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洗完澡以后。
张繁弱躺在床上,唉声叹气的翻着身,白幼狸穿着睡衣在旁边吹头发,过了会关掉吹风机走过来纳闷道:“不就打个牌吗?你到底怎么了?”
“……”
张繁弱皱着小脸。
真是妇人之见,他都已经感受到山雨欲来风满楼了,白幼狸居然还觉得这只是一场普通的牌局。
“好啦,别烦了。”
白幼狸伸手替他轻按着腰:“等会你先睡吧,我陪她们玩一会就也回来睡觉。”
张繁弱点了点头,
但神情依旧郁郁。
吃完晚饭以后他特意拉着白幼狸去超市买了一堆莫忘归喜欢吃的零食,结果莫三岁居然对美食无动于衷,反而还笑着让苏宛璇她们去吃。
多可怕啊。
更可怕的是苏宛璇这个傻子还真就笑呵呵的吃了,不仅自己吃还拉着沈清如她们陪自己一起吃,当时莫忘归的眼神就不对劲儿了。
对于她而言,
这可能不亚于妇の目前犯了。
简而言之,目前二人的‘矛盾’好像已经无法调和了。
“我也去。”
白幼狸要出门的时候张繁弱也爬了起来,他终归还是不放心,很怕睡着睡着几个人就打起来了。
等到二人来到隔壁房间的时候。
莫三岁、沈清如还有郑佩菱四个人已经坐在地毯上开始打牌了,旁边地上还放着一堆吃剩的零食和墨水毛笔。
“2。”
“要不起。”
“大王!”
“……”
此时四人激战正酣,她们玩的是掼蛋,具体规则是两两固定一组和另一组两人对抗,因为上供以及对抗合作的机制,在皖省的受众非常之广。
目前的局势是。
郑佩菱+苏宛璇对抗沈清如+莫忘归,四人刚开第一局,但从牌面来看莫忘归组稍稍占优。
张繁弱此时就坐在她的身边。
他往剩下的手牌看了一眼,发现莫忘归剩下一个小5对和一张小王,到目前为止外面的大王只剩下来一张,无法确定到底在不在队友的手里。
“一张j。”
上家这时候出了一张小单。
莫忘归没有犹豫直接喊过,她的队友沈清如则出了一张2,苏宛璇用小王管上,沈清如直接大王压死。
张繁弱眉头一松。
接下来只要有单,确定外面没有炸弹那憨憨就稳赢了,他下意识问道:“莫姐姐,你们也玩贴纸条的吗?”
“不是。”
莫忘归用手合着牌,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们玩墨水画脸的,一圈下来一分一笔。”
“……”
张繁弱直接震惊了。
妈蛋,玩这么大的吗?以女孩子爱美的程度来看,脸上被画墨水万一被拍了照就可以直接宣布在另一个人面前终生女儿辈了好嘛!
“不太好吧。”
他语气干巴巴的想要缓和她的仇恨:“莫姐姐你们的皮肤都这么好,墨水画上去多丑啊,而且万一过敏了怎么办?”
那岂不是更好?
莫忘归强忍着没有说出这句话,就在她身旁,那个大傻子还在糟践她的果粒爽,明明还剩一些都没有吸干瘪就扔一边了,这简直让人无法原谅!
平常她自己喝的时候,
哪怕吸干瘪了也要仰着脑袋再倒倒好嘛!从这点来看二者就不是一路人!
她心里一直在憋着一口气呢。
“没关系的。”
莫忘归死死攥着牌,白皙手背上淡淡的青筋都鼓了起来:“打完以后洗洗脸就好了。”
“对对对。”
旁边的苏宛璇傻乐着出了一张7:“这种我还没玩过呢,感觉还挺好玩的。”
“……”
张繁弱忍不住撇了她一眼。
今时不同往日,他可不会再犯傻了,苏宛璇怎么看都是一个潜藏在女生宿舍的老银币,这会怎么可能一点气氛都嗅不出来?
