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想来不一定能来，但想走肯定

    枔靖和之前几十次的“守候”一样，这次仍旧将土地神之杖化为一根枯树枝，融入这个世界的背景色中，静静目送着虚灵真君最后一程。
    虽然小灵说这些仙家没有仙根后必死无疑，而且比凡人的魂魄害惨，是真正从世界上消失。
    但她觉得仍旧好亲眼看着才放心，免得给她来个“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之类，岂不是又留下后患？！
    就在这时，那飘忽的一团源灵像是感应到什么，竟然朝枔靖的这跟枯树枝飘了过来。
    然后猛地传来一道声音：“枔靖？果然是你，你……”
    哟，被对方发现了，怎么办？
    对方现在消散的话会不会认为是这根枯树枝把他吓死的？
    心中各种念头闪过，但是枔靖面上却很快做出反应，一如当年在天庭第一次预见虚灵真君一样，带着一丝欣喜和意外，语气轻快地说：“哟，是虚灵真君啊，真是好巧啊，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你。”
    虚灵真君心中一急，源灵跳动一下，又消散一部分…
    “你，你……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对不对？我和你从无冤仇，我从来没想过要针对你，我甚至在天庭还跟那些执事们打招呼，你一个土地婆管理小世界肯定不容易，要多多关照你，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对我，你说，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就啊，啊？”
    枔靖早就领教过这些人颠倒是非黑白的语言技巧，你要认真去计较对方的话语就输了。
    “虚灵真君这说的什么话呢？咦，你这是怎么了？哎呀，你的源力好像在消散呢？”枔靖语气依旧轻快，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之情。
    “看在大家同为神仙为天庭效力的份上，求枔土地救救我，你要什么，我虚灵仙家必定倾尽所有为你。你，你若是不信的话，我愿意以我本源起誓……”
    枔靖慢悠悠地道：“虚灵真君说的什么话，我没听清呢？不急，我有的是世间，我们慢慢说，呵呵……”
    虚灵真君隐约看到枯树枝传来轻颤，对方竟然毫不掩饰对他的嘲笑。
    他心中那个气啊，哎哟……不好，真的快散完了，不能中了对方奸计。他不气。
    “…所以我的那个心源戒是你拿走的？”
    枔靖下意识脱口而出：“什么心源戒？”话音刚出口，她便意识到什么。要说她从对方身上取走了什么东西，好像只有那个只有一个虚影圆环世界，难道，那个玩意儿的真正名称是——心源戒？
    虚灵真君把枔靖的询问看作是在故意装傻卖痴，拖延时间，看着他彻底消散。
    “那是我的心源界，你给我，我就告诉你如何使用它…”
    “快啊，快给我……”
    枔靖：“哎哟不好意思，刚刚和小伙伴聊了会天，没听清你说的什么。你再说一遍……”
    虚灵真君：“……！#%￥…”
    枔靖：“真君说的不是我们的天道语言吧……”
    虚灵真君：……
    他最后一丝源力消散，意识，记忆也随之化为乌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枔靖长长呼出一口气，终于结束了啊。
    就在她四下看看，钻出拐杖空间，准备收了拐杖离开这个小世界时，她突然发现在虚灵真君刚刚彻底消散的地方恍惚有一道很浅很浅的圆环印记。
    如果不是她的本质之眼观察细致入微还根本发现不了。
    咦，她不是在对方第一次轮回时就把他的圆环世界，哦不，心源戒弄走了吗？怎么还会有一个印记？难道她没取干净？还是说对方在十多二十次的轮回中又自己弄了一个出来？对方怎么弄出来的呢？她一直看着的，为什么她一点也没发现？
