒绝。对于女性的长辈她最认怂了，因为女性善于唠叨
，她吃软不吃硬啊！
段敏敏抓头发，这都是些什么事！ 吃完饭，林锐叫了车带段敏敏去商场买衣服，顺便剪头发，Z市作为全国首屈一指的大都市，已经有现代化的初貌，段敏敏记得她以前参加过一届时代博览会，里面有
很多老照片，记录了这个国家近二十年的变化。如果再早五年，Z市还是小街小巷，不过五年时间，段敏敏已经感觉到突飞猛进的发展。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座综合性大商场，吃喝玩乐消费一条街，这种商场再过三四年会在整个城市遍地开花，但现在这是独一家的。
进到商场里，段敏敏扫眼看了看，格局不大有四层，里面人声鼎沸，大多数是跑来闲逛的。
文丰熟门熟路的先带着段敏敏去理发店。
理发店正是妖魔鬼怪横行的初期，理发师标配英文名字已经初见端倪，什么托尼、麦克、凯文，听的段敏敏头大。
随着大家的审美意识提高，会渐渐明白，什么叫城乡结合、什么叫杀马、特什么叫辣眼睛，但没明白前大家是真觉得理发师洋气又英俊。
店里的老板，自豪的向段敏敏首推了几位，据说相当受欢迎的造型理发师。 段敏敏不动声色的看着面前的尖头皮鞋配紧身裤的杀马特们，需要包装来虚张声势的理发师不一定不是好理发师，毕竟他们的头发也不是自己剪的，但是一定不是好
造型师，因为他们的审美是自己选的，看看这帮子老师，跟批发市场打包回来似得，全弱鸡成一个样，浑身透着我审美堪忧的气息。
段敏敏拿出在菜市场挑菜的态度对老板趾高气昂的问：“还有别的吗？”
老板很吃惊：“这都是我们这最好的。”
段敏敏口气特别大：“把你店里的理发师都叫出来。”
老板自尊受挫，也是看在文丰的面子上，没当场告诉段敏敏，爷不伺候了。叫出了所有的理发师，摆在段敏敏眼前，跟挑什么似得让她掌眼。
段敏敏眼尖，看到人群末端有个彪形壮汉，脑袋上顶着青皮，两眼微垂，耳厚脸方，男人味爆炸。
她仰着头对壮汉问：“你，是理发师吗？”
壮汉被冷落惯了，没察觉段敏敏是在叫他。
“嘿，那个左青龙右白虎脸上写着王老五的哥们，问你是理发师吗？”
文丰在一边捂脸，这都是什么鬼形容词。 壮汉这才回过了味，极高的个头让他能轻易越过人头看到段敏敏：“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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