指不定心里憋着啥坏呢。
这时候四人手里所剩的牌都已经不多了,这张单非常致命,如果没有炸弹,莫忘归接上以后直接可以出完,张繁弱下意识看了眼底下的牌。
脑海飞速运转一番,
他忍不住皱眉。
从他此时的视角来看,外面极有可能还有两炸,一个炸4,一个同花顺火箭,其中炸4不一定有,但同花顺火箭却差不多可以实锤了,莫忘归这张小王不好出啊。
后者似乎意识到了。
在轮到自己出牌以前,清冷的眸子沉了一沉,还是按捺着没有出牌。
“一张2,剩两张。”
郑佩菱发出了警报。
对于莫忘归而言,局势到了最危险的程度因为没人可以确信郑佩菱手中剩的是不是一对儿,如果是的话那无疑要失掉头筹。
“不要。”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隐忍。
“炸弹。”
沈清如这时候突然甩出炸4,然而又甩出一张单6。
郑佩菱犹豫了会,没有选择出牌。
此时外面就只剩下那支同花顺火箭了,在张繁弱的视角里面,现场四人的牌对他已经等同于透明了。
那么胜负自然不再具有悬念。
“火箭。”
手牌最多的苏宛璇不装了。
“三带二。”
“……”
“对三。”
“……”
莫忘归下意识看向沈清如。
后者冲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自从她的对6拆了以后,郑佩菱再无顾及,直接最后一手牌将小对送到了队友手中,成功赢了一次大满贯。
“……”
莫忘归不甘的抿住了嘴。
其实她的小王如果早点下来的话,即便赢不了头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满盘皆输,两个人都需要向另一组上供,只能说她稳的太过头了,以至于枪在手上还没来得及射出致命的子弹就被对手缴了械。
“没事没事。”
队友沈清如安慰她道:“就输了一把而已,还有机会,下把咱俩一起抗贡。”
莫忘归点头,勉强打起了精神。
但是两张大王都在二人手中毕竟是小概率事件,下一把二人抗贡并没有成功,分别向另两人贡献了一张大王一张小王。
大王是莫忘归奉献的。
从手牌里抽出大王递给苏宛璇的时候,张繁弱见她眼中一阵闪烁明显内心情绪不稳,看到莫三岁这样他都有些心疼起来了。
好惨一憨憨啊。
第二局游戏比第一局还要惨,四张王全在苏宛璇等人手里,莫忘归和沈清如手里虽然也有一两个炸弹火箭,但面对两个地主的碾压牌力还是无法抵抗,干脆利落的败下阵来。
第三局,第四局……
莫忘归连败四局,更惨的是二人别说抗贡成功,连输的体面一点都做不到,别说三岁了,就连沈清如都有些神情郁郁。
掼蛋不是棋牌类游戏吗?
既然是游戏,为什么带给不了她们快乐呢?
张繁弱彻底看不下去了。
主要是他感觉莫忘归都快哭出来了,虽然她抿紧着嘴唇一副老子很坚强的样子,但张繁弱还能不了解她?
三岁心里早就哭成一片海了。
报仇不成反被虐,旁边的仇人在牌局里享受着她提供的贡品,在牌局也依旧拿着薯片零食吃的一包欢乐,边吃边傻笑。
那可是繁弱买给她的!
“清如姐姐。”
张繁弱忽然走到沈清如的身边:“能不能让我玩两把啊?我也好想玩啊。”
“……”
五个女人齐刷刷向他看过来。
莫忘归和白幼狸是眼神闪亮,毕竟别人不知道,她俩可是知道张繁弱打牌有多厉害的。
“你……会玩吗?”
旁边的郑佩菱有些迟疑的道。
毕竟掼蛋在扑克牌游戏里面说复杂不复杂,说简单也不简单,成年人想理解都得让人带两把,一个小孩在旁边看了会就学会了?
“没事,让他玩吧。”
沈清如非常宠溺的往旁边挪了挪:“我在旁边看着,他不会的话我教他。”
“那好。”
“可以的。”
沈清如和莫忘归都没有了意见。
倒是苏宛璇,一手拿着枚薯片塞嘴里,另一边直勾勾望着张繁弱:“真的要玩吗?等会你输了的话可是要被画笔在脸上画圈圈的哦。”
“没事的。”
张繁弱假装没听出她的威胁。
但他内心深处充满了苦涩,若非迫不得已,他这个信奉一碗水要端平的小孩岂愿淌这浑水?
还不是你把莫三岁欺负的太惨了!