    枔靖意念一动，控制拐杖之力将其抓了过来，虽然浅淡，但并没有被这个世界的法则之力绞碎。
    她将其也送入灵池中，却并没有和原本的心源戒融合一起。
    而原本从虚灵真君身上取来的那个在虚灵真君彻底烟消云散时，便已经变成了一枚真实的小环。
    这个小环相比以前获得的所有小环，看起来更加精致灵动。
    枔靖的灵池只是用自己力量平衡它的影响力，却无法将其炼化。
    所以更不敢随便交给田原去参悟。
    小灵说，当初困着他和清音的那个圆环世界就跟这个就很像，不过根据当时战斗和爆炸惨烈情况，应该还要更厉害一点。
    也就是说，这些圆环也存在等级之分。
    将其分为高中低的话，枔靖这次获得的基本上达到中高级别。
    新得的心源戒看起来就像一圈凝聚不散的烟雾，枔靖稍稍探进一丝意念感应，发现这些烟雾中的每一粒都是一段写满法则的阵法。
    阵法，还是交给田田来参悟吧。
    而且她感应了一下这个虚影心源戒的力量很弱，田田应该能搞定。
    意念一动，将其转给了田原。
    田原十分高兴，之前参悟的都是碎片，和完整的阵法还是又分别的，有了这个她就能更好去领悟了。
    ……天庭上。
    虚灵仙家内的秘境内，灵璧上虚灵真君的源灵顿时失去了踪迹，便知道对方肯定是超出了剧情设定，脱离正常轨迹，甚至已经死亡。
    于是开始紧锣密鼓寻找。
    没有任何线索，他们也是两眼一抹黑，这浩瀚的生命世界中，只要在天道下的任何一个世界里，虚灵真君都有可能投生。无疑大海捞针。
    一晃十多年过去，他们还没有任何头绪时，却发现虚灵真君的本命牌碎裂——死了。
    作为一个超级仙家的族长，在玉兰天庭有着举足轻重的权威，死亡非同小可。
    他们本打算将家族名下的产业、仙园、浮空岛等等，做好下一个族长的继任工作后再公布虚灵真君的死讯，却发现不到一天时间，整个天庭都传遍了，说虚灵真君在轮回中魂飞魄散，虚灵仙家完了…
    管理的几个矿星受到入侵的异族攻击，仙园中那些雇佣的小仙也纷纷借口辞职，还有他们安插在天庭各行各业里的人也都受到排挤…
    很快，天庭的格局被洗牌。
    虚灵仙家被其他仙家瓜分，形成新的势力格局。
    枔靖飞出小世界的结界，神力恢复如初，招出黑色魔方一样的飞船，设定坐标，直接去往耀蓝星。
    这次追杀虚灵真君前后一共花了将近二十年，除了一开始在佤厘村拓荒栽种了一些树木，直到现在还有生灵灵液之外，便没有其他额外收入了。
    说实在的，枔靖觉得这趟旅程有些亏。若是用来去拓荒新的生命世界，二十年至少也有几个，入账十几个晶。
    唯一安慰就是把这个一开始针对她和真谷上神的家伙干掉了。
    在飞船上，还有几个月才能回到耀蓝星。
    这天，田原突然从拐杖空间钻出来，兴奋地对枔靖说道：“老枔，我我发现我炼化的这个圆环世界碎片对你的那个圆环有感应，你快看看那个圆环有什么变化没有？”
    枔靖此刻正漫无目的地任由思绪飘飞，听到田原的话连忙坐直身体，意念一动将一缕意识沉入灵池中，仔细感应圆环的变化。
    两人多次试验之后，枔靖突然想到什么，蓦地看向田原，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田田你可真是个天才，这个圆环真的能感知到你的碎片，不，确切地说…是控制。”
    田原听到枔靖的话也眼睛一亮，兴奋道：“老枔那你快试试，用你的圆环来控制我的碎片…”
    不等枔靖回应又自顾地说道：“若是你的圆环能感应并控制别的圆环的话，那我们以后岂不是就不用那么麻烦去寻找了？就像磁石一样，直接就能把等级低的给吸过来。”
    小灵不知何时从空间里钻了出来，眼神灼灼地望着枔靖，紧紧盯着她嘴巴，期待听到对方说“能”。
    枔靖微微叹口气：“我…好像还不能控制。我的意识不敢深入其中。里面的力量太强大了。不过当有其他圆环世界靠近的时候，那上面会有一些反应，用来查找其他圆环还是可以的。”
    田原哦了一声点点头，这种低级的圆环世界碎片，里面力量都那么强大，更何况一个高级的完整的圆环。