张繁弱食莫家之饭,受秦姨之恩,值此危难之际岂能坐视不理!
“放心,她不敢的。”
沈清如安慰的摸了摸他的头:“她要是敢在你脸上画圈圈,姐姐回头饶不了她。”
有宿舍大姐头发话,
张繁弱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新一局的牌局开启以后,张繁弱起牌,因为他的手手太小,所以只能抓一点其余的让沈清如给他拿着。
当起到大王的时候,
还不用沈清如提醒,他就极为娴熟的将牌示意出来。
牛蛙。
沈清如有些吃惊。
更吃惊的还在后面,因为莫忘归没起到大王,所以这一把抗贡又失败了,张繁弱脸上也没什么失落的,直接把牌交给了郑佩菱。
“嘿嘿,那姐姐就不客气啦。”
“繁弱好聪明。”
沈清如忍不住摸了摸他的手,然后道:“知道先出什么吗?要不要姐姐先帮你出?”
“不用。”
张繁弱声音淡定,抽出一张4丢了出去。
沈清如眉头一皱。
这孩子也不看看牌,万一是同花顺火箭怎么办?她低着头迅速理清二人手里的牌,才发现……这张3在牌形里面确实是多余的。
‘真的假的。’
沈清如按捺着内心的小小吃惊。
她之后不说话了,和白幼狸一左一右的坐在张繁弱身边看他打牌,有的牌不在他手里他会直接说出是什么让沈清如替他打,每次沈清如都会慢上一会,但每次她看完以后都觉得张繁弱的打法好像都比她想的更为合适。
这小孩太牛了吧。
那小小的吃惊已经转化为了震惊。
张繁弱虽然坐在还没她的肩膀高,但是好像一个打牌十多年的牌油子,压牌让牌,每一手都充满了计算和试探。
这是经验吗?
不是,这是计算。
自从他上场以后,莫忘归感觉打牌好像一下子变得舒服起来了,张繁弱就好像能看到她的牌一样,时不时的一手牌仿佛能下到她的心窝窝,不一会就舒服的眉眼都弯了起来。
这一场二人没有大获全胜。
但是张繁弱在郑佩菱之后第二个跑掉,也就意味着一个人免除了上贡,局势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大王。”
“我也有!万岁,抗贡成功!”
第二局二人都起了一张大王,莫忘归都不顾伪装直接兴奋的喊了起来,再见旁边的苏宛璇,脸上虽然还微笑着,但薯片已经许久都没嚼过了。
“对尖儿。”
“对二。”
“炸蛋!”
“火箭。”
“……要不起。”
“过。”
“三带二。”
“……过。”
“要不了。”
“啊啊啊!赢了!”
成功被张繁弱最后一手牌送走的莫忘归直接丢掉牌一把抱住前者:“你好厉害!!”
“……”
张繁弱小手无奈的推着她的肩膀痛:“刚赢一把而已,莫姐姐你冷静一下。”
“那也很厉害了。”
沈清如也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他:“弟弟你在家里是不是也经常玩牌啊。”
“……偶尔吧。”
张繁弱本来想低调一点的。
但是旁边的白幼狸忽然开口道:“他很厉害的,围棋古厉你知道嘛?之前和繁弱下过一回围棋,没下过他。”
“?”
“……”
沈清如和郑佩菱目瞪狗呆的看着她,白幼狸却面色不变的道:“真的,聂棋圣说过,他是绝无仅有的围棋天才,想接他去棋院专门培养这方面的能力。”
“真的假的!?聂棋圣?”
郑佩菱激动的嗓音都变形了:“他可是我爸爸的偶像,我爸爸也喜欢下围棋,阿狸你可别跟我们开玩笑啊。”
“我相信阿狸说的。”
沈清如语气郑重,望着张繁弱就犹如发现了一个宝藏男孩:“佩菱你想想,打牌也需要很强的计算能力,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繁弱的天赋吗?”
前者立刻陷入了沉思。
张繁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连忙轻咳一声,不好意思的道:“阿狸姐胡说的,佩菱姐你们不要相信她,我们继续打牌吧。”
“阿狸姐不是那种人。”
郑佩菱猛地抬起头,双膝缓缓挪动过来,眼镜背后的光芒有些骇人:“弟弟,你想不要和姐姐们当校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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