    那虚灵真君一直将其带在身边，不知道凝聚了多少法则之力，又其实随随便便就能将其掌控的。
    她让枔靖不要着急，自己则忙折身钻进拐杖空间，继续参悟。
    小灵难掩脸上的失落，一扫开始看到虚灵真君死掉的兴奋，此刻一手托着下颚，一边在枔靖面前来回飘着，满面愁容。
    “老枔啊，我们这次虽说给天庭上那些仙家来了一个下马威，但也是实打实地在撬所有仙家的根基，我们只是把明面上的对头除掉而已。恐怕那些仙家会隐藏的更深，若是暗戳戳地给我们使绊子，防不胜防啊。唉……”
    枔靖喝了一口茶，其实她也在想这些问题。
    这报仇一时爽，可然后呢？她强硬的态度相当于直接跟天庭上的仙家摊牌——我们势不两立！
    人家不整她才怪。
    不过，若是她没有自己的态度和立场，和大多数神明一样与那些仙家之间和稀泥，结果呢？
    结果便是如大多数神明一样，明明自己才对小世界甚至整个天道体系起到维系建设和壮大作用，却不得不被那些势力盘中错节的仙家压制，处处受制于他们。
    就算去刻意讨好他们，人家只觉得那是理所应当，会毫不犹豫地践踏你，也更不可能让她壮大。
    要想走出一条不被压制和践踏的路，枔靖只有不断强大，只有真正崛起那些势力才不能影响她左右她。
    当然，神祗地位的崛起势必会动摇那些依靠荫庇的仙家的地位，人家就更要针对她了。
    这是一个死循环，所以与其担心会被怎样针对孤立和下套子，还不如继续想着自己怎样尽快做大做强。
    枔靖放下茶杯，道：“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走一步算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但是在眼底深处却跳动着某种难以言明的兴奋——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她竟然会感觉兴奋？
    就像是……对这挑战充满期待一样。
    两人正说这话，枔靖的面容突然一凌，随即眉梢微微抬起，轻轻吐出几个字：“来的还真是快啊。”
    小灵停下凑近枔靖，带着一丝焦急地问：“老枔，怎么了？”
    枔靖神情平淡地应道：“没什么，就是上次新拓荒的几个世界里设置的神位上，有些小神说神职辖区内没有什么可以管理和挑战的，想辞职，想去其他地方拼搏一下。”
    跳槽！
    两人相视一眼，都明白这些小神怎么想的——若是他们原来在天庭还能“拼搏”的话怎么会来一个土地神管辖下的世界里应聘当普通小神？
    说白了，就算是回到天庭依旧过着以前混一天是一天的日子，也不想得罪某些势力。
    看破不说破。
    天庭的风向已经变了啊。
    小灵：“那你怎么做？”如果真的放那些小神离开，那么谁来管理新的世界？以后再发出神职招聘恐怕也没人敢来了。
    枔靖语气淡淡地道：“我这里虽然并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但一定是想走就可以走的，他们既然想离开那便离开吧。”
    强扭的瓜不甜，而且在她看来，管理凡人世界并不需要多么大的神通，只要心术正，普通精怪和魂魄，让他们披上一层神皮照样可以干。
    就像他一样，不也是从一个普通魂魄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吗？
    随着她的话音，神职体系中陆陆续续弹出来的辞职申请，她素手一律应允，并在他们履职的评定上写下“称职”二字。
    枔靖略感欣慰的是，离开的只是少部分，还剩下将近三分之二的小神，他们仍旧坚定自己的选择和立场。
    枔靖当即把原本属于那三分之一小神的福利分到剩下的小神身上。
    相当于一个生命世界一百来个小神，的确有些少，要管理凡人间的是非恩怨有些捉襟见肘，不过神职体系还能撑起。
    不过，一开始移民最多几百万子民，除了建立家园和秩序比较繁杂外，只要走上正轨，一切都好说，也用不着那么多神明。